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挽安真的变成了海岛上最漂亮的艺术品,她接待了很多沈世觐的贵客,熟练的倒茶送客,之后被当成商品送到床榻之上。
她有很多件华贵的衣服,有裁缝定时到岛上给她量体裁衣,之后直升机降落,带来一箱一箱珠宝和衣服,她被装饰的动人,成了岛屿上最华丽的名片。
岁月流转,她知道微笑的最佳弧度,知道抬手的妩媚角度,知道行走的步步生莲。
艺术品是没有思想的,她谨记,只是在一次次床榻摇曳之时忽然觉得此生无望。
她好像看到过一个背着画板的,皮肤苍白的男生背对着所有人反方向行走,他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一片梧桐树叶。
可树叶是最廉价的东西,只有灿烂夺目的鲜花才能驻扎这座孤寂的岛,开到荼靡花事了。
这座岛屿永远云蒸霞蔚,银花火树,风暖日丽,诸事皆安。
只是有一次,她遇到了一个叫作顾啸安的男人,留着寸头,看到她的时候瞠然自失,“你是,你是雒挽安对吧?你还活着?”
“您认错了,先生,我是罗安馨。”
“罗安馨?罗家这么多年风生水起,生意场上仅次于沈家,你也不用在这里这个吧?”
“哪个?”
“就是这个啊……”顾啸安有点不好意思地拢了拢浴袍,他下床,拉开窗帘,坐在离她最远的角落,“抱歉啊,我只是想,离你远一点。”
他挠挠头,“而且,这太奇怪了,你和我同学长得太像了,我没有办法……咱俩聊聊天吧。”
“好啊,您是想聊什么?”
“我当年学校的事吧,抱歉啊,主要是你太像她了,但是我没有机会和她说了,只能和你讲。”
雒挽安过去的记忆蒙上了一层珠光宝翠,眼前的人她也不记得,只是打了个哈欠,展示出完美的笑容,“当然好呀。”
“嗯,我们那年有人开枪自杀了,警方鉴定自杀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当时在她的身体里查出了海洛y,在自杀前大量吸入,监控显示她身旁有个男人,两个人很亲密,一夜情这在f国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那个女生吧,她是华人,平时只是只玩感情,不玩dupin的,那个男人只是个背包客,之后就消失了。”
“像是专门来骗她的一样。”
“dupin害人不浅,不过这件事很长时间成为了我们院的谈资,被称作恶魔诅咒。”
“为什么叫作诅咒啊?”
“在那之后,雒挽安,就和你长得很像的女生车祸死了,好在家属收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司机醉酒,也把自己撞死了,诅咒事件继续发生,小灾小难都不用提,美院有个男生,上着学忽然吐血,给教授吓得直接跑出教室,学校强制他退学,后来神秘消失了,因为长得好看,有传言说当鸭去了,活不过三年。”
顾啸安似乎觉得他站的地方有些扎脚,重新坐回床上,神秘兮兮说道:“你知道最诡异的是什么吗?”
“什么?”
“这个男生消失前一晚,在学校最大的广场上燃起了一把火,周围摆的全都是雒挽安的画像,他将画像一件件扔进火堆里,边扔边说着神秘的咒语,学校终于看不下去了,在他自己准备跳进火里时拉住了他。”
“他要烧自己?”
“像是被邪神附体一样,所以我说诡异嘛,好在这件事情之后学校归于平静,但我总是时不时想起雒挽安和那个男生,那个男生自卑的拧巴,应该是暗恋雒挽安,要不就是跟踪狂。”
“哦。”
顾啸安打了个哈欠,“能请你到别的房间睡吗?虽然我知道你们是两个人,但是看到你的脸我怕我晚上做噩梦,还有这张床太硬了,不太舒服,如果可以帮我点个空山雨后味道的熏香,加一些玫瑰精油。”
“当然可以,先生,有需要您叫我。”
雒挽安到了隔壁房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随后抱着马桶呕吐,她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更是吐不出,只是想到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觉得浑身发冷。
她快速低头,翻出藏在洗手台下方夹层里的纸,上面写着一个字逃。
但为什么呢?明明沈世觐给她更好的生活。
“太太,先生说给您扎一束,您看这束可以吗?”
佣人站在花房,手里捧着一大束橘黄璀璨的鹤望兰。
“可以,你身后是什么?”雒挽安看过去。
“是一堆没有清理过的垃圾。”在佣人身后是破碎的画板。
“先生心好,之前让一个远方亲戚在海岛疗养,那亲戚是个画画的,有点抑郁症,年前去世了,这些垃圾还没清理。”
“哦,那你们清理吧。”雒挽安点头,继续坐在花坛前看书。
海岛岁月漫漫,沈世觐给她的客人越来越多,而她身上的伤痕累累却换不来沈世觐的一次怜惜。
在她每次要昏厥过去之前,她都会想到自己贴在洗手台下的字,那字迹泛黄,不知道过了多久。
安保系统升级,岛上的保安多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永远见不得人,为什么我不能只和你在一起?”雒挽安深吸了一口气,她躺在床上,扎着营养液,眼神空洞。
“宝贝,你听我讲,你所遇到的每个人都很重要,你是在帮你的爱人,我因为爱你才交给你这么重要的任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沈世觐说道。
“可我,真的太累了,这真的是因为你爱我吗?你爱罗安馨还是我……”
“我当然爱你啊,结束后我给你拍金荔枝耳环好不好?还有很多漂亮的珠宝,都给你,我的宝贝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沈世觐亲她的额头。
“股份你喜欢吗?酩泰地产现在市值百亿,我都可以给你,你知道的,他们挖出了玉矿,打通东南亚市场……”
雒挽安胃部翻涌,“我不想要这些,我想要……走出这座岛,想要自由。”
她站在海岸沙滩上,看着波涛汹涌,潮生潮落,竟然没有她安身之所。
“如果我有一天控制不住跳进去,死去呢?”雒挽安看向站在身后的沈世觐,他端着酒杯与她隔空碰杯。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你愿意你真正的家人知道你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吗?失而复得再失去或者谎言背后有更大的痛苦,哪一个更难过?”
“我真正的家人吗?”雒挽安眼睛有些迷离,她迈步走向沈世觐,“我不会的,我不会让我的爱人难过的。”
双重思想在拉扯,脑海中有什么被一层层覆盖、隐没、消失殆尽,另一重却一直翻山越岭,至死方休,她吻向沈世觐,尝到了咸湿的味道。
沈世觐同样回抱,却变了味道,他汲取她最后一丝称作灵性的哭喊。
她被送出岛,到了s国,这里有沈世觐更重要的客人,可以壮大沈家的商业帝国。
终于离开了那座布满安保监控的岛屿,四面不再是沉溺的蔓延,却是陡峭的悬崖。
午夜梦回,她看到一团红色烈火熊熊燃烧,火越来越大,越来越烈,灼热了天际,扰乱了人心,无数呐喊和嘶吼拉扯着荡然无存的衣物,她看到了轮椅的消亡,脉搏的停止,看到无数画作扔进烈火之中,灰烬诞生又消亡,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少女怀揣爱情被寸寸吞噬,少年渴望梦想被分崩离析。
她骤然惊醒,意识到这是最好的时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于是她开着法拉利驶向那称作自由的远方。
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
她坠向深海,窥探到更遥远的未来,准备好重生,准备好死亡。
她忘了明渱自杀于酒吧天台,忘了轮椅上的白墨念给他的梧桐树叶,忘了家人得知她去世时的悲痛欲绝,却唯独没有忘记那些年少求学的希望和渴求。
……
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198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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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chapter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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