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延禧宫偏殿,白初念觉得自己仿佛重见了天日,连空气都觉得新鲜了许多,感受着那暖暖的夕阳,她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想到云贵人的那些话,眼底掠过深深的鄙夷,她以为宫中所有奴才都是见钱眼开的,以为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被她利用,那一个不得宠的女人,想想都觉得她很可笑。
这一路,她慢悠悠的走着,却不想在一个宫墙拐弯处遇到了她生平最不想见的两位爷,虽是不愿见,但也不敢明着对他们无礼,表面上她还得假意恭敬着。
十三爷望着她,冷声问道:“你进了宫,怎么不好好当差还到处乱跑?”
白初念收起眼底的恼怒,恭声道:“回十三爷,奴婢刚才去延禧宫见了云贵人。”他们不是以为她偷东西吗?那就让他们兄弟再见识见识,便故意把云贵人赏给她的金戒指戴在了手指上,有意无意的炫耀着。
十三爷脸色又难堪了几分,“你哪来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厉声质问着,“果然是死性不改,还是这么的贪财。”
白初念双眼微抬笑了笑,神色悠然,“这是云贵人赏给奴婢的,不是奴婢偷的。”
她一脸轻慢,十三爷眉眼都是怒色,“你敢随便收主子的东西,你这是想干什么?”
白初念冷笑道:“奴婢小时候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没见过大钱,更没有见过什么好东西,云贵人赏给奴婢这个金戒指,奴婢看着挺值钱的,所以就收下了。”
十三爷厉色怒斥道:“就知道你是一个见钱眼开的。”
看到他动怒,白初念傲慢的脸上布满了得意,“奴婢就是喜欢这些值钱的东西,十三爷如果也喜欢,那奴婢就送给您,您拿回去送给十三福晋好了。”她说着便摘下金戒指双手奉上,就等着他收下。
这隐晦曲折的话令十三爷的脸更阴寒,关于那金簪子的事,他气了好几天,现在她还敢拐弯抹角的说出来。
他怒容满面道:“这宫里头你没见过的好东西多了,要是都让你看到了,那你是不是什么都想要?”他眉眼间的嘲弄鄙夷,就像是一把锋利无双的冷剑,令人无可抵挡。
白初念却嗤笑一声,将他的嘲弄如数奉还,她认真的点点头,“奴婢小时候穷怕了,只要是值钱的东西,奴婢当然会要了。”
十三爷被气的一时张口结舌,他想不出还能骂她什么,半晌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奴婢遵命。”白初念一双大眼睛直直看着她,满脸的不屑,又似笑非笑道,“奴婢以后在见到您一定会绕道而行,保证不会再碍您的眼。”
“十三弟该走了。”四爷的声音很冷,从头到尾,他没看白初念一眼。
在他们兄弟离开后,白初念脸上露出了一丝幽冷的笑意,她若真是这么见钱眼开,他们又能怎么样,宫中奴才贪财的多了,他们还都能管的过来。
拐过几道宫门,十三爷气呼呼说道:“那个丫头刚进宫就随便收主子的东西,真不知道十四弟看上她什么了,为了找她还惊动了整个皇宫,就差没闹到皇阿玛那里了。”
突然,一阵清爽的笑声传了过来,一眼望去居然是直郡王跟太子。
“十四弟确实不像话,为了一个宫女弄的宫中人都在背后说笑。”太子扬眉笑道。
十三爷后悔不迭,哪里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们,还正好被太子听去了话。
他嘴角的笑容抽了抽,“臣弟觉得十四弟这事做的有欠考虑。”
太子笑了笑,“十四弟不小了,想找个宫女做侍妾没什么不妥,就是做的太过招摇了,不过,咱们都是兄弟,自然不会笑话他。”
“太子爷说的没错。”直郡王故意迎合着他,说完忍不住笑出了声。
太子在宫里的所作所为,逼迫宫女的那些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话摆明了是对他的嘲讽。
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太子脸色一沉,气的拂袖而去。
四爷与十三爷不想听到直郡王肆意的笑声,也想刻意远离他,只好随同太子一起离开。
月夜清冷
四爷在书院用过晚膳后便去了佛堂,他痴迷佛学,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在佛堂参禅礼佛,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此时,他面对着佛像平心静气,手上拿着一串碧玉佛珠,拇指不停的捻动着。
院外寂静,似乎连那些飞鸟都已经尽入了酣睡中,不时的有一两声蛐鸣打破了夜的宁静,却没有让人烦心,反倒让人心安了许多。
在玲珑阁等待的叶欣,等的有些着急了,思虑良久便来了书院,见大门紧闭着,她那一双清澈的眼眸瞬时幽暗了几分。
拉锡见到她,恭恭敬敬说道:“叶姑娘先回去,四爷不在书院。”
叶欣眉头微微一蹙,“四爷不在书房在哪?”
拉锡不敢抬头看她,他把头垂的很低,“四爷在佛堂,任何人不能去打扰。”
叶欣一听,脸色闪过一丝落寞,旋即固执道:“我在这里等着。”既然不能去打扰,她只能在这里等四爷回来,她今晚就是想见他,无论多晚,她都要等下去。
拉锡劝道:“外面风大,叶姑娘还是先回去,四爷回来我会转告他。”
叶欣摇头,“你不要管我,我没事。”
她如此倔强,拉锡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相劝。
四爷回来,已是三更天,刚走到院前,便见那一抹瘦弱的身影在冷风中冻的颤颤发抖,他快步走了过来。
“四爷,欣儿在这里等你。”叶欣笑着跑到他跟前,“欣儿知道今晚你会回来,一直等了你好久。”
四爷凝着她,一脸淡漠,“以后不要这么晚出来,我送你回去。”
他的眼底没有熟悉的笑意,眉宇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若有若无,说不出的淡漠。
他就这样缓缓的走过她的面前,看也不看她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叶欣嘴角的笑凝固了,见他越过自己先走了,她眼底掠过一抹忧伤,眼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去,那一瞬间,她仿佛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开,心间空落落的,这般的孤寂落寞。
玉林见四爷来了玲珑阁,慌忙上了一盏热茶,她不想让四爷离开,如果四爷能留下那是最好,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叶欣身上,她大胆的把人扶进里屋,让她坐在床上,随后识相的退到了门外。
温馨的室内让人感到一股沉闷的压抑,待的久了,只让人心生燥意。
叶欣斜躺床榻上,一动也不动,她怔怔的望着那顶上的床帐,语气平静道:“四爷人在这,心想必已经走远了吧。”
四爷听罢,缓缓转过身,目光望向里屋,神色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对她说的话无动于衷着。
“如果四爷想走,那就走吧,欣儿不会再说那些让你不高兴的话。”叶欣眼角流着泪,她没想到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竟能这般平静,本以为自己会崩溃痛哭,可是她没有。
四爷一言不发的望着那床上的身影,沉吟半响说道:“有些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能明白就好。”说罢,他悠然转身而去,徒留她孤零零的一人在那。
她紧咬着唇瓣,眼角流下的眼泪早已将鬓发浸湿。
听到那关门声,禁不住放声大哭,她再也不克制着,蜷缩着身体痛哭流涕着。
这是她入府后,第一次这般大哭,从前她总是偷偷流着泪,而现在,她的心已经彻底的破碎了。
“叶姑娘。”正在院里忙活着玉林慌的走进屋恭敬问道,“您怎么又让四爷走了?”她怎么都未想到,自己前脚刚出门,四爷便跟着离开了,到底是四爷没有那个想法,还是叶姑娘压根就不愿意。
叶欣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泣着,一头瀑布般的黑发披散着,白净的脸蛋哭的泛起了红润。
玉林瘪了瘪嘴望着她,“叶姑娘,四爷走了,那奴婢就服侍您歇下吧。”虽然知道这个主子不是很受宠,但她也要一直恭敬的伺候着。
“我还不想睡。”叶欣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里太静了,有时候会觉得一个人好孤单。”
“四爷不让任何人入这偏屋,也没谁敢来。”玉林一边娴熟的伺候着她起身,一边担忧的说道,“叶姑娘身子本就弱,在不歇息,奴婢担心您身子吃不消。”
叶欣扬唇苦涩一笑,她现在就是病了,四爷还会关心吗?
桌上的那壶热茶,四爷一口未喝,好像每次玉林沏的茶,四爷几乎都未碰过,这又是什么原因?
从前四爷跟她说话都是温柔的,现在连话都不想与她多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许久后,她依然怔怔着,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四爷离去的方向出神。
玉林叹口气,望去了站在门边的人,见她呆滞的眼神追着那早已看不到的人影而去。
她轻唤了两声,未得到回应,便陪着她站在冷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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