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尽，钟婠婠立马跑下了高台，顺着台阶跑到钟攸序眼前。
钟攸序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家女儿，谁料下一秒，他的乖女儿竟然从袖子里掏出一大把花瓣来，而后一抛——
撒了他满身。
“祝父皇圣体健康，长命百岁！”
女孩笑嘻嘻地双手合十，闭紧了双眼，然后又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瞧他。
钟攸序宠溺地看着他，颇为无奈地将满头的花瓣摘下来。
“朕只愿朕的公主能够平安喜乐。”
“谢父皇！”
说罢，她又扭身，不远处，万家灯火很是热闹，于是钟婠婠指着人群道:“那儿臣……”
“去吧。”
钟攸序点点头，然后朝穆十一眼神示意。
后者躬身道了句，“是。”
那边，以风的速度换完衣服之后，钟婠婠一溜烟儿似的硬拉着钟圻川跑了，穆十一连忙跟上。
……
“殿下您跑慢些。”
穆十一三两步就追上了两人，高大的身影站在女孩身边，让人安全感十足，从而让其他人不敢靠近。
“嗯……那边！”
钟婠婠点点头，奔着一个合眼的摊子跑了过去。
钟圻川和穆十一对视了一眼，只好再次紧紧跟随。
途中，还“偶遇”了看起来十分孤独寂寞的东方宿。
于是，三人行又变成了四人行。
长街乌泱泱满是行人，街道两旁火树银花，光芒映照着街道两侧的景致，也映照在了行人的脸上。
俨然一座不夜城。。
瞳孔里倒映着灯火的模样，月光淡淡倾泻在几人身上，仿佛将他们划出世外。
两个少年并肩站在女孩身侧，削瘦的身影将她保护在中央，在三人背后，钟圻川含笑看着他们，眼里满是宠溺与无尽的温柔。
“皇兄！”
女孩忽的转过身来，玲珑发簪发出清脆的声响，“看烟花！”
她指着天空刹那间绽放的烟花，眼里却闪烁着比烟花还要耀眼的光。
钟婠婠牵住身侧两人的袖子，道：“本公主今天生日，就将许愿的权力分给你们吧！”
说着，她转向天空，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低喃道，“只可惜……阿芷今日没和我们一起。”
“但，此时的她和我们，都在看着同一轮月亮。”
钟圻川缓步走到她身边，月光洒在他身上，在他月白色的袍子上泛着淡淡的光晕。
为他本就俊郎的面容平添几分神性。
此时此刻，钟婠婠浑然没有察觉到，在她身后站着的两人谁都没有许愿——
他们或眉眼温柔，或情绪内敛。
他们，只是默默看着她。
咻——
烟花又忽的绽放。
钟婠婠嘴里像是默念了什么。
那声音，通通被喧哗掩盖了。
……
深夜。
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胆子。
当钟婠婠在摊贩那里抱了两坛酒的时候，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殿下！”
穆十一首当其冲夺了女孩怀里的酒坛子，“您怎能饮酒呢？”
“我咋不能……”
钟婠婠愤愤地看着他，“我能！”
谁料，本一脸平静温柔的钟圻川也皱紧了眉头，语气里是少有的嗔怪，“婠婠，你还小，不许饮酒。”
“哦我……”
钟婠婠欲要反驳，却听身旁东方宿柔声道，“今日殿下生辰，殿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你小子有前途啊！”
果然还是有人站在我这边的！
钟婠婠登时喜笑颜开，看向少年的眼里满是赞赏。
说罢，她将酒坛子分给穆十一和东方宿一人拎一个，随即上前一步挽住钟圻川的胳膊，“走嘛走嘛皇兄，一起喝点。”
“不许。”
“就一点点~皇兄~”
“……”
“好吧。”
“耶~”
女孩欢呼，东方宿和穆十一对视一眼，皆无可奈何。
夜半，长宁殿。
钟婠婠浪费了许多口舌，这才将芙蕖给支走。
三人相对而坐，圆圆的石桌上撒着几片落叶，钟婠婠将落叶扫落，美滋滋地摆放酒碗。
“还是属下来吧。”
穆十一从她手里接过酒碗，冷着脸将酒碗一一放在几人面前，往几人的酒碗里倒酒，轮到钟婠婠时，他刻意少倒了些，没想到却被眼尖的钟婠婠发现。
“十一，你不要以为我看不见！”
她责怪道。
“是……”
少年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无奈地又将女孩杯中酒倒满。
“那么……”
钟婠婠端起酒杯，朝几人举起，“敬此良辰美景，敬此红莲夜火，敬此地此时。”
说罢，一饮而尽。
“咦？这酒还怪甜的。”
钟婠婠歪头，眸中有光芒闪动。
酒水入喉，却是想象不到的轻柔温润，带着丝丝甜味，软人心肠。
“敬此地，此时。”
那边，钟圻川也举起了酒杯。
他不是爱酒的性子，相比于酒，他更爱茶，他喜欢茶苦涩的味道，酒对他而言，还是太烈了些。
于是乎，清俊的人儿被酒呛得直咳嗽。
见此，钟婠婠没忍住笑出声来，“皇兄，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如我哟！”
“是，不如你。”
青年顺了顺气，宠溺地摇摇头。
而其他两人，只是面容平静的饮下了一杯。
听到女孩说此酒好喝之后，似是细细品味了一番之后道——
“确是好喝。”
“殿下喜欢便好。”
说完，两人齐刷刷看向了对方后有光速分开，眼底是遮盖不住的嫌弃。
钟婠婠看着眼前一幕，不由得心生感慨——
只可惜，这似乎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祥和的场景了。
……
半个时辰后，钟圻川不喜欢熬夜，于是便先告辞了。
只留下钟婠婠三人。
但……不巧的是，钟婠婠喝多了。
她也没想到，不过区区果酒，竟也能将她撂倒。
肯定是平常不喝，这幅身体没培养出来酒量！
“肯定是！”
女孩红着脸，挣扎着站在桌子上。
忽的，情绪上头，开始了疯狂的哭泣。
“呜呜呜呜呜呜！”
她这一举动，倒是把穆十一吓得不轻。
只见少年快速站起身来，双手无措地护在女孩周围，生怕她跌下来。
“呜呜呜呜啊哇哇哇哇！十一！”
钟婠婠迷迷糊糊地叫着他的名字，眼尾通红。
“殿下，属下在。”
穆十一柔声回应着。
“你为什么这么呆啊！”
女孩泪眼汪汪的指着他，看起来委屈极了。
穆十一一愣。
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他，木讷吗？
“殿下，您不喜欢这样吗？”
穆十一抬眼看向她，眸光虔诚，似是最诚恳的发问。
“不……”
钟婠婠踉踉跄跄地蹲到他面前，歪头看向他，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喜不喜欢？”
女孩软乎乎的手指揉搓着穆十一的脸颊，却是让少年有种莫名的感觉。
又想逃离，可又眷恋着。
但他还是遵循着理智默默地退开。
只是，他还没有行动，就已经被女孩牢牢地抓住了。
钟婠婠“啪”地一下拍在他双颊，笑得像个傻子，“我家十一可好可好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揉搓着他的脸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她的兴奋。
“……”
穆十一任她揉圆搓扁，却不敢反抗。
红色顺着脖颈蔓延。
这个世界上，还从未有人让他能忍受如此亲近，让他……为之脸红发烫。
“殿下。”
一道不合时宜的呼唤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见东方宿站在他们对面，冷冷地看着两人的互动，那眼神，犹如毒蛇吐信子般阴森。
只见东方宿走上前来，缓缓拉住女孩的衣袖，将她牵引着走下桌子。
他声音低哑，如同蛊惑般柔声细语，“殿下，上面危险，还是下来吧。”
“好。”
钟婠婠挥开两人抓着自己的手，蓄力一蹦蹦到地上，末了还转了个圈圈，“一百昏！统统一百昏！”
“噗嗤......”
听到女孩的话，东方宿没忍住，笑了起来，“殿下，是有些昏了吗？要不要臣送殿下去休息？”
"嗯？"
女孩疑惑的眨了眨眼，"休息？"
“对，休息。”
东方宿颔首，“臣扶殿下去休息，可好？"
"好。"
钟婠婠超级用力地点头，随即顺着东方宿的搀扶往屋内走去。
“殿下！”
穆十一拉住女孩手腕，一脸紧张地看向东方宿，低声道，“你这样，是逾矩！”
“那你这样就不逾矩了吗？”
东方宿垂眸看向两人牵着的手腕，“穆侍卫如此，便不算逾矩了吗？”
“我……”
穆十一欲言又止，默默收回了手，“你，也不许。”
“自然。”
东方宿讪讪也收回了手腕。
却不想钟婠婠却像是忽然失了力气，浑身没骨头一般向旁栽去。
“殿下！”
穆十一伸手要接，却接了个空。
东方宿离钟婠婠最近，只伸手便将人捞了过来，他将她搂在怀里，眼里似带嘲讽地看向穆十一。
后者沉默，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敌意。
东方宿将人搂在怀里，低声凑到女孩耳边，问道：“殿下，要谁送你进去休息呢？”
他说话间，呼吸喷洒在她耳朵上，热热的，痒痒的。
钟婠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觉得面前的人是看不真切的，但她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也没办法思考了。
“是臣吗？”
那边，一道低哑的嗓音询问道。
那就这人吧。
钟婠婠想。
于是，穆十一便听到了自家主人回答道：
“唔……你。”
闻言，东方宿满意地应道，“好。”
而穆十一，看着眼前的一幕，只得咬紧牙关死死攥紧了拳头。
他转身，冷声道，“你，不许做逾矩之事。”
“呵。”
只听少年冷哼了一声，随即便扶着人进去了。
穆十一咬着唇瓣，转过身，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眸色愈加黯淡。
终极是他，不能。
那边，噗通一声，东方宿关闭了房门。
他将女孩轻轻放在床榻上，借着月光，细细描摹着女孩的眉眼。
“殿下，我是你的。”
他喃喃自语道，“你，不可以丢下我，不论何时。”
说着，他双手捧着钟婠婠的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
她的掌心是温热的，就像她对他的好一样，灿烂，温柔。
东方宿如一只撒娇的猫咪般，在女孩的手心蹭啊蹭，眼里流露出痴迷。
与此同时，挂在长宁殿角落cos蝙蝠的琴竹看着殿内发生的一切：
年轻真好啊。
殿下身边……蓝颜祸水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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