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姝的身子尚未恢复,也就没有着急出门去探听靠山的消息,而是一心放在自己身上。
前世她没有把此次落水的事情当做一回事,可昏迷近两日的身体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问题。
或许她的身体就是在这次落水之后慢慢坏下去的。
她忽然想起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身子稍微有点好转,便继续开始为姜家做饭菜。
阿爹和阿兄所在的官署都会包一顿午饭,妹妹则会在每日中午由她送饭去,而姜家母子的饭菜也一直由她的照料者。
她惦记着刘慧身子不太好,又想着姜河逸为准备科考而十分的劳累,从去年开始她就包姜家母子的午饭。
现在想想,她大概就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上赶着去讨好姜家,才会让刘慧生出她高攀了姜家的想法。
“姑娘的身子还是要精细的养着,虽说天气未寒,但入了秋的水总归不一样。何况姑娘还昏迷了两日。”郎中为顾青姝诊脉后写了一张方子,递给了站在一旁的顾青善手中:“按照这副药再吃个半月,这半个月里不可以干重活,也不要太劳累。”
郎中说着起了身,在顾清明引领下出了西厢房。
顾青善瘪了嘴:“阿姐。”
“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想什么呢?”顾青姝拍了拍妹妹的手。
“往后家里的活都由我和阿兄来说,阿姐也不要给我送饭菜了,中午我会自己的回来吃。”顾青善心疼得很,坐在床上搂着姐姐的手。
顾季堂跟着点了点头:“这半个月里你就安心养病,早中饭都不用做了,我给阿和饭馆说一声,让他们每日给你们送来。”
顾青姝感受着家人的温暖,心下暖洋洋得很。
她让阿兄请郎中来为她诊脉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身体,听到郎中的话,她心里已有把握。她断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我没有这么娇贵,家里的饭我还是得做,旁的就暂时辛苦阿兄和阿善。”顾青姝。
“阿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辛不辛苦的。平日里其实最辛苦的就是阿姐了。”顾青善。
“知道你阿姐辛苦,还不快些给你阿姐抓药回来。”
屋外顾海明的声音传来,顾青善忙起身迈出西厢房,跟着郎中出了顾家去抓药。
屋内仅留下顾季堂和顾青姝兄妹俩,顾青姝想起前两日问阿兄的话,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就被打乱了。
“阿兄,城门口可有遇到什么趣事吗?”顾青姝。
顾季堂坐在罗汉床上,摇了摇,还是很稳定。
他本来是想给两个妹妹买一个,奈何俸禄太低,只得自己做了一个。
糙是糙了点,好在也算结实。
“没有,阿姝怎么问起了这个?”顾季堂看向坐在床上的大妹妹。
在两个妹妹年纪逐渐大了起来后,顾季堂很少会再入西厢房,就算进门也会先敲一敲门。
说是一家人,总归男女是有别的。
“这几日在家里待着哪里都没有去,总有几分闷得慌。便想问问阿兄,每日城门形形色色的各路人马来来往往,想着可能会有些比较有趣的事发生。就像那话本子里的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桥段。”
顾青姝后来总会想,若是她平时对兄长再关心些,前世的事是不是就能挽回?
“混说些什么?难不成你被姜河逸给带坏了?”顾季堂瞪了她一眼,还以为她会说出些什么话,竟也跟小妹一般爱说些胡话。
“我这话哪有说得不对了?万一哪天阿兄就给我们领了一个嫂嫂回来。”顾青姝打趣道。
她看到自家兄长红了的脸,带着笑意的眸子中又含着浅浅泪水。
她这位兄长别看人高马大的,实则纯情得很。
不过,前世她竟没有发现兄长喜欢宋芝,等到兄长出事后她才知晓。
可她知道无论是被兄长救下的姑娘,还是宋芝都不是兄长的良人。
“你自个说着吧,我懒得理会你。”
顾季堂脸皮子薄,禁不住自家大妹妹调侃,索性走出西厢房在外头待着。也不敢走远,怕顾青姝有事需要他。
*
顾青姝又在家里休息了两日,但她也没有全闲着,她托顾青善在下学后替她跑一趟胭脂铺和医馆买了些东西回来。
她既然想要让恭华公主成为顾家的靠山,总得拿出诚意来。
刚好这两日没有姜家的打搅,也没有烦人的宋芝,她感觉身体恢复得很快。
待顾海明和顾季堂上值后,顾青姝才从床上起来。
她看到坐在梳妆镜前还正在梳理头发的顾青善,上前拿过了她手中梳子给她扎了两个可爱的花苞,又心痒得给她的眉间上花了一朵梅花花钿。
前世纵然是与姜河逸成了婚,顾青姝也没有落下自己手艺。反而还凭借着这个手艺得了不少官家夫人的称赞。
“阿姐,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顾青善看着额头上的花钿,心下欢喜得很。
哪有少女不爱美。
“吃了饭就去学堂吧。”顾青姝笑了笑。
她也越觉得自己的手艺愈发的好,正因为好,她心里才有几分把握。
等顾青善也出了门后,顾青姝慢悠悠吃了早食,这才把这几日琢磨的东西放入篮子中,挎着出了门。
她站在家门口,看着玉立巷的前前后后,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比的亲切,就连空气仿佛都要比平日里香甜。
“顾二姑娘身子好了?”隔壁的秦家阿婆提着菜篮子刚从外回来,看到出门的顾青姝慈爱的笑了笑。
都是邻里邻居十几年,小打小闹总归有,但不会彻底的伤了和气。
顾家人又都会做人,巷子里的邻居都爱同顾家人打交道。
秦家阿婆尤甚。
毕竟顾家兄妹三人个个都长得好,又很有礼貌。
“多谢阿婆关心,我的身子好多了。”顾青姝不吝啬给笑意。
秦家阿婆瞧着她,总觉得今日的顾青姝似比往日的更要耀眼几分。
或许人就是这般,当彻底放下一些事,当更爱自己的时候,整个人的都会容光焕发。
顾青姝出了玉立巷,朝着东市的方向而去,但她没有着急去买东西,径直朝着临近的东市的胜业坊而去。
恭华公主的府邸就在胜业坊中,占据了胜业坊大半的位置,临近东市的一侧则划分为官员的府邸,皆是位高权重者。
顾青姝看着越来越近的公主府,心跳得越来越快。
顾家对硕大的金陵来说就如一只小蚂蚁,微不足道,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但前世父亲的死却轰动了整个金陵,因为涉及到了谋反。
顾青姝想要护下阿兄,保住父亲,避免妹妹走上前世的悲惨命运,她就必须找一个靠山。
在这几日的思来想去之后,唯有恭华公主萧宁宁才可以帮上她顾家的忙。
“她”是大原唯一的嫡出公主,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在“她”及笄那一年,皇上为“她”打造了着一座公主府。据说公主府遍地黄金,就连用来照明的灯都是上千金的夜明珠。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闻。
前世的她曾有幸见过这位公主一面,仅仅是侧脸就让她觉得倾国倾城一词放在公主身上最为妥善。
不过,听说在恭华公主患有怪病,在盛装之下的面容丑陋无比,需每日画上精致妆容才可以出府。因此公主府中一直在聘请妆点娘子。
她之所以能在前世见到这位公主,正是因着她的妆点手艺在京都圈的夫人中传开了,才有了公主找上门的事。
她记得当时她把研制出来的粉膏送给公主后,不久便得到了一份十分丰盛的回礼。
甚至是在顾家最为落魄之时,她求到公主的跟前也得到了公主的垂怜,只是可惜她没有等到,顾家也没有等到。
或许这一世她可以试一试,万一她成功的抱上公主的大腿,顾家就有救了。
顾青姝深深呼了一口气,迈上台阶,敲响威严而庄重的朱红色大门。
没一会儿,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阍者打开了一道缝隙,冷着一张脸,上下打量着前来的顾青姝,甚是防备。
“你是何人?”
语气生冷得让人心生畏惧。
顾青姝稳住心神,道:“民女是司天台中官顾灵台郎之女顾青姝,民女听闻公主府在聘请妆点娘子,遂来一拭。”
少年阍者眉头蹙了蹙,犹疑一瞬:“你且等着。”
朱红色的门再一次关上,顾青姝松了一口气。
她好歹替姜家出席过不少宴会,也登过权贵的府门,面对一位贵族的奴婢倒也没有生出惧意,只是怕没有人愿意招待她。
不想没有等到少年阍者的出现,却等来了正主。
“你是何人?”
同样的话,就连语气都差不太多,但此时说话的却是一位婢子。
艳阳高挂,还不到午时,地板已经发了烫。
顾青姝在匆匆一瞥,往后退了一步跪在了挂着公主府牌的马车旁:“民女是司天台中官顾灵台郎之女顾青姝,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坐在马车内带着黄金遮去半张脸的萧宁宁,神情淡淡在这位陌生女子身上扫了一眼,一只纤纤玉手从马车内伸出来,候着的婢女秋桔立即上前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起来吧。”
随着一袭缃叶色裙摆落地,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多谢殿下。”顾青姝站起身来,垂着眼睑:“民女是听闻殿下在聘请妆点娘子,遂毛遂自荐,还望殿下能给民女一个机会。”
萧宁宁已经上了台阶,“她”听闻此话侧目瞥了顾青姝,脚下的步伐没有停,更为冷淡的声音飘出:“不需要。”
不等顾青姝反应过来,朱红色的大门启而又闭,那抹缃叶色的身影也就此消失。
果然,前世的一切不过是凑巧罢了!
人家是金枝玉叶,想找一位妆点娘子还不是抬抬手的事。
顾青姝瞬时泄了气。
太阳比她来时似乎又更为热烈了几分,就连站在阴影处热意也扑腾而来。
就在她转身离去之时,身后朱红色的大门复而又开。
“那,那个什么,顾什么的,殿下让你后日巳时一刻来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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