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何秋韵提着袋包子站在韩冬病床边,房间里除了他还站着个人。
梁玉穿着白大褂,手里夹着病历本,见何秋韵进来扬扬眉冲他一笑:“来这么早?”
何秋韵有些惊讶梁玉也在这里:“你在这干什么?”
梁玉先一步接过那袋包子往嘴里塞了一个:“探望病人呗。”
他说完拽了拽衣摆:“而且我现在在这家医院上班,哦对,上次忘记和你说了。”
何秋韵从他手上拿回包子扔给韩冬,这事他确实不知道。
梁玉大学起就没再跟着赵竹之学造梦了,毕业之后一直在医院工作。前几年两人还有联系的时候,何秋韵知道梁玉在城郊一个小医院上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调来市中心医院的。
床上的韩冬拎着那袋包子左看右看,有些不满道:“你们医院应该有食堂吧,怎么连病号餐都抢啊?”
梁玉听起来是故意要气他:“小秋也没说是给你的,少自作多情。”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何秋韵先一步推着梁玉出了病房:“你俩到底有什么仇,见面就吵。”
梁玉扶着门框,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他换了个话题问:“他爸妈怎么没来?”
“这事儿挺复杂的,还是先不通知那老东西了吧。”何秋韵提起韩林恩的时候,脸上厌恶的神色一点也没掩饰。
“那怎么办,你每天来照顾他啊。”
“没,我还有事呢,准备给他请个护工。”何秋韵说着想起了什么:“你上次拜托我给你造梦那事,解决了吗?”
梁玉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笑了下说:“也没多大事,当时有个调来市中心医院的名额,机会有限,我有点焦虑,做了一周噩梦,不过现在没事了。”
何秋韵斜睨着看他:“好吧,没事了就好。”
那天何秋韵接到迟宴的电话走得匆忙,还是拜托梁玉和韩冬帮他关的店门。他还以为梁玉过几天还会来找他,结果过了半个月也没等着人。
“行,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梁玉点点头,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我上班去了。”
何秋韵和他一起走到医院大厅,梁玉往自己的科室走去。
梁玉的年龄在他们三个人之间是最大的,也是最早跟着赵竹之学造梦的人。他刚打算放弃做造梦师,计划做医生的时候,何秋韵才十几岁。
那时他问对方为什么不继续学造梦了,梁玉用很冷漠的语气回答他说:“你以为我们都和你一样吗?”
他们三个的关系开始疏远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何秋韵看着梁玉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既然对方过得很好,这应该就是最好的结局。
“何秋韵?”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何秋韵转头,迟宴站在离自己几米远的位置。他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背心,和下雨那晚的样子有点像。一夜不见,迟宴原本英俊的脸上多了道淤青,头发也是随意耷拉着。
何秋韵挑眉:“我徒弟许的生日愿望是揍你一顿?”
迟宴:……
“你怎么在这?”迟宴问。
“我弟弟昨天出了车祸,在医院躺着呢。”何秋韵回答说:“你呢?你怎么了?”
迟宴听见“弟弟”两个字顿了顿:“我摔了一跤。”
何秋韵知道他在瞎说,迟宴显然不想让他知道昨天自己去干什么了。
但他实际上挺好奇的,回想起那天晚上,对方也是这身打扮。他脱下正装后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具体有什么变化,何秋韵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多了些人味。
......
韩冬半躺在床上,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何秋韵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高大男人。
韩冬看见迟宴时眼睛都直了,毫不避讳地盯着人看。
“哥,你过来。”韩冬冲何秋韵招招手,他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把嘴凑到他耳朵边上,却用在场两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这人到底是谁,干嘛来的?”
何秋韵斜着身子看了迟宴一眼,问他:“他问你来干嘛的。”
本来何秋韵以为迟宴和自己说几句话就会离开,结果他跟着自己回了韩冬病房。韩冬因为那天的不欢而散对迟宴心存芥蒂,一见到他就一脸警惕。
迟宴说:“我也受伤了,来看病。”
韩冬打量了他两眼,不屑道:“就你脸上那点伤,回去擦擦药自己就好了,娇气。”
何秋韵拍了下韩冬的头:“能不能有点礼貌。”
韩冬不满:“哥,他看着不像好人,你别被他骗了。”
何秋韵心说韩冬哪来的歪理,先前给医生解释的时候,信誓旦旦说自己看样子就不是坏人。这会儿对着刚见了没几次的迟宴,却咬定他不是好人。
他这样想着瞅了迟宴一眼。对方正靠坐在椅子上,窗外洒进来的光在他周身的肌肉上镀了一层银边。他眼神凌厉地看着韩冬,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居然还真有点像坏人。
迟宴坐着没动,听见韩冬带刺的话也依旧面无表情:“我不只是脸上受伤了。”
韩冬语气里满是挑衅:“那还有哪?”
他说着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自己吊得老高的腿,眼底里带着毫无意义的胜负欲。
何秋韵有点无语,但也朝迟宴看去。
刚刚看得不仔细,他还真没发现迟宴其它地方有伤。
迟宴面不改色冲韩冬伸出右手,随后最中间那根指头直直竖起,指尖处贴着一块创可贴。
“看到了吗,这儿。”
何秋韵:…….以前怎么没发现迟宴这么幼稚。
**
韩冬和迟宴在一旁干瞪眼,何秋韵看不下去,拿了个苹果去卫生间洗了洗。
出来的时候外面两人之间的气氛虽还有些诡异,但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韩冬的脸色比之前好看了不少。
“吃吗?”何秋韵问。
两人同时回答:“吃。”
何秋韵拿了把水果刀出来,把苹果切成两半给人递去,迟宴看了眼,没接。
“你不吃吗?”他问。
韩冬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颇为得意地说:“我哥不爱吃苹果。”
迟宴看了他一眼:“我的比你那半红。”
何秋韵:?
怎么感觉误入了小学生斗嘴现场。
迟宴的吃相很好,不属于那种慢条斯理的类型,但也绝不是狼吞虎咽。何秋韵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把最后一口苹果吃完,淡粉色的唇上还留有一丝水意。
迟宴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朝他看来,问:“怎么了?”
何秋韵:“你吃早饭了吗?”
迟宴其实吃过了,但还是说:“没有。”
“我昨天说要请你吃饭,早饭成吗?”
两人来到附近一家很火的早茶店,这家店是老字号,不仅味道好,环境也很不错。他们来的时间正好,靠窗的位置有一张空桌,何秋韵带着迟宴在那坐下。
既然是自己请客,何秋韵拿了菜单先给迟宴递过去,不料迟宴原封不动把菜单推了回来。
“怎么,不爱吃?”何秋韵见他这动作一顿。
随即他反应过来,迟宴这样的人,吃东西应该会很讲究吧。这家店虽然各方面都很好,他和赵竹之以前挺爱来吃,但迟宴是不是不太习惯?
“不是。”迟宴出声道:“我没吃过早茶,还是你点吧。”
何秋韵见对方脸色自然,没什么嫌弃的神色,在心里松了口气,问:“有什么忌口的吗?”
迟宴摇摇头:“没有。”
很好,不挑食。
何秋韵说:“我点的你不爱吃怎么办?”
迟宴笑了下:“你点的我都吃。”
“行。”何秋韵也笑了,低头在纸上勾了几道菜,开玩笑说:“迟总,你怎么这么好养活啊?”
迟宴喉结滚了一下,喝了口茶没说话。
何秋韵见迟宴没什么忌口的,便很快点好了菜下单。一抬头,发现迟宴一直看着自己。
“看我做什么?”何秋韵一边问一边给他续了杯茶。
迟宴回答得坦荡:“下饭。”
这话似曾相识,何秋韵想起自己好像也这么对迟宴说过。
他眨了眨眼:“那你多看几眼,待会儿多吃点。”
说完他想起了什么,问:“许松禾的事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名字,迟宴神色严肃了些,他缓缓开口说:“我让江海整理了一份清单,人太多了,我目前只看完一半。”
何秋韵听到他的话点点头。
也是,许松禾一看就是个爱玩的主,要排查他的社会关系确实是个大工程。再加上时间过去太久,调查起当年的事肯定会有很大阻力。这样算起来,迟宴他们的效率已经很高了。
何秋韵问:“需要我帮忙吗?两个人一起看应该会快很多。”
迟宴应了一声,服务生在这时候端上来一碟虾饺。晶莹剔透的虾饺看起来白白胖胖很是诱人,何秋韵往迟宴那边推了推,示意他先尝尝。
迟宴夹起一个咬了一个口。
“好吃吧?”何秋韵问,见迟宴点了点头他才放下心来。
他给自己也夹了一个,刚准备吃,余光却瞥见窗外不远处站着个男人。
那人站在一棵树后,半边身子被树挡着,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何秋韵视力很好,他很确定,对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和迟宴身上。
“迟宴。”何秋韵放下筷子,语气严肃:“做你们这行的是不是有很多仇家?”
“嗯?”迟宴见他语气突变,也放下筷子直起身:“那确实是会有,怎么了?”
何秋韵盯着迟宴的眼睛与他对视,道:“那你最近得小心点,你被跟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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