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夜悄然蔓延,思念杂着落寞和孤独。
林贵人伫立在窗前,偶尔用帕子捂嘴轻咳几声,这一连病了好几日,她都不肯请太医,也不让奴才告诉康熙。她要用这样的方式折磨自己,缓解自己思恋之痛。
这些天,白初念发现她情绪有些低落,没事就待在屋子里发呆,一坐就是一整日。明明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却仿佛已经历经了沧海桑田。
偏偏康熙这几日请了高僧入宫,每天处理完国事只顾着听佛经,已经很长时间不来景仁宫,完全不知道这个殿里的情况。
想了想,她试探着劝道:“林贵人,如果您让太医诊治,等您病好了,奴婢会想办法帮您见见他。”
一听可以见到那个人,林贵人回过头,唇角泛起凄楚微笑,“只有你知道本主的心事,也只有你可以帮本主。”
白初念略微一笑,温声说道:“您得把身体养好才行,这么病恹恹的,就是冯侍卫见到了您,他也会难过的。”
“本主也是害怕。”林贵人凝着她,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是本主很想再见表哥一面,真的很想再见一见他。”望着她充满担心的殷切目光,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扬起一道暖人心脾的笑脸,“本主会让太医诊治,本主会尽快让自己好起来。”
翌日清晨,白初念去太医院的路上见到一个神色慌张的小太监,走两步回头左右张望一下。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道理,她立即绕道行走。借抄小道,很快走到了西北角的一片荒芜的宫殿,却意外的听到两道低沉威严的男人声音。
“这段时间有什么结果?”
“奴才暂时没发现什么,一会儿小礼子会过来亲自禀报。”
“你平时在宫里也要小心。”
“奴才知道。”
这两人的对话不小心听入了白初念耳中,虽猜不到他们是谁。但他们口中提到的那个小礼子,应该是她刚才碰到的那个小太监。
他鬼头鬼脑故意绕远路不被人发现,就是为了给主子复命来着。
就在这时,小礼子过来了,只听他说道:“奴才见过四爷。”
紧接着那道冰冷的声音又传来,“说。”
“奴才一直紧盯着毓庆宫的动向,宗人府太子爷一次未去过,也未发现太子爷派其他奴才过去。”说着,小礼子从怀里取出一张信笺递了过去,“这是奴才通过毓庆宫的熟人打探到太子爷平时用膳作息的时间。”
四爷接过,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仔细看了一会儿,便交给了拉锡,“把它处理掉。”
“奴才知道。”拉锡把信笺揣进怀中,又从袖子里拿出了几两银子给小礼子,“你好好替四爷办事,这些钱你先拿着。”
“奴才谢四爷,奴才告退。”
不知这个小礼子是怎么回事,不按原路返回,偏走了另一条道,正好巧了,白初念被抓个现行。
两人都被对方给吓到了,小礼子愣在原地,一步都不敢移动,呆呆的望着面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
“出来。”拉锡怒喝一声。
白初念大大方方的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目光傲然的看着四爷,见他眼中掠过一抹阴沉的冷光,她也不怕他。
这里虽然很少有人经过,但并不是最隐蔽的地方,四爷想杀她断然不会在这个地方动手。
历代封建帝王生活起居和饮食习惯都是国家机密,宫廷之外的人根本无从知晓。
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当然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私生活,四爷监控太子的举动,这可是犯了康熙的大忌。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淡然地抬起头说道:“四爷是放不下叶欣儿,她被关进了宗人府,您最恨太子爷,所以打算来监视他?”
晨光透过枝叶缝隙,斑斑点点地撒在四爷的身上,他逆着光站着,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声音一贯冷漠,“你来这里多久了?”
白初念从容淡定的答道:“奴婢来时,四爷已经来了。”
四爷眼神冰冷,毫不掩饰对她的敌意,深黯的眸底充满了愤怒,“你听到了什么?”
她清丽的脸却含着一丝坚定,“您说了什么,奴婢就听到了什么。”
四爷看着她的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杀意,“你敢躲在这里偷听?”
“这也算是偷听?”白初念蹙着秀眉,悠然自得道,“别人无意中路过这里,在听到您的声音难不成还得把耳朵堵起来?”顿了顿又说道,“因为太子爷亲自揭开您的丑事,您是想办法报复回去,奴婢说的对不对?”
站在数十米之外的拉锡在她话音一落便急跃而起,拔出腰间的佩刀,举起右手朝对方劈了下来。
白初念身子一闪躲过了他的致命袭击,一把捉住他拿刀的右手,“男人竟然来偷袭女人,真是卑鄙。”
拉锡向来出手快,哪料这次会失手,在他愣神之际,白初念另一只手伸进他胸口处掏出那张写满文字的信笺,右脚轻轻点地后退到一丈之外。
这速度快的令拉锡来不及再次出手反击,只是远远的直视对手的眼睛,眼神中满满的不可思议。
“四爷的侍卫功夫还不如奴婢,他还怎么保护您的安全?”白初念说罢又打开手中的信笺看了一眼,戏谑道,“原来四爷就想知道这些?”
四爷寒声问道:“你又想怎么样?”
白初念不理他的焦急,笑着反问道:“这么重要的东西在奴婢手里,您又杀不了奴婢,那您以后该怎么办?”说着又故意摇了摇手中的“武器”,“四爷,奴婢先走了,就不耽误您办大事了。”
如今东西落在她的手中,拉锡哪能让她这么走了,连忙上前拦住了她,“把信笺留下。”
“傻子才会留下呢。”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二人就此一番打斗,白初念想着早点离开,她不会恋战,只能以撤退为主,拉锡只想拿回东西顾不上伤及人命,就是紧追不舍。可来来回回打了好几个回合,仍然没分出胜负。
拉锡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还这么能打,纠缠这么久,还没有把她拿下,情急之下再次拔刀。
眼看自己就要占了下风,为了分散对手的注意力,白初念踢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向四爷发起攻击。这拉锡作为一个忠心的奴才,肯定会护主心切,那她便可以趁机离开。
不出所料,拉锡果然收回了手,飞身一跃替四爷挡了那块石头,等他再回头,只一会功夫,那个强大的对手就不见了。
四爷身手虽不是很好,但也不是不堪一击,那块石头根本伤不到他,见拉锡准备追上去时,出声阻止道:“不要去了。”
拉锡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一脸紧张,“四爷,那信笺留在她那里太危险了,您真让她这么走了?”
四爷心有不安,信笺落在她手中确实可以给他带来灭顶之灾,但这样追上去同样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宫里没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他们可以杀了一个奴才,也不能见一个杀一个,必须要就此收手。
“你还有其它事情要做,必须要做的干净利落。”
四爷扔下这话就先走了,拉锡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一边的小礼子瞪着眼睛迷糊着,这让拉锡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顿时心生怜悯。要怪就怪白初念出现的不是时候,如果不是她发现了这个秘密,给四爷造成了威胁,四爷不会杀了他。
……
白初念安全逃离四爷的手掌心,嘴角绽开了一个得意的微笑。四爷再一次被她抓到了把柄,想想他都挺背运的,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总被她发现,他以后岂不是又得整天胆战心惊的熬日子。
她手里攥着是他的未来,这次算是真正的控制住了他。
来到太医院,她详细的叙说了林贵人的病情,几个太医听后不敢多磨蹭,立即跟着她去了景仁宫。
殿内早已架好了屏风,林贵人很配合的伸出手让太医号脉。
直到看着她把药喝下了,一屋子的奴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
夜幕低垂,窗外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四爷的心情同这些雨水沿着屋檐流落进泥土之中。
十三爷无法平息自己,只有一阵阵徘徊不定的脚步,涌动出他难以平静的情绪。
那一声声叹气传进了四爷耳里,又给他增添一分烦躁。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又让白初念抓到把柄了?”十三爷心头微沉,神色也是急躁,“本以为我们与她以后互不相干,这还没几个月,还又一次被她给拿捏了七寸,那么重要的东西落在她手里,若是她动了歪脑筋告诉了别人,那可如何是好?”
屋内暮气沉沉,压得四爷心头沉重,好半晌才开口说道:“这次真的是个意外。”
十三爷看见他平静的面色却是一怔,良久说道:“那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她又是那么胆大的一个人,也没有谁能够吓到她的。”
“她不识字。”四爷手错了一个碧玉珠子,神色晦暗不明,“信笺在她身上倒没什么,就怕他会交到别人的手中。”
“我就是担心这个。”十三爷冷冷地坐回椅子上,脑中乱得很,“这又得让我们惶惶不可终日了。”
四爷紧抿着唇,冷盯着窗外,一时无话。
门外的拉锡攥紧了拳头,面色阴晴不定。此事因他的疏忽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那必须由他来解决,他不能让四爷再受那一个奴才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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