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家”

何秋韵睁开眼,入眼的是许岁岁的发旋儿。他揉了揉小孩的发顶,将那两小撮不听话的头发捋平,侧卧在对面的迟宴突然睁了眼。

“醒了?”何秋韵笑着冲他眨眨眼:“睡得还好吗?”

好像真的刚睡醒一般,他嗓音带着倦意,眼底泛起水光,迟宴喉结一滚。

有人从外推门而入,房门哐当一下撞在墙上:“迟宴迟宴!我听说岁岁生病了,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何秋韵光听这咋咋呼呼的声音就知道是谁。

秦泽琰刚踏进房间一步便僵硬在原地,从他的角度看去,何秋韵乌黑的头发披在枕头上,许岁岁被他抱在怀里,而迟宴正半侧着对着两人,掀起眼皮不耐地朝他看来。

什么情况?秦泽琰嘴巴颤颤巍巍抖了两下,红晕从脖子一直往上泛到脸颊。

“你……迟宴……你,大白天干什么呢?我……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东西,秦泽琰整张脸都快熟透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耳熟,何秋韵勾了勾唇,向后仰起头冲他挥了挥手:“秦先生,中午好,又见面了。”

秦泽琰这才看清面前这人是谁,双腿一软差点滑倒在地,他倚靠着门框,满脸写着难以置信:“何先生?”

秦泽琰和迟宴从小一起长大,自认为对迟宴这人再熟悉不过。

他从小就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却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满脸写着生人勿近。即便如此,给他表白的人就没断过。

可秦泽琰他们从没见迟宴对谁产生过兴趣,不,准确来说,不只是人,他好像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迟宴白天上学,晚上家里会给他安排家教。他从小学开始就稳坐全校第一,十五岁的时候就被父亲带到万川集团接手一些琐事。他读书时期从不和秦泽琰他们出去瞎混,课余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一直到读大学的时候才得了点空闲。

圈子里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想巴结迟宴的人不在少数。但迟宴是个憎恶分明的人,他的社交圈子很干净,一直都只有秦泽琰、赵明星和许松柏几个。

——秦泽琰从没见过他谈恋爱,除了许岁岁,迟宴身边好像什么人都没有。

但眼下……

秦泽琰看向床上那人,何先生长得的确很好,又是个很厉害的造梦师,况且许岁岁好像也挺喜欢他的。

嗯?这两人看起来好像还挺般配?

迟宴将秦泽琰一系列表情变化看得很清楚,他揉了揉眉心道:“你怎么进来的?”

秦泽琰回过神:“你之前不是害怕许岁岁单独在家出事,所以给了我权限吗?楼下陈姨给我开的门。”

“下次进房间记得敲门。”迟宴说着从床上坐起,他问身边躺着的那人:“岁岁没事了吗?”

“没事了,还是和之前一样,过一会儿就会醒了。”

何秋韵也从床上起身,他把风铃从床头取下来放进箱子,拿起外套朝房间外走去。路过秦泽琰的时候回头冲迟宴笑了笑说:“唔,这床垫还挺好睡的,迟总给个链接?”

秦泽琰瞪着眼睛假装透明人,但握着手机的手已经跃跃欲试。

他好像发现了迟宴不为人知的秘密,得赶紧把这事分享给赵明星才行。

**

两天后,繁星玩具店。

何秋韵手机已经响好几次了。

他翻了翻通话记录,手机里共多了30多个未接来电。这30多通电话全都来自同一个人,并无备注,但何秋韵很清楚这人是谁——他曾经的养父韩林恩。

直到第三十八通电话打过来时,他终于忍无可忍按了接听键。

那头的人没料到何秋韵真的会接,很明显愣了两秒,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小秋是吧?”

何秋韵听见他叫自己小秋就想吐,以前还住在那个家里时,韩林恩对他从来都是大呼小叫直呼其名,哪里有这样叫过他?

何秋韵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情绪:“什么事?”

韩林恩听他这口气忍不住狠狠皱眉,脏话已经到了嘴边,夏慧怡在他一旁挤眉弄眼,他只好硬生生把那话咽回嗓子眼里,不自然道:“这么多年没见,爸就是想问你要不要回来吃个饭?”

外面突然下起了小雨,何秋韵将店门关了半扇。

他“哦”了一声,张口就来:“我节食减肥,不吃饭。”

“你……”韩林恩当然知道他在胡扯,他顺了顺气:“那你回来看看也行,我和你妈想你了。”

何秋韵听见这话直接笑出声,他在听筒边笑了足有一分钟才停下来,说:“瞧您这话说的,是有什么一定要完成的任务吗?”

韩林恩再也忍不住,一声“操”脱口而出。

何秋韵敛起笑意:“韩冬走的时候我和他说得很清楚,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来打扰我。还有,韩林恩,你是不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啊,当初你说的那些话,需要我现在给你重复一遍吗?”

韩林恩甩开夏慧怡给他顺背的手,他站起身,沙发顺着他的动作与地面摩擦发出“咔嚓”一声。

“你不来是吗?你师父那幅画不想要了?”

何秋韵脸色突变,瞳色瞬间冷了下去,他知道韩林恩说的那副画是什么。

赵竹之有个化名叫“青竹”,是一个颇为有名的国画家,他的作品在行内都是千万起拍。韩林恩家里的那幅画是八年前他从赵竹之那里求来的,当时赵竹之给出的条件是只能自己收藏,不可出售,韩林恩满口答应。

画上是两只蝴蝶在牡丹上翩翩起舞,起初何秋韵还以为这画的寓意是希望自己和韩冬平平安安,到后来才知,他只是把这画当财神爷摆在家里,希望自己“赌途”顺利。

谁也没想到的是,那幅画是赵竹之的封笔之作,也是现如今唯一没有被拍卖出去的画作。

何秋韵手指敲了敲桌面,说:“你在威胁我?”

韩林恩得意得嗤笑一声:“随便你怎么想,今晚七点,见不到你人我就把那画卖了。”

**

七点,旭安小区。

何秋韵坐在餐桌前,他对面坐着两个中年人——韩林恩和夏慧怡。

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明明房间里有三个人,却只有两双碗筷。何秋韵说不吃饭,这对夫妻连样子都不装,还真没给他准备。

“有什么事,让我来看吃播?”何秋韵没什么好脸色,一开口就阴阳怪气。

韩林恩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一边咀嚼一边说:“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他蠕动的嘴唇像一条肉虫,何秋韵甚至能看清里面的咀嚼物,顿时觉得反胃。

“我知道你给了韩冬80万。”韩林恩开门见山:“最近店里生意不错?”

何秋韵没应声。

韩林恩也不介意,继续说:“是这样的,我和你妈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看能不能给……不是,是借,借我们点钱?”

何秋韵一猜就知道是这么回事,这对夫妻只有在缺钱的时候会来联系他。但以往都是叫韩冬来找他要钱,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韩冬不在。

“这几年我总共借给了你两百万。”何秋韵往椅背上一靠:“之前的那些就当日行一善,我不追究了。但从今以后,你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夏慧怡在一旁打圆场:“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日行一善。哎,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何秋韵斜着眼向她扫去,夏慧怡被吓得立刻收声。

“夏阿姨。”何秋韵把“阿姨”两个字说得极重:“我都能猜到你接下来的话了‘你还在生你爸的气是不是,当初我们也是因为穷,养不起两个小孩,你爸当时说的都是气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我说得对不对,夏阿姨?”

夏慧怡一脸尴尬,何秋韵说的和她想的居然一模一样。

何秋韵从椅子上站起,他慢悠悠走到客厅里挂着的那幅画前,不理会身后两人的神色,伸手将画取下来就往大门处走。

饭桌上传来一声脆响,是韩林恩气得扔了无辜的筷子。他长得膀大腰圆,啤酒肚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你以为你能出得了这个门?”韩林恩一个箭步上来将他拦住,身子死死压在他的身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不是我和你妈把你从孤儿院接回来,你早就烂死在那个地方了。我不就是说了句气话,你这养不熟的东西居然记恨了这么久!你应该感谢我,知道吗?现在长大了赚钱了,就把你爸我给忘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养只狗也该养熟了。”

何秋韵立在门口没动,他记得当时韩林恩还没发福,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他把何秋韵拉到怀里仔仔细细瞧了瞧,满心欢喜地对他说:“这孩子看起来真讨喜,跟着我回家好不好?。”

家?何秋韵自嘲地笑了一声。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走了。”何秋韵以前还会因为这些话生气,但现在只剩下麻木。

从前被自己叫爸的这个人,现在看起来像只要吃人的怪物。

韩林恩被他这话气得不行,庞大的身躯向前一倾,抓着画就往后一拽:“你他妈滚,把画留下。”

何秋韵抱着画不放,整个身子跟着往前歪了歪,一旁的夏慧怡看情况不对,赶紧上来帮忙。

哐的一声,画框一角砸上何秋韵额角,鲜血顺着伤口流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韩冬打开门刚好看见这一幕。

他面色铁青:“韩林恩,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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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系造梦师
连载中橙白成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