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韵等岁岁吃完东西,带着他在附近的商场里逛了一圈。
他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可爱幼崽的要求,许岁岁撒个娇他就把迟宴叮嘱的话忘了,要什么就给买什么。等到两人打车回家的时候,后座全是他给许岁岁买的玩具。
“师父,岁岁以后还能和你出来玩吗?”许岁岁坐在车里,抱着新买的小兔子玩具,眼巴巴看着何秋韵,“师父真好。”
何秋韵盯着身边大包小包的袋子,心说怎么一不小心买了这么多。
“当然可以。”他一边说,一边拍了张岁岁的照片给迟宴发去,并配文:
「我好像捡到一只兔子」
“本来是爸爸答应给我买玩具的。”许岁岁的小腿一晃一晃的,“他说好的,我把师父叫出来玩,就给我买玩具……”
他说着说着突然捂住嘴,转头见何秋韵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爸爸说的?”何秋韵问。
许岁岁却怎么也不肯开口了。
出租车在迟宴家外边停下,何秋韵两只手都拎着东西,许岁岁自己下了车,乖乖地跟司机叔叔说了再见。
许岁岁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何秋韵跟在他身后。
有一段时间没来迟宴家了,这院子好像跟上一次来时不一样了。何秋韵左右打量了一番,发现车库里少了两辆车。车库的面积变小了,原本最右边那块地方被改成了草坪。
院子中间被一条小路隔成两半,左边那处放着许多儿童玩具,滑滑梯、木马、蹦蹦床之类的。而右边这块地正空着,只有院子边上种了几棵树。
何秋韵微眯着眼望过去,隐约觉得那是几棵桂花树。
因为他闻到了桂花的香味。
何秋韵的心噗噗跳了两下,他没想到迟宴居然真的把这里改成了游乐场和花园。
“师父快看!”许岁岁一溜烟跑到滑梯边上,给他炫耀,“爸爸上周给我做的游乐场!”
“上周?”何秋韵喃喃,那不就是他们刚从梦里出来那会儿吗。
两人进了屋子,何秋韵把那些玩具放在桌上,许岁岁跪在地上拆起玩具来。
“岁岁,我们先去洗澡,然后去房间玩,好不好?”何秋韵耐心道。
许岁岁眼巴巴看着面前的玩具,但又实在想跟师父一起玩,最终点点头答应了。
何秋韵往楼上走,刚走了几步,余光里看见楼梯口的柜子上放着个唱片机。
何秋韵迟疑了一秒,之前来的时候这里就放着这东西吗?迟宴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许岁岁小跑着回到房间拿上自己的玩具小熊,那小熊比何秋韵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更旧了些,右腿上的针线被崩开,露出一小团棉花。
何秋韵好奇道:“岁岁洗澡也要带着小熊吗?”
许岁岁点点头,他领着何秋韵去了浴室,然后自顾自地把玩具熊放在浴缸旁的一个小椅子上。
何秋韵觉得可爱,他拍拍小熊的头,又拍拍许岁岁的脑袋:“你的小熊也要一起洗澡吗?”
“小熊陪岁岁洗澡!”许岁岁脱下身上的T恤,见到小熊的脸正正地对着浴缸,将它转了个圈背对过去,“但是小熊不可以偷看!”
何秋韵记得迟宴说过,这个玩具小熊是岁岁妈妈送给他的,也明白它对他很是重要。
但他确实没想到会重要到这种程度,两个小崽连洗澡都要在一起吗?
“岁岁为什么要和小熊一起洗澡呢?”何秋韵往浴缸里放了水,他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将许岁岁抱了进去。
许岁岁刚触碰到水打了个颤,随后适应了水温,趴在浴缸边上看着何秋韵说:“因为爸爸说,小熊会保护岁岁。”
“爸爸?”何秋韵愣了愣,“迟宴?”
“不是。”许岁岁两只小手抓着浴缸边缘,他身子往下沉了沉,何秋韵只能看见他的发顶和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是另一个爸爸。”
何秋韵正在挤沐浴露的手停在半空中,这是他第一次听岁岁提起许松柏。
他很快正了神色,往手里挤了一泵泡沫涂抹到岁岁的头上:“爸爸说小熊会保护你,所以岁岁一直都带着小熊吗?”
“嗯!”有一小朵泡沫顺着岁岁的额头流了下来,他闭起一只眼睛,何秋韵眼疾手快替他抹去。
“岁岁真乖。”何秋韵见他这么配合,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岁岁是师父见过最乖的小朋友。”
何秋韵没有给人类幼崽洗过澡,但在福利院那会儿,经常会帮年龄小些的小朋友。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看着浴缸里的许岁岁,小孩乖乖地任由他洗,甚至会自己配合地闭上眼睛。
他怕许岁岁着凉,很快给他洗完了澡,然后迅速把头发吹干了。
“岁岁睡觉的时间好像到了。”何秋韵看了眼时钟,他估摸着许岁岁下午在外面玩了很久,这会儿应该累了,“岁岁要听睡前故事吗?”
洗澡时还乖乖听话的小孩这会儿绕着房间跑了起来:“岁岁还不想睡觉!”
何秋韵站在床边没动,琢磨了一会儿:“那岁岁想干什么?”
许岁岁忽地趴在床边的地下,伸手从床下拖出一个盒子。他把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本相册。
“这是……?”这本相册被酒红色的壳子包裹着,何秋韵弯腰把它捡起来,在封面上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爸爸!”许岁岁大声欢呼道,“岁岁给师父讲故事!”
封面上的照片正是迟宴小时候的样子,也不知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小迟宴板着脸,稍微低下点头,皱起眉毛盯着镜头。
何秋韵还在疑惑,一扭头,刚才还吵着说不要睡觉的许岁岁很自觉地爬上了床。
何秋韵笑着摇了下头,拿着相册也坐上了床。
“岁岁要给师父讲什么故事?”何秋韵问。
许岁岁将相册打开,在看见第一张照片时,何秋韵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照片里的迟宴看起来不到一岁,他的脸肉嘟嘟的,两颊透着些红。他从小就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拧起眉毛,目光炯炯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然而,他手里抱着的东西是自己的脚。并且,那脚还差一厘米就快被他塞到嘴里去了。
照片右下角有一只大手似乎是要阻止他这个动作,不过,最后有没有成功就不得而知了。
何秋韵往后翻了几页,前面都是迟宴几个月到几岁的照片,翻到中间位置时,岁岁突然指着一张照片说:“爸爸说他得了一等奖!”
“是吗?”何秋韵顺着岁岁的手看去,迟宴穿着一件黑色背带裤,脖子上系着一小个蝴蝶结。
他站在照片的正中间,左右两边的小朋友看起来也是参赛者,个子比他高了不少。
这张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小字:6岁,奥赛一等奖。
等等?多少岁?
何秋韵的笑僵在嘴角,难不成他男朋友是个天才……
岁岁继续翻动相册,连续好几页都是迟宴得奖的照片。有绘画比赛、机器人大赛、物理比赛、数学比赛等等,迟宴毫无例外都站在奖台最中间。
这些照片年龄跨度不大,大致都是小学到高中的,迟宴的脸没怎么变过,唯一有变化的是,他的表情好像越来越臭了。
“师父快看!”许岁岁抓着何秋韵的手指晃了晃,“是爸爸和爸爸!”
何秋韵往那张照片上看去,许岁岁指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少年,语气有些兴奋:“是岁岁的爸爸!”
何秋韵呼吸停了半拍,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少年这是谁——许松柏。
照片里一共有四个人,迟宴和许松柏站在中间,左右两边是秦泽琰和赵明星。
许松柏的样貌和何秋韵想象中很像,他留着简单干净的头发,笑起来右边脸上有个淡淡的酒窝。
想必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何秋韵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眼许岁岁,心里莫名有些发酸。
这张照片应该是他们高中的时候拍的,看起来是某次校园运动会刚结束,他们刚参加完一场篮球比赛,几人准备留下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他们站在操场的一棵大榕树下,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来,斑驳的树影洒在几个穿着球衣的少年的脸上。
何秋韵第一次在这些相片里看见迟宴笑得这么开心。
“爸爸说爸爸打球可厉害了。”许岁岁的脑袋靠在何秋韵的胸膛上,他声音小小的,“爸爸和爸爸以前也教岁岁打球的……”
小孩的声音越来越低,这些话乍一听像绕口令一样,何秋韵却听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见岁岁没了动静,小心翼翼低下头,见他已经靠着自己沉沉睡去。
何秋韵将相册合上,把玩具小熊放进许岁岁的怀里,然后又替他严严实实掩上被子。
他轻轻地在许岁岁的脸上吻了一下,鼻尖碰到一点湿润的液体。
他抬起头,见许岁岁的眼角有一小滴泪水。
何秋韵抿起唇,轻叹了口气,最终只是在他耳边道了一声:“岁岁,晚安。”
**
迟宴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他本来想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来,不料许松禾不知从哪请来一群混混,原本早该被处理好的事只好一拖再拖。
客厅里没开灯,但玄关处的灯却亮着,像是专门为他留的一样。
他脱下外套搭在沙发背上,目光往下看,发现茶几周围堆满了玩具和包装纸袋。
迟宴无奈地摇了摇头,脑子里出现了何秋韵牵着许岁岁在商场里买东西的场景。
岁岁一定会向他撒娇,软绵绵叫上一声师父,何秋韵一向溺爱他,肯定拒绝不了。
他这样想着,嘴边溢出一声轻笑。客厅里十分安静,他听见自己的笑声时不由得愣了一秒。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咽喉滑入胃里,这才觉得自己正常了些。
他们睡了吗?
迟宴一边上楼一边留意楼上的动静,可楼上静悄悄的,一点响声都没有。
他在许岁岁的房间门外站住脚,有一点光从门缝处透了出来。
迟宴轻轻推开门,床边的那盏小台灯正亮着,而床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小的那个穿着毛茸茸的小熊睡衣,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一条腿伸到了被子外面。
他身边的何秋韵穿着一套全新的白色睡衣,他手里还拿着那本相册,相册是翻开的,刚好落在迟宴他们四人合照的那一页。
他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迟宴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随后靠着床沿坐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今晚真的有些不正常了。
他总是时不时闻到一股桂花的香味,扭头往窗边看去,窗子被关得严严实实,连一条缝都没有。
他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正想去关掉台灯,原本睡着了的何秋韵却缓缓睁开眼看向他。
何秋韵的眸子里泛着水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迷迷糊糊的:“迟宴,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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