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致命的邀请

困得不行的女仆,做出了她大脑清醒时决计做不出的事。

她往床内挪了挪,给人腾出一块位置,“您一个人睡不着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太晚了,我好困。”求求大少爷放过她吧,她是得晨起工作的呀。

边说话边打盹的人,话音未落,铺天盖地的睡意洪水般宣泄,没几秒功夫就拉着她沉入了梦乡。

遣词大胆的邀请,无关乎风花雪月。心无挂碍的女仆,睡颜沉静。

被冷置了的伊尔迷,歪了歪头,思索了一秒把人打醒的画面。说实话,他暂时把握不好把人叫醒却不弄死的力度。

他似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人,又似在复盘审视女仆的职能。

实际也没有审度的必要,人使用道具时不会考量道具的感受。移时,掀开被子,钻入暖床。

伊尔迷手动校正了女仆的睡姿,手掌放在她的腰后,朝自己的方位推了推。大掌顺着她的脊梁向上摸索,在人不安分地瑟缩着,往后躲避时,大力抓向自己的方向。

不容置疑的力道在人腰上勒出一道深痕。

女仆受力,一头栽进他怀里。人受痛转醒,又被全身弥漫的疲倦捆绑。

对被叨扰到严重睡眠不足的仆人而言,别说让她磕个头了,喊人祖宗也是可以的呀,只要能让她安稳地睡上一觉。

揍敌客长子摸着女仆的后脖子,拨开乌云香鬓。

常年捻着念钉的手指在露出的那一截皙白部分耐心研磨着,直至他低头就能咬住,张口就能啃破,将那白得晃眼的肌肤噬咬得皮开肉绽,留下专属于自己的红色。

伊尔迷按着女仆后脑勺,放纵对方脑袋埋进自己胸膛的逾越之举。左手掌心托着的位置往上,刺入了他的念能力武器。

他要她生就生,死就死,要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比比皆是。

右手把弄着女仆的十根手指,放在嘴里咬了咬,一节节吃进去,再吐出来,含得水淋淋、湿哒哒的,似是找到了某样新奇的玩具,直到女仆十指充血才肯罢休。

陷入甜梦的人体感不适,挣了挣,要撤退,又被他拥得更紧。

第二天,觉得身子哪哪都疼的舒律娅,对镜梳妆。

镜子里照出的人十指、脸颊、脖子、肩膀、锁骨、胸口等部位落了细细密密的红痕。

有点像是谁人的手指爱不忍释,一下下揉捏着,不知轻重,随性掐出来的,又有点像是某类大型猛兽的牙齿细细噬咬过,品味足了留下的痕迹。

鬼压床照进现实,她要买点符咒或者十字架驱邪避害吗?

符咒、十字架是什么?舒律娅的疑惑没持续几秒,就被脑后的念钉压了下去。

她擦掉嘴巴流出来的血,想想温文尔雅的大小姐,在各种后天加成的浓重滤镜下,排除了大小姐的嫌疑。

舒律娅忙活完当日的活计,回到卧室,发觉平日躺着的床铺换成了大床。

上面铺的被子三件套,质量远胜过她先前使用的套件,大致齐平了她服侍的主子的用度水平。

除此之外,她房间里的陈设集体大变样。日常的家居用品全被不知所终,换上了符合大少爷审美、契合主子需求的软装。

乍一眼看过去,她都不敢认。

舒律娅摸不着头脑,找到共事的仆人一问,对方说是大少爷的要求。

那么大的院落,不够大少爷翻新?闲来无事折腾她屋子做什么。心中的困惑不解,不敢诉之于口。

入夜,被尿意憋醒的舒律娅,发现自己被鬼搂在怀中。

鬼?

舒律娅哆哆嗦嗦地拨开那头浓密的长发。

还好,是个人。

至少是同个物种。

姗姗来迟的神经反射慢腾腾追上。

嗯,大小姐?!

大小姐为什么在她床上?

哦,似乎是她半梦半醒间主动邀请的。

……可那是之前的事啦!

女仆正搁那儿天人交战着呢,五感发达的伊尔迷就敏锐地发觉身边人有动静。他也跟着醒了,“怎么了?”

“您为什么在这?”不应该在自己的卧室吗?您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床,何苦和她一个女仆抵足而眠。不挤吗?

“我是说,你怎么醒了?”伊尔迷无视女仆的问话,只一心执着于自己的疑问。

进入她的房间,睡在她的床上,却不理会她的疑问,直接反客为主啊?舒律娅只得如实回答,“我想去洗手间。”

不提还好,一提,原本因迷惑压下的尿意要憋不住了。

舒律娅张手,抵住同床共枕者的胸膛,要推开他,远离抱着自己的人,好自行去解决。

这可结结实实地踩在了操作系念能力者的雷区上。

凡事务必全盘掌控的伊尔迷,被人反抗还是头一遭。

从来只有他支配旁人,而无仆从抵触他的过往。

与舒律娅有着相同发色、瞳色的男性,眉头一低,左手制住了女仆两只不安分的手。行动力与执行力一绝的他,右手托着舒律娅的臀部抬起,左胳膊抱着人,下床走到设置的独立卫生间,抬脚踹开门。

吱呀吱呀作响的大门,控诉着大少爷的强势。

迫于一如既往强悍的主子的压力,红外线感应马桶自动开盖。

被踹门声惊到了的舒律娅,没能及时跟上大少爷的节拍。而伊尔迷已经下达了一个附带念能力的指令。

“尿。”

扎根在女仆后脑勺的念钉,忠诚地执行着念能力者的命令。在被操纵者听清自己服侍的主人所述字眼前,她的身体就诚实地实施了该操作。

专心致志的大少爷,不论做什么事都心无旁骛,专心到要令人震惊于他的专注度。

哪怕抱着人,把弄出极端羞耻的姿势,他本人依旧端庄肃穆,正直像是在厅堂办事。

眼底是什么动静也没有,语调冷淡沉着得堪比萧瑟的秋风,因此显得正在进行的事宜愈发荒谬。

犹在梦中的女仆,神智和躯壳分裂开。

她抬起脸,看向侧前方的拱形落地镜。

滴滴答答的水声,似层出不穷的催命符和讨债鬼,舒律娅便是一艘忘记了出发原因的航母,都要叫大少爷这番出其不意的骚操作击沉。

她越是想要后退躲避,就越是会贴进大少爷的胸怀,叫他更加紧实地扣在怀里,一如他们一直以来一方强迫,一方屈从的相处模式。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伊尔迷,浑然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尊严、羞耻、边界感在他面前等同于无。他自身都没有的东西,怎会去体谅他人?

他抽出洗手台的纸巾,替女仆擦拭完湿哒哒的软肉。

大手一捞,为她提好裙子,又给二人净了手。再抱着称不上爱不释手,但总归手感舒适的女仆,回到卧室就寝。

伊尔迷搂着“人形抱枕”,重新闭上眼睛。

大受刺激的舒律娅,双臂凉得厉害,头脑一胀一胀的,一夜未眠。她不敢唤醒主子,质问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更不明白内心的抵触为何。

她是少爷的仆人,本应该由他施弄,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撇开时不时发生的,使人尴尬不适,叫她每日饮水量都下降了的小插曲,舒律娅以为,伊尔迷抱着她睡觉,和夜半先前吓唬她的行为是差不离的——

全是突发奇想,闲得无聊整出来的产物。

结果大小姐这一闲,就闲了好几个月。

肩窝都被枕麻了的舒律娅只想知道,陪睡算不算加班,有没有加班费。她每夜被抱得腰酸背痛,算不算工伤,有没有相应的补偿。

窘态的事态维系到某日,侍候大少爷沐浴的女仆歇息,舒律娅临时顶替。

出完任务回来的伊尔迷解除易容,三根手指撕开过膝的高腰伞裙。两条布满腱子肉的腿壮实有劲,踏过大理石铺成的地面,步履持重地走向浴池。

浴池边,舒律娅就着跪坐姿势调试水温。她听到声音抬头,正好对到了与自己视线平齐的庞然大物。

一只雕。

一只沉睡的大雕。

一只沉睡的、与身体主人秀美的相貌完全不契合的雄壮大雕。

啊,她要瞎掉了!

为什么她的大小姐底下会有这个东西啊?!舒律娅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愣愣地盯着那只猛禽,半天没见它有扑哧扑哧飞走的迹象。是半分矜持也没有了,对大小姐的淑女滤色镜都被惊得支离破碎。

还她面如冰霜的美少女,还她秀外慧中的大小姐!

美少女底下咋就长了个雄壮威武的大雕,大小姐还会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异性啊!

她是因为与大小姐同个性别,又没有枯枯戮山仆从们对主子敬重非常的概念,才会和大小姐在同一张床睡那么久。

结果大小姐竟然是男的?那他们念的那个词……

该不会是大少爷吧?

舒律娅花了大力气,才抑制住内心暴走的冲动。

目睹此等污秽之物的双眼都嫌脏了,想挖出来清洗清洗。

认清现实的舒律娅,低下头,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入土为安的安详。

她做完侍奉主子沐浴的流程,给自己受创的眼睛和心灵点了三根香。

祭奠逝去的纯洁和大小姐,阿门。

当夜,伊尔迷优游自如地脱鞋上床,不见受到丝毫的影响。

见证软妹子变成糙汉子过程的舒律娅,自觉接受不能。

她抱着棉花状的被子充当护盾抵挡,往后蹭了蹭。远离得心应手地来搂自己的大少爷,委婉地表述着抗拒,“或许,您应该回到自己的被窝。”

“也对。”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被嫌弃了的伊尔迷,认可了女仆的说法。他表彰了仆人迟到了三百年,终归捋通、捋顺,能切中要害的思维逻辑。

他长臂一捞,连人带被,打包起了反抗无果的女仆,走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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