有了蔺如鸾的干涉赵无疾总算放慢了步调,感触最深的自然是最亲近的那些人,不肖多说便知定然和蔺如鸾脱不了干系。
看着他日渐好转的气色傅怀之忍不住调侃,笑道:“唉这蔺县主果然真是您的贵人呐!”
赵无疾笑而不语任由他打趣,算是默认,他喜欢别人把他们绑在一起,心下暗爽。
得不到回应的某人看着他那怡然自得的神色便知又说到他心坎上了,不再多言,任劳任怨地当起了牛马。
赵无疾早晚忙碌按部就班地分布着自己的计划,蔺如鸾虽有不解也尽心竭力地给予他帮助,也因此对朝中人事了解不少。
“鸾儿,你最近在忙什么啊,怎么都不见你人?”赵善喜问道。蔺如鸾有段时间没有出东宫了,邀她也多是拒绝,实在令人困惑。
“我在帮太子哥哥打下手,他的事太多了,有些忙不过来。”蔺如鸾解释道。
“他们男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了,哪里就需要拉上你了?”赵善喜不满道。
“太子哥哥身体不好,不能太过劳累。我也说不上帮忙只是尽量给些帮助希望能让他轻松些。”蔺如鸾宽慰道。
说起赵无疾的身体赵善喜也是哑然,她这个太子哥哥真是瓷一样的人物,从小就要捧在手心里照顾,对此还真是无可争辩。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空陪我啊?”赵善喜娇气道。
“我这不是在陪你嘛!”蔺如鸾哂笑道。
“哼!”赵善喜把头一扭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蔺如鸾只是例行来栖凤宫报道坐坐就走哪里有什么意思,纯粹是应付人罢了。
“好了,等太子哥哥没那么忙了我不就有时间陪你了嘛,况且他也不是总这么忙的。”蔺如鸾真诚道。
这倒是事实,原先她们总是能一起随意玩耍的,这种忙碌也不过是一时的,赵善喜听话道:“那说好了,等皇兄不那么忙了你可一定要多来找我啊!”
“一定。”蔺如鸾笑道。
两人做好约定,蔺如鸾便回到东宫。
书房之中赵无疾的班底在里头忙忙碌碌,一个个青年模样充满朝气,蔺如鸾只透过窗户远远地看了一眼并没有靠近,她毕竟是女子不好在男人堆里露面,她有自己方式来帮助他们。
不一会儿清凉的茶水被送入书房提神醒脑,叫人精神大振,又引得一番吹嘘逗捧,氛围欢快和谐。
赵无疾对手中的事情越发地游刃有余,面对朝臣时更显得充实自信,丝毫不落下风。赵不疑看着渐入佳境的儿子充满了期待,或许他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然而在臣子之中太子的这种转变算不得是什么好事。原本皇帝有意为太子挑选太子妃而后却不了了之,这其中的变故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不清楚但不妨碍他们揣测。
太子已经十六,其势如朝阳初升,初虽不觉什么,但必然会成长烈日骄阳,而显然他们的皇帝陛下并不想遏制他的势头,甚至乐见其成,这是一场臣子和君王的博弈,太子不选妃也许就是这场博弈的起始。然而他们似乎并不能对这对父子做什么,这才是真正令人棘手的事情。
春日里暖阳日渐温暖,寒潮却出人意料地再次来袭。寒风刺骨,京都百姓尚难保全更遑论大靖其他的地方。寒潮来势汹汹打得上位者一个猝不及防,赈灾救灾工程应接不暇。
赵无疾在这场寒潮之中病倒了,不同于往日的小病小痛,寒气侵入他的肺腑霍乱他的五脏,叫他苦不堪言。他面色潮红,反倒比往日里多了分艳丽,只是没人期盼这分美丽,有的只是厌恶。
床榻前帝王盛怒,他的面前匍匐着一众人等因为恐惧而不自觉地颤抖,只有霍长恩依旧脊背挺直面容平静岿然不动,更是令人恼火。
帝王的火气一股脑地朝他撒去,盛怒之下赵不疑一脚踢向他的心口怒道:“废物,都是一群庸才!”这一刻他无比怀念李千金,只有他的医术才能让他放心。
霍长恩胸腔震荡嘴角溢出鲜血沉默不语,重新端正姿势,恭敬地跪伏在地。他的耿直叫赵不疑怒气难消,正欲再度发作,皇后不得不从床前起身制止。
她的眼睛通红,眼皮红肿面容憔悴,悲泣道“陛下,太子已经这样了,您又何必迁怒他人叫他不安呢!终究还是我不好,没有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叫他受这分罪!”
“胡说,这怎么能怪你,都是他们自己医术不行,平白耽误了太子,都是他们的错!”赵不疑怒气被皇后的自责转移了注意力,赶紧安抚起皇后倒也没有再追究他们的责任。
太子的身体一直是傅仪容的心病,今日爆发又何尝不是因果循环,怨不得旁人,傅仪容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赵不疑不得不照顾她的心情将这里的一切交给蔺如鸾来打理。
蔺如鸾还是懵的,她不明白怎么一切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明明他们前几天还能一起打闹玩耍的!
她直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是凭着本能将一干人等遣散只留下了霍长恩,赵无疾的身体一向是他在照顾的,她也只能相信他了。
霍长恩也没有办法,如今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若只是治病倒好了,只是赵无疾的问题并不出在这场伤寒之中,而是这场病带起了他娘胎里的弱症,脏器孱弱无法再负担人体所需,这才是真正致命的。然而他不敢说,难道真的要怪到皇后头上,这才是真的嫌命长了。
夜黑得深沉,弦月高挂于天空,明而不争,群星闪烁,点缀着这漫漫长空。
钦天监,易连一身星袍站在高台之上,北斗七星在他的背上占据主位,寒风冽烈吹动着长袍呼呼作响,修长的美髯在风中飘动更衬得他一身仙风道骨好似神仙人物,只是这番景象无人得见,不知道算不算可惜。
清冷的夜空中群星闪耀,你方唱罢我方登场乐此不疲。倏地,有流星坠落,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转瞬即逝。
易连长叹一口气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招来小童将他的遗言写进信中递给他要他带进宫中交给皇帝,随后便坐化于观星台。
赵不疑得知此消息时腾得惊起,一时间不再忌讳什么鬼神迷信,郑重地阅览起他的最后一封书信。信中没有什么多余的赘言,只有蔺如鸾和赵无疾的八字上书天作之和。
赵不疑不明所以,随后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要两人成婚。他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只在赵无疾出生时听信了易连的话‘一胎两子,相生相克’将他的同胞姐妹送出宫抚养,而果真如其所言太子竟然真的安稳地长大;而今又是关于太子的批言,赵不疑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世上当真有天命吗?
赵无疾的状况越发地不好了,作为一个父亲,赵不疑不得不做出一个自私的决定。他是不信鬼神的,然而在人力无用时,人们总是想要寻求一份慰藉和救赎,即便这个人是天子。
蔺怀孝怎么可能会答应这种请求!他同意蔺如鸾和太子在一起是基于太子身体健康的条件下的,而不是叫她去守活寡。蔺如鸾是蔺家唯一的子嗣他是不可能让她嫁给一个将死之人的,即便这个人是太子,她注定是要为蔺家传嗣的。他之所以没有将她接出宫也是出于仁义让她陪他最后一程罢了,而今看来是他错了。
蔺怀孝雷厉风行地将人从宫中接出全然不顾蔺如鸾的意愿将她困在侯府之中,态度之强硬叫人绝望。她也试过绝食,可他以赵无疾的信息作要挟,爱意和生的希望让她妥协安心地做着这笼中的金丝雀。柳儿被他关起来了,她在这个曾经熟悉的府邸孤立无援。
时间恍若噩梦在人们的惶恐中流逝,赵不疑无法再次登门,然而蔺怀孝的耿直一如他的傲骨绝不妥协。
“陛下觉得这侯府怎么样?”蔺怀孝答非所问道。
而他也并没有期待赵不疑的答案自顾自答道:“是不是太冷清了!”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这哪里像是一个侯府,简直就是一座坟场!”蔺怀孝情绪爆发道:“您是见过当年将军府的盛况的,而今比之当时又如何?难道您就忍心葬送蔺家最后一点骨血就为了您的一个儿子?您还有别的儿子,而我们蔺家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蔺怀孝无法不怨怼,他们为大靖朝出生入死,无论是意外还是算计他都不想追究计较了,保留下这唯一的血脉是他唯一能坚持的事情。
赵不疑被他的言语怼得无地自容,他的心中是有愧疚的,真是因为如此才会放任一个臣子如此放肆,有时候他也恨自己不够果决狠辣叫自己陷入这两难得境地,然而如果不是这分不忍那他和牲畜又有何区别。自己酿的苦果自然还得自己来尝,只是其中的苦涩也只有当事人能真正地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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