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李五章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黑黑沉沉,自己双手都被反绑在伸手,被人大力压着往前踉踉跄跄地拖着走。他害怕极了,想要张嘴呼救,但是嘴里却塞着不跳,将他的舌根都抵得发疼发涩,他用力涨红了脸也只能发出嗡嗡地闷声。

一旁押送的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醒了啊?还挺精神?老实点,别支支吾吾地乱叫,要是引了人来——”那人耐人寻味地压低了声音,很快李五章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薄片状的,冰冰凉凉,“哼,到时候就不知道是你的嘴快,还是小爷的刀快了。”

刀——刀!吾命休矣!

驾着李五章的侍卫春生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手里拿着令牌当刀吓唬人的家伙,“少爷,您看这人腿都软了,到时候我和夏栗可得费大力气扛着他。您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再说,咱们还得靠这家伙去问话呢!要是把他吓坏了,到时候什么都问不出来,小……那位要是跟您闹起来,我们可不负责劝和啊。”

那人闻言,手中的令牌轻轻一晃,在竹林间漏下的斑驳阳光下折射出几道耀眼的光芒,“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先放下这乐子吧。快走,快走,这几日咱们光顾着赶路,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等事情办完了,我非得好好大吃一顿,犒劳犒劳自己不可!”

过分沉浸在恐惧中的李五章如果用心留意便会发现,此刻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少年若是声音再低沉一些,便和在马车上要带自己来“做大生意”的东家一模一样。

少年褪去了脸上用于掩饰身份的妆容后,英气俊俏的五官便完全显露了出来,他脑后束着高高的马尾,显得精神抖擞,牛皮做的臂缚紧紧贴合在他劲瘦的小臂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人神采飞扬,年少风流。

不知走了多久的路,李五章才察觉身边禁锢着自己的两人慢下了脚步。他双股战战,到底是谁绑了自己来这不为人知的地方?他们究竟有何目的?是要钱还是要命?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让他心烦意乱,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车轮轱辘滚动的声音,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李五章的心猛地一紧,他感觉到自己的膝盖被狠狠地踢了一下,一股剧痛袭来,让他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车架停下,帷幔掀起,蒋牧霜拎着裙摆一步跳下了车,“人都带来了?”

少年的眉梢顿时高高扬起,心道:“哦呦!这来了京城果然不一样,蒋家的女罗刹居然也拎上裙摆了!”

但是想到之前蒋牧霜连发三封信的叮嘱,只得忍住口中的揶揄,装模作样地演道:“回主子的话,人都带到了,任凭您审问。若是这些家伙嘴巴硬嘛,嘿嘿,让我带回去关在暗牢里也有的是法子!”

李五章听见这话,心中如同被千斤重石压住,恐惧到了极点,嘴里含糊不清地呜呜作响,试图发出求饶的声音,生怕来抓自己的那位“主子”因为环境的嘈杂而听不见。于是,他更加卖力地曲着身子,将脑门狠狠地往地上磕去,一下又一下,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即将面临的惩罚,求得一线生机。

“呵,原来竟真是个胆小的,你是怕我杀了你么?”轻柔的女声响起,咬字中带着点绵长的软意,不像是审问,倒更像是小女儿撒娇。

李五章心中升起了侥幸,若是——若是个女子,大多心软,自己若是求情诚恳,只怕还有一线生机。当下,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看他这模样倒是可怜,把他嘴里的布条扯了吧。我亲自来问问他。”

李五章一得到自由,立刻扯着嗓子嚷嚷起来:“女菩萨饶命啊!小的只是个平头百姓,什么都不知道啊!您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定实话实说!”

“哦,真的吗?”虞韶顺着他的话,略微提及了一下那位东家的事情。李五章一听,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前因后果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生怕慢了一秒就会失去这难得的活命机会。

这时,一个少年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哈!在江南的时候,有人可是口口声声说自己遇到了伯乐,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没想到啊,这刑罚还没上呢,就变成了随风倒的墙头草!”

李五章懵了,不知道少年何处此言,他和眼前的“主子”不该是一体的吗,绑了自己,定然是东家的仇家,怎么反倒为自己的东家说话?

“首鼠两端,小人姿态,反正这墙头草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是不是?”原先温柔的女子声音顿时冷若寒霜,李五章眼前一亮,被人扯去了眼前的黑布,过分灿烂的阳光将他就不见光的眼睛刺得生疼,忍不住从眼眶中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你今年能对给予你厚禄的东家毫不犹豫地背叛,当年又对我爹爹,对我外祖父做了什么?”

李五章悚然一惊,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望向面前人,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庞。眉如柳,眼如星,好看得如天上下凡的姑射神人,但李五章也确信,自己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美貌的一张脸。

那质问自己的女子,发髻高高挽起,上面插着一支钗头凤,在阳光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凤喙上镶嵌的宝石更是莹莹生辉,璀璨夺目,不知是何等珍稀之物。这样一位贵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竟会恨上了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李五章心中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淹没,连发白的嘴唇也抑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怎么,不记得我的样子了?”那女子笑了声,很轻,却让李五章背后泛起一层凉意。

她抚着自己的脸庞,“是啊,这么多年了,连我自己都记不得曾经的我应该是什么模样的了。李五章,你当年骗着我和姐姐,对我们说石晴娘是外祖父老家的亲眷,让我们跟着婶娘走,好好过日子的时候,你心里究竟想得是什么?是对曾经的旧主有着一星半点的恻隐之心,还是——觉得我们这两个小拖油瓶,能换上十二两银子,对你来说,倒也算是不错的一笔交易?”

李五章,瞳孔瞬间骤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惊恐,他嗔目结舌地望着眼前的人,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你……你……你是……你是老知府家的……那位小小姐?

虞韶勾了勾唇角,笑意张扬地如同三月的花海,“五章叔,别来无恙,我是虞韶啊,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还记得吗?”

“抱……抱过,对对对,我还记得,我还抱过你。”李五章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匍匐着,颤抖着手,努力想要去抓住眼前虞韶的裙角,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一线生机。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猛然闪过,将他定格在了原地。

出鞘的刀刃深深插入土中,离李五章的指尖不过寸许之遥,那冰冷的刀刃反射着寒光,岑岑的凉意透过空气,直透心扉,将李五章的指尖冻得发颤。

少年站在一旁,咧着嘴,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与不屑。他歪着脑袋,似乎对李五章的反应有些不解:“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了吗?再不老实的话,我手里的这把刀可不是摆设哦。”

虞韶看着形容狼狈的李五章,压抑在淡漠的目光下的,是胸中沸腾的怒火。她眼中闪过爹爹巾帕上的鲜血,姐姐手臂上层层叠叠的旧伤,这些画面如同利刃般割裂着她的心。

“李五章,你如今既然想起来我是谁,我想要问你些什么,你定然心里也有数量。当年我父亲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架马车的意外到底从何而来?还有,关于浔阳旧案,你到底在其中参与了多少,又知道多少?”

每一句逼问,李五章面上的神色便更苍白一分。“小姐——小姐,我,我也是被迫的呀——”

虞韶不耐烦地打断了李五章的话,声音中充满了决绝与冷漠:“从前念你忠厚,是我们愚善,识人不清,才会被你的表象所迷惑。这样的蠢事,我不会再做第二回。你诬陷主家,残害人命,买卖良家女眷,桩桩件件都是死罪,如今若是肯将当年之事和盘托出,我还能留你个全尸,让你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不然……”

你家中有老母需要赡养,有妻子需要依靠,还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需要抚养。再加上你一个,这数量算算,倒是正好和外祖父家中当年一模一样呢。当日因你让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纵然如今一命偿一命,也是报应不爽,天理终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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