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十一章

“顾冕,你屡次迟来是何缘故。”元京溪转头便见到这小子卡点而至,便开口教训道。

他倒要看看顾冕这家伙,因何怎么会晚到。

顾冕也就只有今日迟来了,可她偏偏撞上每旬检校的日子,宫里的官监生又碰巧也在馆里,元京溪可不得借机好好敲打一番。

“今日大雪,路上行人众多,因中街拥堵这才来迟,还望大人恕罪。”顾冕所言不虚,她骑马路过中街时,街道上围堵这一群百姓,他们有的人在呼声大喊“放粥了。”

眼下大雪导致受灾的百姓本就情绪激动,他们一个个听到京兆府开始放粥,饥肠辘辘的众人一时间都涌向京兆府的府衙去,可不得把中街堵得严严实实。

顾冕见状不得不自己下马来,牵着马小心地在人群里亦步亦趋地向前慢慢挪动位置。

原本还在维持秩序的衙役,也被人群拥挤冲散到各处,他们一面维持一面扯着嗓子大喊道:“有序排队,今日府衙会供给暖粥,大家莫要拥挤。”

可在这人群喧扰的混乱中,衙役们高声维持现场秩序的效果微乎其微。

突来的大灾面前,人潜意识地会为自己的生存考虑,一旦饥饿起来,看到吃食本能的就会去争夺。

年轻的仗着身强力壮拨开人群冲在最前面。

妇孺为了全家老少不会挨饿也涌在乱糟糟的人群里,个个翘首踮脚望着前面的动静。

年老的约莫看着这人群无能为力,或是夫妻互相搀扶褴褛向前,或是拄着临时捡来的木头拐杖步履蹒跚地跟上人群,有的见到这个场景唯有坐在街边台阶望洋兴叹。

往日只需一刻钟就能通过的中街,此番人群拥堵竟用了一个时辰,当她赶到成均馆前,看到宫内的马车,自己连忙将马匹牵去后院转交给小厮,便快步向大殿的方向跑来。

”怎么,这就是你的解释?雪天路滑,你不能早些上值嘛,他们怎么都没迟来。“元京溪借势敲打说道。

”这,--“这让顾冕该怎么回答呢。

成均馆虽说是个闲散地,可馆里的人久在京都为官,多多少的都有些人前人后的妙计。

她原本一个校书郎本就俸禄微薄,现在被罚哪里比得上这群同僚。

人家不是谁家的子侄女婿,便是兼有上头年末资奖的不少薪俸,年节里恩亲往来丰厚不已,住行又大多在京都上三坊的街道,偏偏自己离得又远,眼下也没有办法来解决这个困境。

”罢了,罢了,元司业还是快些勘验完今日的书札吧。“宫内的监官生周村也就是每旬照例来,他眼下可没有时间来听这元司业的教训,既然是他成均馆馆里的人便自己去训诫,倒用不着在自己面前来斥责下属一番。

元京溪见状心里当然明白周村的意思,面上眼神仍不忘凌厉地扫过顾冕,此番这小子也该吸取教训了,便借机说道:”周大人说的对,你我还是早些勘校吧。”

“多谢周大人。”

顾冕称了声谢,便埋头走入队列的后面,等待两位上官查验每旬大家的书札。

约莫过去一个时辰后,周村与元京溪把众人的书札逐步查验完,这书札一份送入宫内装册,一份送去各府衙备案,底稿留存成均馆的库房保存。

周村收起书案上的书札,经过两人刚刚的查验,和以往一样只需将这些东西递交到各处去,顺手抬起指了指站在队伍最后的顾冕,说道:”你,对对,就是你了。“

”大人,“顾冕连忙走出队列拱手向周村道。

”你也别傻愣了,既然你今日晚到,元司业也不罚你,那你就抱着这堆书札替我送去各处吧。“

这意思是让自己去跑一趟外差?

”周大人都发话了,今日便准你一日的假,早些将书札送到各处去,只是明日切不可在晚迟。”元京溪瞥见顾冕向自己张望过来,便先开口说道。

周村自书案后起身,自己手里捧着需要带回宫内的书札,又与元京溪简单说过几句,便迈步先走一步。

顾冕也尽快将书札整理一起,雪天以防被雨水打湿自己又将书札用桐油纸包叠一层,这才放入桌上铺放的布巾中。

往日书札元司业都会指派一个人去送,他们直接坐馆里的马车去各处。

顾冕在馆里属于编外的挂职,自然没有这份待遇,既然周大人点名要他去送,那他便外出去跑跑这趟差使。

朱雀坊的道路并未出现早晨时分拥堵的现象,这里大多是官衙堂属的办差之所,衙门之间彼此相依便于官员之间政务交涉,也便于及时找到对应事责的任职者。

顾冕自隔壁的吏部出来,用手轻轻掸掸落在身上湿润的雨水,午后时分又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场蒙蒙细雨,明明从馆里出来的的时候天际都还没有降雨,两处就仅仅隔远几条街道。

这雪天灰蒙蒙的笼罩天际,再过一刻钟,府衙的官员就要下值回府了。

她得快去把这最后得一份书札抓紧时间递送给御史台。

御史台的大门敞开,门吏检查过顾冕的牙牌便将顾冕放入其内。

御史台里几位当值的官员聚在一起烤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嘟囔埋怨说着这天鬼天气,或是又从桌上拿起奏疏来商讨几句。

他们这御史官的官也不好做啊。

朝廷里的蝇营狗苟,鸡毛蒜皮,哪一件,那一条不是他们都要知道的,又是谁和谁的亲朋有关系,谁的门生又外放哪里,又有谁升官高就。

虽说看似简单,可御史台的职责所在,他们也得做些政绩来。

桌侧的茶水热气腾腾袅袅而上。

沈治是去年七月调入御史台的属官,他与许筠、顾冕原本都在吏部轮值。

吏部的尚书大人有意把他留在吏部,可御史台的邵大人觉得他适合这里,便开口向吏部要人。

最后,许筠因为策论突出,直接被调去翰林院,自己来了御史台任职。

顾冕在值时没有什么突出的政绩,又无上官举荐,调回京都待官的人又有许许多多,要么留京待用,要么就只能听从朝廷安排,或是继续出京都外任。

可顾冕这家伙脾气秉性实在太倔,自己和许筠多次劝他外任。

在外多做些政绩和积攒些人脉,到时候再调回京都来。

偏生这人又倔又轴就是不肯外任,说什么都要留在京都,他人微言轻,又不知变通,最后只落得一个小小的校书郎。

在御史台这里当值久了,沈治面对老大人们的讨论早已习惯,自己搓搓双手又往炭火的中心靠近了些。

“顾冕?”

沈治看到来人,连忙自己站起身来。

顾冕怎么跑到御史台来了,这外间细雨蒙蒙,他怎么也不打把伞。

“沈大人。”

顾冕听到沈治喊向自己,便抱拳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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