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雨来得毫无征兆,清晨还只是零星的小雨点,到了下午,突然变成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季景涵公寓的落地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像无数根小鞭子,狠狠抽打着玻璃,溅起的水花在窗面上汇成蜿蜒的水流,把窗外的城市模糊成一片灰蒙蒙的影子。风裹着雨丝,疯狂地撞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低吼,像被困住的野兽,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压抑又焦躁的气息。
季景涵躺在卧室的大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羊绒被,却还是觉得浑身发冷。刺骨的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让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牙齿控制不住地轻轻打颤。他的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连窗外的雨声都变得忽远忽近,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体内失控的信息素。雪松香不再是平时那种冷冽却沉稳的气息,而是像被捅破的冰窖,带着凛冽的狠厉,不受控地从他身上往外溢,瞬间填满了整个卧室。空气里的雪松香浓得几乎要凝固,带着易感期Alpha特有的暴躁与不安,连床头柜上的玻璃杯都被这股气息震得轻轻晃动,杯壁上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缓缓滑落,滴在木质桌面上,留下一圈深色的水渍。
床头柜上放着陆池给的三支淡橙色密封管,此刻已经空了两支,只剩下最后一支还立在那里,管身上“温和安抚剂-08.22”的白色标签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季景涵刚才已经拧开最后一支的阀门,让里面的液体全部挥发出来,可那淡淡的白桃乌龙香刚飘出来,就被他汹涌的雪松香吞没,连一点安抚的作用都没起到。烦躁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比一波猛烈地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恨不得抓点什么来发泄,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身下的床单,把平整的羊绒床单攥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褶皱。
他艰难地伸出手,摸索着拿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时,刺眼的光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手指在通讯录里划了半天,才找到“陆池”的名字。那个名字在屏幕上泛着淡淡的白光,像黑夜里的一点星火,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些。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今天是周日,陆池应该在休息,或许在看书,或许在整理实验数据,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麻烦,打扰陆池难得的周末。
可身体的痛苦越来越甚。冷意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失控的信息素更是让他的头阵阵发疼,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浓,连握着手机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咬着牙,强迫自己放下手机,想靠自己撑过去——往年的易感期,他都是一个人在无菌隔离室里扛,靠镇定剂和冰冷的医疗设备缓解痛苦,从来没有麻烦过别人,他以为这次也可以。
可他错了。自从遇到陆池,闻到那股能让他瞬间平静的白桃乌龙香后,他就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独自忍受易感期的痛苦。脑子里像有个声音在反复催促:去找陆池,只有陆池能帮你。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压过了所有的犹豫和顾虑。
季景涵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身体刚离开温暖的被窝,一股更刺骨的寒意就裹了上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想找件外套穿上,可视线模糊得厉害,连衣柜的门都看不清,手指在床头柜上摸了半天,也没碰到外套的衣角。算了,没时间了。他咬了咬牙,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却还是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走。
公寓的门打开时,风裹着雨丝瞬间灌了进来,带着湿冷的气息,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没关上门,就这么踉踉跄地走进电梯,电梯里的冷光灯照在他苍白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格外狼狈——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色,连平时挺括的家居服都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因痛苦而微微蜷缩的轮廓。
电梯缓缓下降,他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闭上眼睛,任由刺骨的寒意从背后传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到陆池的公寓,快点见到陆池。
地下车库里,雨水顺着通风口灌进来,在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水洼。季景涵打开车门时,雨丝溅在他的手臂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猛地一颤。他钻进驾驶座,甚至没来得及系安全带,就发动了车子。黑色的奔驰车像一道影子,冲出地下车库,一头扎进茫茫的雨幕里。
雨太大了,车窗外的世界完全被雨水笼罩,能见度不足五米。雨刷器疯狂地左右摆动,频率快得几乎要飞起来,却还是赶不上雨水落下的速度,玻璃上始终蒙着一层厚厚的水膜,让前方的路变得模糊不清。季景涵紧紧握着方向盘,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清晰可见。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时不时发黑,只能靠路边的路灯和交通信号灯,勉强判断方向。
体内的雪松香还在失控地往外溢,即使关着车窗,也能闻到那股浓得发苦的冷香,带着暴躁的气息,让他的头越来越疼。他咬着牙,强撑着意识,脚下的油门踩得很稳——他怕开太快会出事,更怕自己撑不到陆池的公寓。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陆池的样子:穿着白大褂低头调试安抚剂的认真,递给他密封管时耳尖泛红的羞涩,提醒他“别喝冰咖啡”时的认真……这些画面像温暖的光,支撑着他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了陆池公寓楼下的停车场。季景涵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靠在驾驶座上,大口地喘着气。他的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留下深色的痕迹。浑身的冷意和疼痛感丝毫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强烈,让他连抬手开车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挣扎着推开车门,刚迈出一条腿,就被迎面而来的雨水浇了个透。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来,钻进衣领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扶着车门,慢慢站直身体,却因为头晕得厉害,差点摔倒,只能靠在车门上,勉强支撑着身体。
身上的雪松香因为雨水的冲刷,淡了些,却依旧带着狼狈的狠厉,像受伤的野兽,在空气中低低地“嘶吼”。周围的车主路过时,闻到这股带着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都下意识地绕开,生怕被波及。
就在这时,季景涵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陆池撑着一把浅灰色的雨伞,从公寓楼的大门里跑出来。那把伞是季景涵上次送他的,伞面上印着淡淡的雪松香纹路,是他特意选的。陆池跑得很快,雨伞被风吹得有些变形,雨丝溅在他的白色卫衣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小斑点。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却丝毫没在意,眼睛紧紧盯着季景涵的方向,脸上满是担心。
看到陆池的那一刻,季景涵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失控的雪松香也下意识地收敛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攻击性,反而多了些委屈的依赖。他想开口说话,却因为喉咙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
陆池跑到他面前,连忙把雨伞举到他的头顶,尽可能地挡住落下的雨水。“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心,还有点喘,显然是跑太快了。他伸手想去扶季景涵的胳膊,却被季景涵猛地攥住了手腕。
季景涵的手很凉,像冰一样,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紧紧地攥着陆池的手腕,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底泛着红,平时冷冽的眼神里,此刻充满了痛苦和委屈,像个无助的孩子,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有点控制不住……别赶我走。”
陆池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季景涵——那个在商场上冷硬如冰、在实验室里沉稳可靠的顶级Alpha,此刻却像个脆弱的孩子,抓着他的手腕,带着哀求的语气,怕被他赶走。
他连忙点头,声音放得很软,带着安抚的意味:“不赶你走,先进去,外面雨大。”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季景涵的胳膊,尽量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分担一些重量。季景涵的身体很沉,还在微微发抖,陆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还有那股渐渐变得温和的雪松香,像找到了归宿一样,轻轻缠上了自己身上的白桃乌龙香。
两人撑着一把伞,慢慢往公寓楼里走。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混着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陆池尽量把伞往季景涵那边倾斜,自己的肩膀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却丝毫没在意,只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季景涵,怕他摔倒。
走进电梯时,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两人的信息素——雪松香带着淡淡的委屈,白桃乌龙香带着温暖的安抚,两种气息缠绕在一起,像冬日里的暖阳,驱散了电梯里的冷意。季景涵靠在陆池的肩上,头轻轻抵着他的脖颈,呼吸带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陆池的皮肤上,让陆池的耳尖瞬间泛红。
陆池能清晰地感受到季景涵的身体还在发抖,肩膀因为用力支撑而微微紧绷,心里的心疼更甚。他轻轻拍了拍季景涵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声音轻得像耳语:“快到了,再忍忍。”
季景涵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头靠得更紧了些,攥着陆池手腕的手也稍微松了些,却没有放开,像是怕一放手,陆池就会消失一样。电梯里的冷光灯照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像一幅安静又温暖的画。
电梯门缓缓打开时,陆池扶着季景涵,慢慢走出电梯。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彼此的呼吸声。陆池掏出门钥匙,因为被季景涵攥着手腕,动作有些笨拙,却还是很快打开了门。
“进去吧。”陆池扶着季景涵走进公寓,反手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寒冷。公寓里暖融融的,带着淡淡的白桃乌龙香,让季景涵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靠在陆池身上,几乎要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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