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的铃一响,还没等数学老师端着水杯走出教室,曾新知就迫不及待地回头喊住池轻晚:“今晚我们一块儿走?”
“啊?你家在哪里?”
曾新知一股脑将桌上早就收拾好的书倒进书包里,嘴角上扬:“哎呀,反正在地球上,顺路顺路。”
因为曾新知笑得太过奸诈,池轻晚一眼便识破了其中定有鬼计,正欲严刑拷打逼问一番,曾新知却朝余向开口了:“向哥,你真不去?”
余向起身将书包挎在肩上,风卷残云地走了,路过曾新知时抛下了一句淡淡的“有事”,声音很小,但被一直侧耳倾听的池轻晚敏锐地捕捉到了。
修长削瘦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处,曾新知周围瞬间又有七七八八人围了过来,不约而同都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池轻晚,就连一向放学后就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童静安,这会儿也正摩挲着书包肩带,若有若无地打量着池轻晚。
如此场景,让池轻晚打了个冷颤,揉了揉鼻子问曾新知:“打群架啊?喊这么多人?”
曾新知故作神秘地晃晃手指,站起身来催池轻晚:“快快快,走了走了。”
池轻晚已经猜到,这肯定是曾新知张罗的要给自己过生日,意料之内也有些小小的感动,顺从地跟着走了。
出校门的一路上,气氛很是高涨,一些和池轻晚接触不多的同学,逮着机会就问东问西,曾新知像是身份没有切换过来,揽起了平日里余向经纪人的职责,兴高采烈地替池轻晚回答着采访问题。
一行人里有三四个女生,除了童静安有时会高声跟他们开个玩笑,其他都跟在后面,聊着女生间的专属话题,偶尔抬头朝前看去,视线也是锁定在戴着毛茸茸帽子的池轻晚身上。
因为是在晚自习下了之后的胡吃海喝,考虑到每个人回家的距离远近,曾新知索性就将地方定在了校门对面的一家川菜馆,穿过放学时校门口格外拥挤的车流就能到。
刚掀开冬日御寒的厚重门帘,老板热情地招呼声就从二楼落了下来。
“包厢在二楼呢——”
一楼应该是堂食,楼梯口堆着一箱箱啤酒和饮料,他们这乌泱泱一行人进来显得有些拥挤。
池轻晚顺着声音来源抬头一看,二楼上站了一个大波浪卷的女人,挑起些头发扎了高高的丸子,一根簪子从后面露出来些许。穿的是一身水墨裙子,但脖子上却有条十分显眼的金属项链,露出来的胳膊上还有个纹身。
老板招呼了一声曾新知,又一手夹着烟吸了一口,转头很潇洒地腾云吐雾。
画面有点儿奇怪,甚至这极其不相称的搭配让池轻晚一时间有些愣怔。
上了二楼,女人冲曾新知努努嘴,示意他们往右手边最里面的包厢走,池轻晚正打量着四周装潢,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询问。
“这就是你们新来的同学吧?”
池轻晚稍稍往后退了两步,避免自己被烟雾呛到,礼貌地点点头。
女人察觉到池轻晚的动作,将烟转手拿在了另一边,冲池轻晚笑了笑。
“辛姐,几道常点的菜,还有一箱啤酒。”池轻晚大声招呼,说完刚好对上一旁池轻晚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今天的主角,有些尴尬地问道:“那个,轻晚,你爱吃啥?有没有什么忌口?”
“没有,常点的一定是味道不错的喽,我不挑。”池轻晚将椅子上的抱枕揣在怀里,规规矩矩地坐着。
“行,咱点的都是精华。”曾新知爽快地拍拍池轻晚的肩,坐在了他旁边。
“你们跟这里的老板很熟吗?”池轻晚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画着圈,心里总感觉隐隐有什么地方不对,倒不是刚刚那个女人的打扮有些割裂,而是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是有一点面熟。
“这方圆几里的饭店,就没有我们没吃过的,能不熟吗?”坐在池轻晚对面的高个子男生先曾新知一步开口,是李常杰,14班的班长。
曾新知不甘心话就这样被人抢了,摇了摇手中的手机,给池轻晚解释:“有时候不想吃食堂,但遇上拖堂之类的,出来就是人山人海了,所以专门留了电话,提前招呼一声就行。”
池轻晚点点头,等上菜的间隙,和大家一块儿聊天。
菜还没来,酒先上来了,还是刚刚那个女人进来送的,不过不是按曾新知说的一箱的量上的,而是手里提溜了几瓶,连同开瓶器和塑料杯一块儿摆在桌上。
正聊到兴头上的曾新知看见一愣:“没货了吗辛姐,不应该啊?”
被喊辛姐的女人点点头,笑呵呵地冲曾新知道:“压箱底的几瓶了,明天新货才到。”
“得,不赶巧,辛苦辛姐了。”曾新知没有察觉到一点儿不对,站起来拿过杯子一个个分。
池轻晚微微皱眉,下一秒,他的疑惑就被人抢先问出。
“唉?刚刚上楼的时候,楼下不是堆了好些吗?”李常杰不解地看着几瓶酒。
辛姐转身欲走的脚步微微一滞,似乎身形有些僵,但再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神色如常,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说道:“那是人家预定好的,待会儿才叫人送过去呢。”
李常杰了然点点头,曾新知隔着圆桌冲他喊道:“咋?你不是不喝吗?改主意了?”
“改个毛,我连沾上味道去都要解释半天。”李常杰白他一眼,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一笔带过,但在池轻晚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深,愈发感觉到有点儿不对劲:明明是川菜馆,却有人专门在这里预定酒?还转挑这么大晚上的时间送过去啊。
该说不说,实践出真知,而经过曾新知和大家很长时间的检验,挑出来的几道菜都是味道很好的。
干锅虾还特意去了虾皮,只用筷子便能将鲜嫩的虾肉送到嘴里,外表还有一层被炸出来的酥脆,再配一口啤酒,确实过瘾。
“这是你吃了多久总结出来的精华啊?”池轻晚将一筷子裹满了红油的海大麦送进嘴里嚼嚼嚼,抽空问了曾新知一句。
“其实也没多久,因为这家店刚开不久,但第一次来就感觉味道很不错,加上辛姐人也挺直爽,这些菜基本上都是她给我们推荐的。”
池轻晚找到机会,故作偶然地问:“辛姐?”
“嗯,就是这儿的老板。”曾新知指了指对面墙上挂着的几幅油画,“这都是她画的,厉害不?人是在外头赚够了钱,回来找个小县城,好好颐养天年的。”
池轻晚看着墙上的油画,他只能看出三幅画中都是玫瑰,似乎她刚刚身上纹的也是玫瑰,至于艺术层面的东西,看不懂一点儿,只能配合着曾新知点点头。
“唉,来来来,让我们欢迎池轻晚同学加入14班的大家庭。”聊着吃到一半,曾新知忽然起身,举着手中的杯子在身前绕了一圈儿。
大家也都站起身来,笑眯眯地冲池轻晚重复一遍。
池轻晚社死了。
硬着头皮起身,和大家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又见曾新知灌满了杯子,高声道:“再让我们祝池轻晚同学生日快乐,恭喜迎来他的十……?”
“十七岁。”
“哦哦哦,恭喜迎来他的十七岁啊。”曾新知说完,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十七岁啊?那你长得还挺显小的。”池轻晚身旁一个刘海上顶着卷发筒的女生突然说道。
池轻晚笑了笑:“像是在夸我,又像是在骂我老。”
女生被池轻晚逗笑,半晌转头去和身边小姐妹耳语了。
池轻晚昨晚睡得迟,这么积累了一天,这会儿脑袋有点儿昏沉沉的,不知道是睡意还是酒精的缘故,微微仰头靠在椅子上,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唠嗑。
虽说是欢迎新同学,但大家聊天的内容七零八碎,蹦出的人名八卦都是池轻晚陌生的东西,偶尔曾新知会凑近给池轻晚解释一两句,但在聊嗨了的情况下,基本是无人顾及。
池轻晚看着天花板上一盏中式风格的吊灯,元宵节的花灯一样,莫名觉得这和他家中客厅里的那盏灯有些像,他妈妈高珊就喜欢这种风格。
心中有些微微发堵,只好再倒杯酒。
“唉,话说马上就是元旦晚会了,池轻晚你报社团了么?”李常杰忽然想到这茬,问池轻晚。
半天没有回答,桌上气氛微微宁静了一瞬,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投向池轻晚,而故事的主人公已经靠在椅背上,安详地睡着了。
曾新知哆嗦着手,试探了一下池轻晚的鼻息,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手指上,这才放心下来,摇摇池轻晚的肩膀要把人叫醒。
醒是醒了,但好像有点傻。
池轻晚眼神迷离,看着曾新知举到眼前的两根手指头。
曾新知晃了晃手指,问:“这是几?”
池轻晚目光呆滞,半晌学着曾新知的动作,也伸出一只手:“耶!”
全桌人看着池轻晚面前还剩三分之一的啤酒,陷入了沉默。
曾新知突然呆在了旁边,一字一顿,极其艰难地问:“有谁知道他家在哪里么?”
……
“貌似只有余向知道。”童静安重新扎了一下马尾,回答呆若木鸡的曾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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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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