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夏闻言,十分愤怒,未待众人反应便高声呵斥道:“你们以为留下苏勤,他真能让我们出去?我们出去后,时竹和他不就暴露了?”
苏离惊人的冷静,只听她冷冷开口道:“到底是谁与你暗中勾结?客长老?”
卫霄立刻反驳道:“苏勤!我师父不是这样的人,你莫要血口喷人!”
“的确,客长老虽脾气暴躁,性格激烈,可不会行旱魃拜夜叉之事。至于秦长老……”苏离顿了顿,似乎陷入沉思。
“我师父自然也不会!”林林声音颤抖又坚定的说道。
“只剩下我师父林兴了。”苏离脸上露出几分迷茫,然下一瞬便了然,平静道:“林兴的剑法造诣仅在苏玄执之下,位列风云榜第二,可这天底下,有谁能甘做第二?明面上他风轻云淡,实际恐怕早就心中不满,暗地里与你串通一气。”
她顿了顿,一语道破:“他以汇战为由,劝说各位长老和宗主,让我等进入秘境集训,而你正好突破元婴境界,有机会将我和临苍斩杀。到时,他再将我和临苍身死的消息告诉宗主,宗主悲痛之下,必然难敌林兴。”
这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而泽山君闻言,并不否认,只是神色阴鸷的问道:“你既能凭空猜到来龙去脉,那能否猜到自己死期将至?”
苏离并没回答他,转而又自言自语道:“难怪!原来如此!正好苏玄执已对外宣传身体抱怨,如若忽然病故,想必也不突然。”
书中提到苏玄执在仙武汇战意外身亡,想必与林兴脱不了干系。
林林不可置信道:“可之前长老们就和宗主提过改换传人一事,林长老却不同意……不对,林之彦本来也要一起进入秘境,半途被他支走了!”
苏离冰冷却又毋庸置疑道:“他何必让林之彦在众目睽睽的风口浪尖上接替我,只要他自己当上宗主,又何愁林之彦不能为传人?”
剑宗传人确实是人人都想争夺的好身份,以前苏离想不通,眼下有些明白为何苏玄执执意要让苏离女扮男装当上传人——只因剑宗的灵脉和修行的资源都握在宗主手中,传人也分得一杯羹。
不然苏勤凭什么能买到十大剑修的排行?仅凭几个元晶?又或者几件法器?
不砸下重资,如何能买得动人心?
而区区苏勤,炼器后期境界,即便是修二代,凭着家中支持,又能有多少?
灵脉的好处,大家都明白。
沉默了许久的卫霄,此刻忽然道:“我以前听我师父说过,林兴长老当年游历时,与一妖修暗结珠胎生下私生子。”
与妖修的私生子?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泽山君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苏勤,你真出乎我意料,但你们知道了又如何?今天所有人都不要想走出‘雾渊’!”说罢,泽山君双眼赤红,死死的盯着眼前四人,上古蛮荒之气迅速笼罩了这片废墟。
泽山君既有来自‘雾渊’神器的一缕神识,便也继承了上古莽荒之气,这气息十分霸道,瞬间便让苏离等四人掉了不少血。
下一秒,元婴境界的威压又扑面而来,林林首先承受不住,跪倒在地。
白猫见状,倏地跳到林林身旁,“喵”了一声。林林顿时觉得身上一轻,不由得看向白猫,轻“咦”了一声。
不仅林林,其他众人都觉得威压倏地变弱。
趁此时机,卫霄立刻拔剑而出,毫不犹豫握剑向泽山君直刺而去。
他的剑法十分凌厉,作为客长老的内门弟子,颇得几分真传,一招“踏残雪”,剑刃破空而去,剑锋削破浓雾,瞬间就到了泽山君的脖颈下方,将他的蛇身劈开一道裂口,蓝色妖血迸溅而出。
泽山君吃痛,蛇身瞬间蜷缩,他顿时狂怒不止,妖灵暴涨,庞大的蛇身扭动,大嘴张开,猩红的蛇信子从他嘴中吐出,伴随着一股恶臭的毒液和狠厉的妖灵,齐齐向卫霄周身袭去。
卫霄立刻急退,侧身闪避。
但显然,卫霄只是金丹中期境界,即便是侧身避开了妖灵锐气,而四散而开的毒液却溅到了剑上。
“嘶”的一声,随着白烟升起,卫霄手中的剑芒倏地消失,剑身变得暗淡无光。
卫霄的脸色迅速苍白,双唇紧抿,细微的汗珠从额边滴下,他顾不得痛惜手中的剑,只立刻换了一柄玄铁冰剑防备。
他从未对决过元婴境界的修士,眼下面对境界鸿沟,眼底袭上了破釜沉舟之意。
泽山君见状,眼中划过一抹嘲讽——螳臂当车!
方知夏持剑拦在苏离身前,她之前不敢擅自妄动,虽几人中她修为最高,但她此行的首要目的是保护苏勤。
可如果卫霄支撑不住,仅剩下她一人,恐怕更难与泽山君抗衡。
思至此,方知夏看了一眼苏离,只见苏离朝她点了点头,她立刻会意,手腕一转,剑锋立刻朝泽山君出劈去。
不愧是金丹后期的剑修,剑法多变,时而迅驰如风,时而势如惊雷!
卫霄见方知夏也出剑,立刻持剑夹击分势而去。
泽山君一人抵挡两位剑修,有些吃力,虽然修为到达了元婴境界,可他常年在雾渊之中,甚少与人交锋,除了以妖灵和威压震慑对方,能出手的招式并不多,再加上他蛇身庞大,动作并不迅捷,故而近身而战不免落下风。
眼下方知夏和卫霄一起将他逼得节节后退,他心中怒气更盛,随即一阵咆哮,猩红的蛮荒之气再次从他身上汹涌而出,他以妖灵和蛮荒之气混成织成牢笼一般的残虐之息,笼罩了方知夏和卫霄。
残虐之息十分可怖,好似无边巨物和毁天灭地的威压,压在方知夏和卫霄的头顶,让他们心底生出一丝不可抵抗的意志,手中的剑纷纷掉落在地,身形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此刻,庙宇四方也骤然窜出无数条蛇影,向四人袭来。
而被遗忘在一旁的“新娘”不知何时从花轿里出来,她小步走到离苏离不远的地方,以妖灵筑起一道屏障,为苏离挡住无数袭来的细蛇。
泽山君看见,当即大怒道:“黎秀!你竟然吃里扒外!也不为你父兄考虑一二?等我杀完这几人,你们父兄还有没有活路?”
被唤作黎秀的“新娘”闻言,周身轻轻一颤,然妖灵还是源源不断的自她身上涌出。
苏离朝她看去,只见她满面泪痕,却异常镇定,“君上可知妾身为何苟活至今?妾身本不愿嫁你,却也不曾奔赴黄泉。”
泽山君定定地盯着黎秀,眼里的寒光让人发慌:“为何?”
黎秀垂泪道:“君上暴戾恣睢,杀戮成性,众妖生灵涂炭,敢怒不敢言。妾身父兄也是奴颜献媚之徒,与你狼狈为奸,联手残害妖族,妾身早便盼着能亲眼见你们身死,若是妾身先故去,岂不是不能如偿所愿?”
‘雾渊’秘境既是小千世界,即便只被剑宗看做是历练的秘境,但对活在其中的妖族而言,‘雾渊’便是天地,妖族历代生存在此,形成了稳固的阶级。
黎秀顿了顿,秀美的脸庞已经布满了泪痕,然却笑意不减,柔声道:“若君上今日大去,妾身也与君上生死相随,黄泉赴约。若是君上大难不死,妾身便盼着你能杀了他们,这样妾身也能含笑九泉。”
泽山君额头青筋毕露,双手握拳,手臂上的肌肉鼓起,布满狰狞的血管。
黎秀说完,噙着泪转身盯着苏离,短暂的沉默后,盈盈一拜,“妾身能遇见大人,便已知足。大人视妾身为寻常人,妾身为了这份平等甘愿赴死。”
话音刚落,黎秀便腾跃而起,以身为祭,化作无数绛色的红符,在空中如飓风般旋转,朝泽山君而去。
“祭妖咒!”泽山君瞳孔猛地收缩,来不及退避,被红符灼伤,发出一阵狂暴的嘶吼。
祭妖咒是妖族禁术,以自身修为与魂魄为祭品,向天地鬼神发出请求,化为咒语伤人神魂,破人修为。
苏离目光一沉,趁着泽山君此时神识受损,腾挪不出,一柄赤红的剑从她手中劈了过去,裹挟着凛冽的杀机,直接将这残虐之息劈裂。
泽山君猝不及防,扭动蛇身疾速后退。
而与此同时,苏离另外一只手握无极剑疾速朝着他喉间斩去!
这一剑,这一往无前一剑!
好似春风化雨,枯木逢春,剑意凌然浩瀚,透着生生不息的生机和死意!
极快的带起了一阵劲风,剑刃瞬间便到了泽山君面前,在这生死瞬间,泽山君眸中映出一双寒冰似的眼眸,而这双杀意凛然的眼眸中,忽然闪现一抹危险的笑意。
泽山君顿觉被寒意笼罩,背脊感到透骨奇寒。
“哗”一声,凌冽的剑刃落在蛇身鳞片上,蛇鳞纵然坚韧万分,也瞬间被破开。剑刃划破皮肤,肌肉,割开蓝色的血管,像是劈开了帷幕,最后切断蛇骨,斩断筋脉,泽山君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暗哑的嘶吼!
霎时间,便身首异处。
竖瞳双目瞬间失去光彩,蛇身的鳞片也黯淡无光。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头颅随着蛇身倒地,压断了废墟的墙垣,灰飞满天,发出地动山摇般的震响。
苏离收起两柄剑,她身上靛蓝色的长袍,沾染了几抹妖血的异蓝,从腰际蔓延至袍边。
不知何处刮来一阵风,鼓起靛蓝衣袍,猎猎作响,她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干净利落,眉宇之间带着异常镇定的冷肃。
这样的她,好像在顷刻间变了气势。
“苏勤。”方知夏低声自语,站在这靛蓝色的身影之后,她恍惚有种惊艳感。
看着这样的“苏勤”,卫霄苍白的脸色泛起一抹奇异之色,他眼底划过难以置信的惊艳和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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