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身陷红尘

年羹尧脸上立即涌起一阵不适感,站在他面前的人像是遗失的雪精灵闯入凡间,让他忍不住想去接近,可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高贵疏离皆在她背影体现得完美极致。

他叹了叹气,满脸忧伤道:“既然你不想见到我,那我就不烦你了。”

“年羹尧……”婉玲转过身,含笑的眸光中涌动着晶莹,“我没有说过不见你,我只是不知该跟你说些什么。”她抬头望着他,一时愣住,这张脸早已不再是记忆中那般精神抖擞,虽丰神俊朗,却消瘦了许多,在低头的时候,稍稍擦净了眼角的泪光。

年羹尧抬眸看她,眼里莫名的有了热泪,不由一哽咽,喃喃喊着她的名字,“婉玲……”他呆呆凝视着她,这是多年以来,第一次不是在梦里见着她的面容,内心一时波涛汹涌,无法平复下来,思绪回到当年,“记得刚认识你那天也是在冬天,那年你十四岁,一身素白绣花纱裙静静地坐在雪地里,披着淡青色斗篷,圆圆的脸蛋温柔可爱,看着既稚嫩,又清纯。那个时候的你虽然不谙世事却心高气傲。”说着说着,目光流露出些许怀念,眼中的温柔似乎能溢出水,“我想上前跟你说句话,可你因为不认识我,一直板着脸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你的古怪脾气让我不敢在跟你说太多,可在我离开时,你却又对我绽放一抹嫣然浅笑,就是因为你那一个微笑,我才知道自己爱上了你。”

往事回想起来,令人徒增哀叹,即便面对这美景,也终究难以排遣心中的愁苦。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的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婉玲回给他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知道他对她旧情难忘,只是他们今生缘尽的彻底,“那时候的我对你是刻意回避,可你一点都不介意我对你的冷漠,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遇见你,你总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还竟说些民间趣事来逗我开心。”说到此处,她的声音越发温柔,双颊透着淡淡的红晕。

“因为我只想看见你笑,看到你对我笑。”

“我知道。”

“不论那时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是我喜欢的。”

“我知道。”

“你都知道?”

“是,我都知道。”

年羹尧看见她的烂漫笑脸,却看不见她昔日那洋溢着快乐。

他有好多好多的话发自腑肺却止于喉咙,像流沙般倒流了回去,直涩得他的心一阵阵痛。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婉玲笑吟吟地折了一枝梅,脱口而出一首咏梅诗,又感慨道:“冬日许多花已凋谢,独独梅花却能在凛冽的寒风中独自开放,与寒冬顽强一争高下。”

她惊叹梅花的坚贞不屈,不惧风雪的高洁品格。

再一想,又是何其心痛,今日之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年羹尧了?

他是不是就如梅花一样,只会在严寒的冬日,在她最孤单的时候出现,过了这个季节,他也会像梅花一样消失了?

他这么爱她,可她为什么要爱上冷淡至极四爷?如果自己爱上了年羹尧该有多好。

她又缓缓垂泪,苍白憔悴的面容迫得她髻间一只金光闪闪的步摇也黯然失色。

“婉玲,你怎么啦?”年羹尧侧眸看她,她眼里的泪水与满脸悲伤迅速被他捕捉,“你为什么要哭?是不是因为四爷?”

他要四爷宠幽若,那就是意味着婉玲会失宠,她没了四爷有多伤心,她是因为失去四爷而难过吗?

他只顾着幽若的感受,却忽略了她,忘记她是最爱四爷的那个女人。

爱只属于一个人,也是自私的,一旦拥有就接受不了失去,他又怎么能够做到让两个女人都不受到伤害呢。

“没有,我没有因为四爷而难受。”凉风撩得婉玲青丝飘散,遮去了她小半边凄美的脸颊,她凄然道:“我只是一时伤感而已。”

“是因为我吗?”

“不是。”

“对不起。”年羹尧眸色微暗,垂眸道,“是我多想了。”

“年公子……”婉玲的心一阵绞痛,艰难启齿道:“你身边真心对你的女人何其多,只要你肯接纳她们,她们也会真心待你。”她想说,不要这般悲伤,不要为她而难过,她不值得。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突然,她一颗沉静的心变得无比炙热,“我爱四爷,这一生,我只会爱他。”

年羹尧听后,心亦是痛,明知她爱的是四爷,他还是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这样一个淡然却又执著的女子。

“所以,你得帮四爷,就当是为了我,好吗?”婉玲的声音十分真挚,眸光澄净如泉水,这样的她对于一个爱她的男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极有说服力,“就是千难万阻,我也知道你会帮我。如今,你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嘘,可你不能站在四爷的对立面,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年羹尧不置一词,目光一刻不曾离开过她,良久问道:“你是为了四爷来见我?”

“是。”她低头,凄然苦笑,“你可以答应我吗?”

他又问道:“四爷要你来的?”

婉玲摇摇头,四爷怎么会主动跟她说话,又怎么会让她来见年羹尧。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说过,我对你的情永远都不会改变,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永远爱你。”说这话时,年羹尧心中已然翻江倒海,似大火烧灼般疼痛着,煎熬着,“我走了。”

这一辈子注定不能拥有她的爱,无法每时每刻看到她。

纵然十几年岁月匆匆流过,他的心上永远镌刻着她温柔的笑,永生永世不变。

无论何时想起她,这颗心仍旧会鲜血淋淋的痛着。

未来,有她的如花容颜在心,纵使刀山火海的战场上,他亦无所畏惧。

他坚定的走了,回想着雪花纷飞中那娇瘦的身影,心被辗碎成灰。

在默默回首,本想再望一望身后早已看不见的人,却被一个奴才催促声惊到了。

“年大人该离开了?”

年羹尧后背旋即传来了一丝凉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迈开脚步,朝外走去。

雪花簌簌落下,年幽若站在廊桥上静静看着这边,眸光布满忧色。

她不知自己的二哥跟婉玲是旧相识,更不知他情系于她。

婉玲已经嫁给了四爷,他还念着她又有何用?

在想想,自己同样嫁给了四爷,心里仍旧还想着九爷。

她不由自嘲地笑了,皇权在上,他们又拿什么来捍卫那至死不渝的爱情?

因为四爷,他们兄妹丢了自己弥足珍贵、仿若生命般的爱情。

但四爷是她的夫君,她不能恨他,也不能怨他,还要时刻对她恭恭敬敬、唯命是从。

顿时,她又悲凉起来,心里惊起一波又一波的恐惧。

直到看不见年羹尧的身影,才肯收回眸光。

慢慢往回走,这里距离玲珑阁不过是穿过一座院子,却似乎漫长了她整个一生。

她也不知侧门旁站着两个身影,正注视着这一幕。

四爷一身墨青色锦袍,愈发映得面容阴沉冷凝,幽深的眸子里却不见丝毫波澜。

拉锡神色十分惊愕,“四爷,年羹尧敢偷见钮祜禄格格,奴才怕他因为钮祜禄格格对您再次动了邪心。”

四爷眸子一凝,狂风骤雨般的速杀之气似乎就要喷涌而出,遂又收敛了怒容,“他一直在跟我赌,我何不跟他赌一次。”

“那今天过后,年羹尧为了得到您信任就会避着九爷了?”

“只要他离开了京城,他所担心的人也一样会担心他,同样善于攻心的人岂会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奴才明白了。”拉锡眸光一闪,突然瞥见了一道红色身影,知道四爷看到她会不高兴,连忙提醒道:“四爷,福晋来了。”

四爷脸色微沉,眯了眯眼眸,都懒得回头看一眼待亲自证实,抬脚便离去了。

他这一走,四福晋霎时止住步子,环顾四周,竟然有种悲戚的感觉,再抬头,望向四爷离去的方向,喃喃低语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可是你心里想的那个她,她心里是不是还有你?”

……

回到书院后,四爷独坐在桌前,出神的望着窗外,紧蹙着眉头,神色复杂,不知是怒是喜,又好像是喜怒参半。

好一会,他收回了目光,垂眸专注着手里的一块帕子,握着的手在眸底渐至暮色时陡然一滞,指节立时捏出了青白之色。

他黑色的瞳眸里闪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神色,让站在他身侧的拉锡看的有一瞬间疑虑。

他太了解四爷,从来不敢随意触碰他心里的禁忌,这一次在思衬半响后,还是自作主张出了府。

而四爷因为注视着手中之物太入神,以至于拉锡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未发觉,直至夜暮降临,才感觉到屋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人。

冬天的夜晚,安静阴沉,外面的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能够听到风吹竹林的沙沙声。

他抬眼望向窗外,那翠碧的竹叶已枯黄掉落了一地,这一刻,他面上似乎染上一层伤感之色。

一个人骨子里的冷漠莫过于无情,薄情的人便可无敌,才可以看清情义下面的假象。

而他心中的情义,早在德妃对他的漠不关心,早在他心情七零八落时已经没了。

但在今晚,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触景伤情了。

夜已深沉,屋内燃着烛火,把整个房间照得通明,只是无法照进他那颗冰冷已久的心,这颗心早已掉进了冰窟窿之中,他更不愿让任何人看到他悲情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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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蛮悍丫头(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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