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柔软的丹唇触碰到他的小腿之际,卫衡的心陡然一颤,她一点点将浸了蛇毒的污血吸出来。
这一刻,卫衡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菟丝子缠绕的厚藤,他的呼吸,他的精血,都似被她抽走一般,整个人都不会动了。
舒月低头,将污血吐出来后,伸出手指,抹去唇边的血迹,“卫公子,我扶你站起来。”
卫衡回过神来,撑着手往后一退,“舒姑娘,我……自己来……”
可惜,这句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失力地倒在地上。
舒月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都告诉你,这叫晕晕蛇了,你被他咬了后,浑身都会没力气,你如果没有我扶着,今晚就别想着下山了。”
她抬头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夕阳,拿出挂在腰间的水囊,灌了几口水后,将残留在口中的红血吐出来,丹唇沾了水,美如芙蕖凝露珠,惹人像将这珠水含入口中。
“卫公子,你今晚也不想夜宿在这里,在被蛇给咬一次吧?”
被蛇咬这种事情,卫衡确实不愿在体会第二次。海岛的昼夜温差大,柔软的床褥与冷硬的地表相比,谁都会选择前者。
他迅速做出选择,垂下精致纤长的眼睫,轻声道:“有劳舒姑娘了。”
舒月觉得凡人说话真是文绉,柔笑道:“客气什么,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天了,也算是朋友吧,你别再叫我舒姑娘了,你唤我小舒或者月儿都好!”
“……”躲在树上的松鼠听到鲛女大人说这句话,一时间连松子都忘记嚼了。
其他小动物:“……”
它们可是都记得鲛人曾经手撕鲨鱼的生猛场景,现在舒月娇声与这凡人说话,它们身子都跟着抖了抖。
卫衡觉得月儿这个称呼太亲密了,张嘴喊不出这个名字,只改口叫她小舒。
舒月听到青年用清润动听的嗓音喊出她的名字,鲛泪都差点落下来了。
不容易啊,历时二十余天后,她终于让卫衡改口了。
想起自己如果流泪,鲛泪就会化成珍珠,舒月又及时止住了泪水,她伸出手,拽住他的臂膀,将他半个身子扶住,一点点将他给扶下山。
回到家后,她将卫衡扶到床上躺下,自己也咚地一声倒在床上。
他们挨得很近,身侧之人的气息,都能闻得一清二楚。
卫衡:“小舒,我们是不是挨得……”
舒月知道他要说什么,伸手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细喘如丝,“哎~我太累了,让我歇一会。”
卫衡噤声。
他看舒月闭眸躺了一阵,喘匀气息后,从他的床上起身,到桌旁将一壶凉水全部倒完喝光后,推开木门离开了。
很快,厨房有了砰砰的动静声传来。
卫衡猜测,应是舒月去做饭菜了。
此刻,天色已黑,卫衡望着厨房那一抹暖黄的灯光,想着舒月在灶前忙碌,洗手为他做羹汤的场景,卫衡的心仿佛被金乌一照,暖烫极了。
他一直靠着枕头,注视着窗外的厨房。
然而,事实上,舒月根本没有动手做菜。
她今天扶卫衡下山,累得鱼骨都要撒架了,哪里有力气给他做饭。
她使了个法术,厨房里的锅锅铲铲都自个动了起来 。
薄刀快且准地一刀刀将人参切成薄片,整齐地排在砧板上。
舒月瞥了一眼,挥挥小手,用法术将人参同鸡肉都炖在了一起。
熬汤费时,舒月又累又困地趴在桌上,待香气诱人的鸡汤飘到她鼻尖后,她猛然醒了过来。
她急急跑去锅边,掀开锅盖一看,幸亏没熬坏。
卫衡现在是病人,人还晕头转向地摸不着北,要他过来这,累的还是自己,索性还不如自己将鸡汤端过去给他。
舒月分析完利弊,用勺子舀了一碗人参炖鸡给他送过去。
“卫公子,你等饿了吧?”
卫衡抬起眼眸,见到来人,声音温润,“不饿。”
舒月觉得他在说谎,他一**凡胎,不吃一顿饭,力气都没有,还会头晕眼花。
他今天又被蛇咬了,人都变虚了,不饿才怪。
男人嘴都是这么硬吗?
鲛人虽然不理解,但也没在男人面前戳破他的面子。
她柔声问:“卫公子,你现在是不是还头晕啊?要我喂你吗?”
卫衡注视着她的美眸,道:“小舒,你不是说让我对你不要那么客气,以后别唤你舒姑娘,喊小舒。我都改口过来了,你怎么还这么客气,唤我卫公子?”
舒月轻轻扶额,“怪我念太顺口了,一时改不过来。”
他说:“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或者叫我哥哥。”
舒月微笑:“好,卫哥哥!”
早晚有一天,她要让他改口喊她月娘,她唤他卫郎,舒月可是早就听说了,凡间的有情人都是这样称呼。
她和他以后是露水夫妻,同有情人也差不了多少,这样互相称呼,有益加深感情。
美貌的鲛人含笑望着自己未来的情郎,道:“这鸡汤我加了人参,刚好给你补身子。”
那人参,本是卫衡打算摘下后,送给舒月收藏入药的,不成想今天就被她给切了,炖汤给煮了。
卫衡道:“改过几日,我重新挖根人参给你。”
舒月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多的是。我今天煮了下午你采的这根,明日煮我箱子里藏的。”
怕他不信,舒月将碗搁在圆木大桌上,跑去自己的屋中,拎了一个箱子打开给他看。
卫衡便见到匣中满满当当塞了一整盒人参,都快放不下了。
只听哒地一声,舒月将盒子锁紧。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这里有很多人参,我天天炖给你喝,保证你过两天就补好身子,活蹦乱跳地能随我去捕鱼。”
卫衡讶然,怪不得这舒月一眼不眨地就能将今天他采的人参切了炖汤,敢情她这里有一堆上品人参。
他采到的这棵人参,对她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当真是壕无人性,关键这姑娘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很有钱。
他甚至怀疑舒月是不是将这个海岛的人参都挖空,屯在她屋里了。
别人是满山挖野菜,舒月是满山挖人参,做人的差距不是一般大。
“……”
卫衡道:“小舒,你知道这里的一根普通人参在外面能卖多少价钱吗?”
舒月随便猜,“二、三十两?”
卫衡比了一个数,“不,至少一百两。”
舒月美眸一亮,“懂了,以后我如果没钱了,就将这些人参卖了养你。”
“……”卫衡一怔,“小舒,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有手有脚,又不需要她来养。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人参很珍贵,你不用浪费这么多人参在我身上,就算要入药,你每次放两、三片煮就行了,不用一整根煮进去。有句话叫——过尤不及,人参是大补之物,你给我补太多,我的身体受不了。”
舒月轻点头,只觉得凡人身体真差,连补药都不能吃多了,在他们鲛人族,都是拿人参当胡萝卜吃的。
卫衡说自己吃不了太多人参,她下次不煮那么多就是了。
舒月搬来一张小案,放到他床上,她与他将晚膳用完后,将案桌给撤了,扶他重新靠躺在床上。
她给他掖了掖被子,问:“还晕吗?”
他答:“没有方才那么晕了。”
卫衡甚至怀疑,他刚才头晕得难受,是不是因到了晚上才用饭,饿太晕的缘故。
一想到会是这层因素,青年忽觉尴尬,有些不大好意思,抬头与女子对视。
舒月没想这么多,她将碗筷收拾干净,嘱咐卫衡今夜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卫衡的屋子。
卫衡以为她走后,今夜便不会再回来了,不想过了一会儿,她竟抬着铜盆进来了。
“小舒,你怎么过来了?”
舒月道:“莫不是你打算不洗漱就这样睡了?”
卫衡从床上坐起来,舒月将盆放下,将帕子叠好了放在盆缘,侧身道:“你身体不舒服,我便替你送盆温水进来,你待会洗漱完,将盆就这样放下就好,我明天再来收拾。”
“谢谢。”卫衡面容苍白,一双凤眸温柔地望向她。
舒月浅浅笑,“我走了,你晚上若是身体不舒服,可以唤我的名字,我就住在隔壁。”
卫衡道好,他注视着女子一步步离开他的房间后,这才慢慢下榻。
夜风微凉,舒月走出屋门,呼呼的夜风吹得她裙袂飞扬,她回头看了眼卫衡的屋门,今夜没有回海底洞府,而是在隔壁屋子睡下了。
舒月嫌床板太硬,便在上面铺了四层被褥,夜里才好不容易睡着。
入睡前,她还数了数自己为卫衡吸小腿上的蛇毒的次数,好像是吸了五次,那意味着这双腿又能维持五天之久了。
她也算是因此事受益了。
赚到了,赚到了!
许是今日太累了,舒月翌日一觉醒来,都已日晒三杆了。
舒月猛然惊醒,穿好衣衫,走出屋门后,发现厨房上空冒出袅袅炊烟,一阵阵咳嗽声从里间传来。
这院里,就只住了她和卫衡,厨房里的人定是卫衡无疑了。
舒月走进厨房,就见卫衡蹲在灶台边,一手捂住鼻子,一手往灶里加柴火,那柴烟味呛得鲛人眼泪都要流出来。
舒月打了一个喷嚏,被呛得落了一滴泪水,一棵水润的白色珍珠咚地落到了地上。
“卫哥哥,你加的柴是不是被雨淋过了,怎么那么呛,你快停下来,别加了!”
卫衡见到来人,咳嗽了几声,停住加柴的动作,正要起身时,发现地上有一颗白珍珠,将它给捡了起来。
摸起来还是温热的?
舒月跑过去,一手夺过那颗珍珠,“这是我前些日子撬开海蚌后得的,刚才不小心从袋子里掉出来了。”
卫衡道:“我猜就是你的,正要捡起来还给你。”
屋子里的烟味实在太呛,舒月怕自己被呛得眼泪掉出来,当场让卫衡看到它们化为珍珠,暴露自己的身份,拉着他从厨房出去。
好险,差点暴露了。
舒月用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波.峰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卫衡微微侧开脸,不敢与她对视。
舒月:你和我谈恋爱吧,我挖人参养你!(疯狂暗示)
卫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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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同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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