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赏昙

春风又去,梅子时熟,光阴在快乐中也会消逝。

桌案上,洁白的宣纸被渲染了各种颜色,一副人像跃然纸上,赵无疾右手执笔站在案前神情专注,笔触轻盈细腻又胸有成竹分毫不差,待最后一笔收起便是大功告成。

霍长恩立在一侧等待他的召唤,今日是他例行把脉的日子。

赵无疾收起笔锋很是满意,随后便端坐在一旁让霍长恩前来把脉。

霍长恩赶忙上前搭上脉诊静心感触,他神情肃穆眉头不由地蹙起,只紧闭双眼静心把脉,一言不发。

赵无疾心有所得将殿内人员召出外去,内堂之中只余下两人。

霍长恩这才睁开双眼转过头看向他。

“太医令,孤的身体如何?”赵无疾情不自禁地开口询问道。

霍长恩起身躬身拜道:“太子殿下身体无恙,只是脉搏有些异常,臣不得不小心应对。”

“可只是因何原因?”赵无疾追问道。

霍长恩静默一会儿斟酌道:“只怕是心疾。”

“心疾?”赵无疾喃喃道。当年李千金在世时就着力维护他的心脉,渐渐恢复成正常人模样,没想到今日竟然旧事重提,只是这一次又是何种结果。

“可确定?”赵无疾心中忧虑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霍长恩沉默,凭着他的医术,若非心中有数又怎敢提及,只是他没有李千金的本领只怕并不能确保他的安全。

赵无疾见他这副模样还有什么好试探的,不由得心生恐惧。他现在有了更在乎的人,有了幸福的人生,他还不想放手。

然若天命如此他又能如何!他还是很快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毕竟不是谁都是李千金能够救人于生死之间,不可强求。

“孤还有多少时间?”赵无疾问道。

“不好说。若是调养得宜或能有个三五年光景,若是不幸,则在旦夕之间。”霍长恩坦言道。

其中‘不幸’则是指疾病灾祸,他的身体看似光鲜实在经不起刺激,心力会随着时间逐渐衰败不可挽回。

赵无疾听得此言静默不语,他自然是希望能多活一会儿,然世事难料,今夕何夕,谁又能保证。

他们这种人最不会做的就是听凭命运的摆布,尤其是在有牵挂之时,只是消息来得突然叫他有些不知所措全无办法。

“太子哥哥!”蔺如鸾的声音倏地传来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赵无疾当即收敛起颓唐不再顾其他,嘱咐道:“此时不可对任何人提起。你先下去吧。”

“是。”霍长恩领命退下。

回避之时却被蔺如鸾拦下,“太医令可是来给太子哥哥看诊的,殿下身体如何?”蔺如鸾随口问道。

赵无疾迎上来说道:“太医令说孤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你不用多心。”

蔺如鸾可不会轻易被他蒙蔽还是看着霍长恩等着他的一个答案。霍长恩悄悄扬起头只见赵无疾轻轻的摇头便回道:“殿下身体无恙,娘娘无需担心。”

“你看,孤就说无事你还非得拦着人家。”赵无疾满脸的不赞同,好像她做了什么错事一般。一边说着一边搂着蔺如鸾往屋内走去,另一只手在身后摆动示意霍长恩离开。

霍长恩真是平白见鬼了还得陪着他说谎打圆场,不管怎样还是赶紧离开为妙,一溜烟便没了个踪影。

蔺如鸾被他搅得脑子里糊里糊涂的,好像得到了一个答案又好像没有得到。赵无疾自然知道她不好应付,刚好刚做完画急忙转移话题,将人推至画前献宝一样说道:“看看,孤画的怎么样。”

画中人鲜活明亮跃然纸上,实在了得。画中人不同于他们往日的服饰,而是更加飘逸的风格,长长的飘带简洁生动更衬得画中人轻灵出尘,宛若精灵仙子。若是自画像倒是有些臭美之嫌了,若是旁人则可见其心意。

画中人自然就是蔺如鸾,蔺如鸾看着如此生动的画像自是喜爱,惊喜道:“太子哥哥这是送给我的?”

“当然不是。”赵无疾举起画好生欣赏毫不客气的打破她的期待。

“嗯?那太子哥哥画这幅画是要送给谁?”蔺如鸾不解道。

赵无疾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收起画,轻点她的额头,轻笑道:“笨蛋,这种画怎么能赠与他人,当然是自留了。”

“你留它干什么,我人不都在这儿吗,还不够你看的?”蔺如鸾嗔道。

“哈哈哈。”赵无疾快活的大笑出声,他的小妻子还真是个活宝。“孤要把它放在书房里,这样孤工作的时候便能随时看见了。”

热恋中的人情话说得顺流全然不管另一人能不能接住,蔺如鸾被他笑得耳夹通红,羞涩不已。

“对了,你来寻孤是为何事?”赵无疾问道。

“对了,刚刚喜儿姐姐来找我说昙院的紫叶清昙今晚要开了,邀我同赏,我来看看你有没有空。”蔺如鸾这才想起来这儿的目的回复道。

“那正好,孤与你同去。”赵无疾笑道。

两人联袂而来,男俊女美。

昙院的赵善喜看着自家兄长一点也没有兄妹情谊,有些扫兴。嫌弃道:“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孤和太子妃夫妻一体怎么还不能来了?”赵无疾也是当仁不让抢先开口怼道。

赵善喜被气了一个激灵刚想激烈地回敬这位兄长,一想起蔺如鸾还在这儿,立马拉过他的一只胳膊指责道:“鸾儿你看看他!”

“好了,太子哥哥平时忙于政务,闲暇日少。今日得此美景也叫他放松一下,喜儿姐姐你就让让他别和他计较。”蔺如鸾笑道。

这看似安抚实则还是在拉偏架,可谁让他们是夫妻呢,有个台阶赵善喜也便下了,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想和这个冤种哥哥交流,赵无疾则是心中得意,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志得意满的模样。

昙院里并不都是昙花,只是栽种的都是夜间开放的花朵,星星点点簇拥着院中的王者,在夜里竞相较量。

紫叶清昙是他国上供的贡品已有百岁的年龄,枝繁叶茂,周围也种有其他品种的昙花,昙花树叶交织在一起层层叠叠,周围有爬架供花朵偏安一隅供贵人观赏,大片的叶子铺满整个爬架衬得其上的花骨朵更加的娇媚可人。

昙花一现最为动人,三人静静地等待它的绽放,微风摇曳着点点小花的身姿带来清幽的芬芳,它并不显眼只是令人舒适,丝丝缕缕、断断续续。

终于第一朵昙花耐不住寂寞昂起了头颅,花朵在瞬间绽放,尖细卷曲的外壳衬得中心的花朵越发的圣洁,洁白纯净的花瓣蒙上月光尽情地绽放自己的美丽,释放生命的力量。

它好像吹响了绽放的号角,低垂的花骨朵一朵接一朵地向上昂起接二连三的绽放,爬架变成它们飞舞的舞台,馨香在空气中炸开沁人心脾。

洁白的昙花此起彼伏逐渐占据人们的视野,只是紫叶清昙依旧不为所动,淡蓝色的花苞较之身边的小家伙大了不止一圈鼓鼓囊囊安静地低垂,好似在等待什么。

明月当空,当月华再一次释放能量给大地铺上白霜的时候,它才开始有了动作。青色的脉络终于向天发起了进攻,花瓣被一页一页地打开,薄薄的褐色外衣最先张开为接下来的盛宴留足空间,花瓣一片片绽开,浅蓝色的外皮深蓝色的内径,花瓣内有点点瘢痕,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好似星光误入人间在此地留下了倒影。

白昙好似成了新的背景、浪潮,幽蓝在其间升起又湮灭翻滚流淌,如有一副动态且生动的画作令人惊艳。

美好总是容易让人感叹时光的短暂,然而正是因为短暂才更加的令人珍惜细细回味反而更加的长久。

“怎么样,不虚此行吧!”赵善喜得意洋洋道。

“确实。”蔺如鸾点点头。女性总是更加容易沉醉眷恋美丽的事物,像她这种喜爱享受的懒散怪物更是其中翘楚了。

“还是和我在一起更好玩吧,要是指望我皇兄,”赵善喜得意忘形,趁机上眼药:“啧啧,你就是等到天荒地老也别想寻到这等好去处。他啊,和个呆子差不多,整天不是批奏折就是看书写画无趣得很!”

“喂,孤还在这儿呢!”赵无疾板着个脸不悦道。

赵善喜好似这才想起她的亲亲皇兄还在这里,缩了缩脖子悄咪咪往蔺如鸾身后移动,她还是挺怕他这幅模样的。

蔺如鸾看着他们兄妹斗嘴觉得十分有趣,只是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只能她来做这个中间人了。“太子哥哥您别吓她,喜儿姐姐可不喜欢您这个样子。”

“就是。”赵善喜躲在她的身后趁机发表自己的看法。

两个小不点站在同一阵线顿时把他给逗笑了,“好了,孤知道了。皇妹你也是,以后说话小心点,可不是谁都和孤这般的好脾气。”

‘略’赵善喜的话嗤之以鼻,小气鬼加小心眼有个屁的好脾气,不过她可不敢撩虎须也就在心里暗自吐糟。

赵无疾可不想这个灯泡挤在他们夫妻身边,随便几句便要和蔺如鸾会到自己的小窝。

路上,赵无疾问道:“鸾儿可喜欢刚才的景色?”

“当然。”蔺如鸾立马想起刚刚看到的美景欣然道。

“那回去孤给你画出来。”赵无疾自信道。

“您能记得?”蔺如鸾驻足疑惑道。

“自然,孤可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赵无疾朗声笑道。

‘是不是真的过目不忘她还真不知道,但出了名的过目不忘绝对是吹牛皮,不然她怎么不知道。’蔺如鸾暗自腹诽,只觉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说道:“夜深了,还是来日太子哥哥得空再为我作画吧,你我皆在东宫之中不急于一时。”

“好,都听你的。”赵无疾温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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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鸾倒凤
连载中归田园居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