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殿前受刑

东京城内残杀三条人命都没罪,且官职还只是暂时撤销,这处分可显皇恩浩大,这么衡量,那一百廷杖可不能随便,必须打给群臣看,才不至于有人上表说皇上过分纵容。皇上知道顾依有伤在身,便没有下旨即刻打,而是定于明日的朝会执行,这之前,他准许顾依在城内自由行动。

事成定局,皇上先遣走李彦、萧寅和顾依,独留下顾秦。

皇上问:“顾卿,朕听太后说,你要撮合顾依和燕萍郡主的婚事?”

顾秦如实称是。

皇上摇头:“郡主曾两度配婚,均离合收场,你怎么认为郡主和顾依能成?”

顾秦回道:“陛下,郡王早年与臣有一纸联姻契约,然而臣晚年才得一嫡子,不适合与郡主配婚,顾依虽是庶出,但如今已有功勋官职,郡王认可,郡主已私下表示同意。”

皇上沉默,婚姻之事本就要凭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若顾秦和郡王已有契约,那顾依和王药的婚事就不能成行。

“朕觉得,这门婚事还是暂且搁置,郡主已过适婚年龄,急都不急这一时,待朕恢复顾依官职,再来商量此事。”

顾秦低头一礼,淡淡说一句‘臣遵旨’。

“还有,朕知道你素来对亲子严厉,顾依即为长子,倍受苛责是应当,不过,朕已让他到敦宗院学习,你就趁此机会,免去为他的事情操心,把他暂时交由敦宗院的夫子管教。”

顾秦没有反对的理由,除了答应,还得感恩,皇上没有别的嘱咐,遣他离去。

此时顾依等人已出宫门,萧寅是跟着李彦走的,顾依心想,李彦会帮他说话,萧寅一定多少做了些事,但萧寅既不说,他也不好问。

王药在距离宫门一段距离处等候,身边还有萧寅的属下跟随,萧寅叮嘱他近期内要小心外出,免得羊邢的家人来报复。

“顾依!”王药一见顾依就拥抱,抱得并不紧,他已习惯每次见顾依都要当心顾依身上也许有伤。

顾依把王药搂得实,小声在他耳边说皇上已判他无罪,只是要受点皮肉刑罚,明日才执行。

这是不幸中的大幸,王药纵使心疼,也实在没什么能怨。

这日顾依自然回王家庄,王药说他杀人的事已在城内传开,真真假假的说法都有,然而他平日声誉不坏,许多人还是不相信他杀人,王药已和爹娘说了实情,但他希望爹娘不要张扬,以免惹祸,至于弟弟们,从昨天就没出过门,对这事懵然不知。

王老爷和王夫人见顾依回来,老泪纵横着感谢顾依救了儿子一命,然而这事追溯根源还是顾依的责任,顾依赔罪,两老不接受,表示丝毫没有怪责顾依,那目无王法的羊邢才是罪魁祸首。

为了给顾依休息疗伤,王药要弟弟们今日别找大哥,顾依同意,但他的用意是不想弟弟知道他受伤,他把弟弟们叫来房外,板着脸要弟弟如常练功读书,说明早会亲自检查,弟弟们才乖乖地退下去。

房内,王药真准备了一大桶的药让顾依泡,他见顾依背部和膝盖那伤,着实痛恨顾秦,与此同时也气恼顾依,竟然隐瞒这样的伤。

“等你所有的伤好,我也要罚你!”王药给木桶里加滚烫的热水,一边这么对顾依说。

顾依舒舒服服趴在桶边,手支着颊低头看他的夫人,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撩夫人发丝,换来夫人在他手背捏了一把,可松开手就在原处亲上一口。

“你要怎么罚?说真的,我很期待。”顾依笑着逗这般疼宠自己的夫人。

王药站起身,探手到相公耳边,用手指捏住相公耳根。

“哎……夫人饶命!”顾依挤眉弄眼,露出痛楚神情,可王药其实根本没用力。

王药松手,捧着相公即使装模作样还是俊美无比的脸,不羞不臊地凑近去,把相公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吻遍。

“要是你再对我隐瞒伤势,我就罚你……”王药故意拖着话尾,顾依忍不住靠近去要亲他,他便退开,捏着顾依鼻子说:“罚你只能被我亲,你不能亲我。”

这罚得真凶,顾依苦着脸求情,王药铁着心不允,顾依就懊恼,他原本打算明天若是打得太重,就骗王药说皇上要关他几日,实则躲到萧寅那里去养伤,这会儿他有些不敢了。

药泡了半天,王药服侍顾依吃饭喝药,顾依终于不敌疲倦,沉沉在床上睡去,醒来便是必须出门之时,王药则似乎一夜没睡,他坐在床榻边,摸着顾依头发,柔声问:“身体疼不疼?”

顾依爬起身,把王药搂入怀里,他对王药心怀眷恋,胸中却无好文采述说他的情愫,他只懂得如实阐述内心深刻的体会,他说:“我受过那么多次的伤,没有任何一次,是比看见你受伤时还疼。”

王药贴近顾依的怀抱,沉默不语,只依依不舍地一次又一次摩挲着顾依的身子。

时间不怜人,顾依整装出门,萧寅在外等他。

“说件好事。”萧寅陪着顾依一路走去宫门时说:“我要成亲啦,等你伤好差不多了就给你喜帖,免得你来了还得戒口,这不能吃那不能喝。”

顾依抬手拍拍萧寅肩背,说一声恭喜,他未有刻意表现得开心,他觉得萧寅是以提早成亲来回报李彦的帮助。

两人一路便再无话,到得宫里,群臣准时进入紫宸殿,顾秦和平原郡王都在。

皇上卯时上殿,要事先奏,如此半个时辰就过去,待无人再奏,皇上就让李彦向群臣说明顾依的处分。李彦公正严明的威望是人人认可,连李彦都对判决没有意见,大理寺和审刑院自是无话可说,顾依是禁军统领,是皇上的人,皇上不舍得杀他,谁敢要他死?

李彦说完后,群臣无人评议,皇上便令行刑。

一切就如顾依目睹过别人在殿上挨板那样地进行,内侍搬来条凳,扛来刑杖,把他按到凳上,掀他中衣。

因要挨板,顾依嘱王药把裹伤的纱布都除去,此时他身上还留有只部分结痂的伤,以及许多旧有的疤。

群臣不敢议论,萧寅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他偷瞧顾秦,这老儿倒是一点也不脸红,淡漠似个路人。

板子置臀,顾依合眼,专注地调整吐息,听闻一声‘行刑’,板子就扬起后兜风而落,那一击令顾依痛苦咬牙,这顿杖刑可不如上次,没有半点留情,这打法一百板肯定能把个文人打死,武人嘛,每点本事的话会给打残。

随着唱数指挥的板子一下接一下砸落,顾依断断续续哼声,他怕隐忍伤肺,便没有太逞强地克制,那板子沉闷如打在厚厚的沙袋,痛了又麻,麻了再更痛,顾依张嘴吐息,汗水湿透他衣料,每一下吸气都让身体更凉。

“二十一!”

“呃!”顾依痛呼出声,能让顾依叫出声的痛楚一定非同小可,萧寅还是不忍看,他偷看皇上,隔得太远是看不清表情,但能见皇上也不直视,手捧着茶,却久久没有喝。

板子数量叠叠上升,打至四十,顾依拔高嗓喊了一声,萧寅吓得看过去,不看则已,这一看,连他也觉得痛,那伤处不堪入目,眼看就要皮破肉裂,却连半数都没打完,这下手真的是用来打重罪的犯人,萧寅心里为顾依喊冤,但他理解皇上这次不能留情,这顿打对一般人来说如同死刑,观刑的群臣事后不至于多嘴议论,说禁军统领在天子脚下杀人可以不用偿命,顾依若能活着熬过刑罚,也算是鬼门关走一回。

——顾依你撑着点啊,一会儿我抱着你回家,回头给你送天山雪莲。

萧寅在心里叨念。

“他能撑过去吗?”李彦忽然悄声问萧寅。

萧寅没料到这一问,便不细想李彦问这话的原因,他直接回答:“顾依当然能撑过去,就是这伤得养很久。”

“那你点个头吧,皇上要知道。”

李彦这么一说,萧寅才恍然,他刚才要是答撑不住,那敢情皇上会开恩,于是他不假思索地摇起头,他这一摇,皇上的茶杯就放下了。

“哎你……”李彦瞪萧寅,没把话骂完,只无奈叹气。

“七十!”唱数的喊。

“停。”

皇上不轻不重一个字出口,大殿顿时静得只剩顾依粗重的喘气,还有啪嗒啪嗒的汗水落地。

“余下用荆条,打腿。”皇上说。

萧寅手抚心口,很有冲动要跪谢皇恩。

“你知道这表示什么?”李彦没好气问萧寅,接着自问自答:“你这位好兄弟,今日之后,就是所有想要争得皇上宠信的人的眼中钉。”

“以后的事再说吧,我是他好兄弟而已,又不是和他连体,只是乐观地猜他撑得住而已,他要是撑不住,给打成残废,这京城会出现一个不用武功就能杀人的杀人魔。”萧寅指的就是王药,而他觉得王药第一个杀的应该就是他。

李彦扶额,他忽地有些后悔招了这个婿。

那边行刑的内侍这时都换上了荆条,荆条粗细只如小指头,质地韧,表面磨得光滑不带刺,在宫里是用了行皇室家法,最重会打得皮破血流,但都是很表面的皮外破损,内里分寸不烂,比学堂夫子用的戒尺还要轻。

内侍一左一右地接着打在顾依长腿,转眼就打满余下三十,条条鞭痕上一点油皮都没破。

刑罚就此结束,顾依的呼吸已趋平稳,内侍给他把衣物掩上,扶他下凳,他还能笔直下跪,躬身叩头谢罚。

“能走吗?”皇上问。

“能。”顾依的脸色很见勉强。

“伤好就到敦宗院,一个月后来见朕。”

顾依再磕头:“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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