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密密麻麻的蛇影并未退去,反而向他们爬来。
苏离退后两步,朝林林和方知夏一个示意,三人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她又回头,静静的看着那大红的花轿,恍惚有些出神,她感到无从说起的伤怀和迷惘。
直到听见方知夏叫她,才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
卫霄将地上的临苍扛起,也追了上去。
而白猫在坠地的蛇身上翻找了许久,“喵”。
它将一枚妖丹找到含在嘴中,才倏地跳上树梢,向苏离追去。
秘境中的晨昏日落与秘境外别无二致,眼下天色越来越黑,偶尔能听见青蛙“呱呱”叫两声,或水潭中有什么快速游过。
苏离他们五人逃离开废墟后,朝着沼泽中继续前行。
临苍终于在颠簸中醒来,惊恐犹在他眼眸之中未褪去。然而当他终于发现他们五人已经暂时安全后,才稍微镇定下来。
黑黢黢的夜色弥漫着浓的化不开的雾,还有沼泽在脚下深一脚浅一脚。
这哪里是行路难,简直是步履维艰!
五人没走多久,终于到一处圆形石柱砌的废墟,好似祭祀台,只不过看起来已经有些破败。此处浓雾已散,他们决定原地休息。
苏离在周围随意找了些枯木枝,架起了一个火堆,五人围坐下来。
白猫在苏离身后不远处,慵懒地躺倒。
卫霄再次点燃纸符升起一道灵火屏障,将五人护住,眼见那白猫也在不远处,他又注入灵力,将白猫也一同护入屏障之中。
少年心动便如裂了一条缝的窗户纸,大风无止无休地猛地灌进来。
“我们为何不直接出去?”临苍疲惫至极,又因受伤颇重,此刻脸色惨白,融入夜色中仿佛孤魂野鬼。
卫霄和方知夏对视一眼,两人都沉默。
火堆的火苗不停跳跃,苏离半身笼在阴影中,看不清眼眸,她想了半晌,才说:“我们出去后,怎么办?”
临苍晕倒前,只知道时竹叛变了,他醒来后,也无人开口再提此事,他此刻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顿了须臾,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有人在背后指使害我们,对不对?”
卫霄看了他一眼,直接把名字甩了出来:“林长老。”
临苍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道:“林长老?怎么可能?”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异常的沉默。
临苍的心情,也随着沉默越来越沉。他有些绝望的想,怎么会是林长老呢?
林兴修为仅仅在苏玄执之下,剑宗实力担当之一,眼下如果林兴想要杀人灭口,那他们四人便是打包一起送上,都不够林兴发挥。
不对,林兴也不一定能兴风作浪,宗主还在,客长老也不是摆设。
临苍忽然道:“我们传讯出去,将此事告知宗主和客长老!”
卫霄摇了摇头,“……不行,雾渊秘境凶险的一个原因便是无法与外界传讯。”
火堆忽然炸起火花,发出噼啪声,划破了逐渐凝重的气氛。
卫霄看着苏离的眼眸中跳跃的火花,忽然道:“不然我先出去探探情况,若是能单独见到我师父或者宗主,我便将林兴的阴谋告知他们。”
方知夏此时已心力交瘁,道:“你便是说了又如何,此事关系重大,我们无凭无据,恐怕会被林兴反咬一口。若是能有什么法子让他自顾不暇就好了,我们也能赢得时间谋划一番。”
苏离因黎秀的死,心绪一直低沉,未言一词,此刻才开口道:“想要林兴自顾不暇,法子多得是。”
翌日清晨,晨光初现,风云榜旁就炸了锅。
不知是何人在瓜田中放了一则消息,剑宗长老林兴为护其弟子苏勤,加害其余内门弟子,导致剑宗新秀时竹惨死在秘境之中。
苏玄执惊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客卿听闻时竹死了,竟然沉默了,一改他往日暴躁沉不住气的风格,良久,才道:“看来剑宗不太平了。”
他这话是对着苏玄执说的,这间房只有他们二人。
苏玄执有一丝凝重,问道:“依你看来,究竟是谁在搅局?”
客卿沏了一新壶茶,又将二人茶杯倒满,说了句不相关的话:“宗主坐阵剑宗百年了……”
苏玄执看向他,道:“这百年来,剑宗即便有些小风波,但大都相安无事。”
客卿道:“我正是此意,宗主当年执意要让苏勤当传人,可曾想过,他能否应对以后的局面?剑宗不会一直太平如初。”
客卿与苏玄执是一同入道,一同入了剑宗,甚至一同升了长老。
只不过苏玄执背后还有苏家,当年剑宗前宗主陨落后,宗主之争也争的毫无悬念——客卿背后并无靠山,而秦子烨,修的是剑书道,更不可能接任宗主,至于林兴,是后来才加入剑宗的。
苏玄执道:“当日你执意要让我换传人,便是这般考虑。”
客卿外貌并不年轻,头发已略显斑白,只不过他脸庞宽阔,身材魁梧,不显老态,此刻铜铃一般的圆眼中,透出一些无奈,他再次劝诫道:“宗主,苏勤心智和剑法都担不起剑宗这个担子,有些身份虽是黄金台,也是夺命刀。”
此时的他,并不像众人面前性列如火,直眉瞪眼,反而显得沧桑沉稳。
苏玄执露出思索的神情,半晌,才道:“可眼下若是拿去传人的身份,他岂不是要被人踩在脚底下?”
他一路顺遂,不仅修炼之途平坦,上位宗主也畅通无阻。所以他虽有剑首之能,宗主之威,但真要面对尔虞我诈,却显得一筹莫展。
客卿看了他一眼,道:“他已经被踩在脚底了,前些日子苏勤即便是暗害了云赫,也不应当传扬的如此之广。如今流言蜚语甚嚣尘上,他已成了九州名人。”
苏玄执从他的话语里察觉出那么一丝不同寻常,他不动声色道:“苏勤恐怕不值得他们大费周章的设陷。”
这个他们,指的便是天机宗。
天机宗垂涎剑宗手上的灵脉久矣,若是有人在背后倒脏水,苏玄执第一个能想到便是天机宗。
故而当时苏勤暗害云赫修为境界跌落,苏玄执也只是表面上骂了几句,他十分怀疑是天机宗自己设的局,让苏勤往里面钻,可他也说了,苏勤只是传人,不值得他们如此劳心费神设局,即便苏勤臭名远扬,但天机宗又能捞到什么呢?
苏玄执还没有想明白。
客卿见状,叹了口气,起茶杯一仰而尽,看着苏玄执,道:“他的这些事另说,此次比试我原本也想让他退出,可眼下剑宗内忧外患——张和被刺杀,林长老又被造谣,你被下毒尚未恢复,这桩桩件件事都还没查出头绪,苏勤作为传人,若是一退再退,想必不合适。再说了,他自己也说了,势必要拿下剑首。”
苏玄执一顿,忽然问道:“张和的事查的怎么样了?与天机宗有关吗?”
客卿摇了摇头:“林兴在查了,有一点眉目,应当是一位鬼修出的手,只不过到了鬼修这线索便断了,因为杀张和的那鬼修已经魂灭,背后是谁指使,便不得而知了。”
苏玄执点点头,确实不好查了。鬼修这修士道十分特殊,他们也甚少与仙宗打交道。若是仙修或者魔修出手,即便是死了,还能用搜魂术追踪一番,而鬼修死了便是魂灭,这天地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痕迹。
客卿沉声道:“要么此人来头不小,居然能与鬼修联手,要么便是张和运气不好,正好与那鬼修冤家路窄。”
苏玄执叹了一声,“可惜了张和。”
客卿没有再说话,但眼中的痛惜未能掩藏。
而另一边。
自秘境出来后,五人便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时竹的死,方知夏与宗主如实说了一半,又编了一半,只说时竹一个人去探路,后面等他们找到他时,已经被大妖所杀。
这话听起来没有什么破绽,即便有些瑕疵,宗主等人也无法追究,毕竟眼下重要的比试就要开始了。
苏玄执让他们赶紧回屋休息,下午再一同去擂台报名。
苏离回到房中后,独自沉思——她与林兴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苏玄执又在位,林兴即便怀疑苏勤知道些什么,也不会冒然出手,只要窗户纸没有捅破,大家就能装聋作哑。
而卫霄和临苍,他们本就与林兴来往甚少,只要少说少做少看,也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方知夏也一样,只要不挨她,就对林兴没什么威胁。
白猫跳上床榻,挨着苏离,打起了盹,它好像永远都睡不够,明明是万年神兽白麒麟,眼下却真像一只猫。
想着想着,她也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已经将近傍晚。
苏离趁着空隙时间,炼制了十枚回春丹,混沌石只剩下了一半。
傍晚,报名已经开始,擂台旁热闹非凡。
各仙宗门派的人都齐齐现身。
苏离换了一身浅灰色衣袍。
走了两步,便远远地看到云赫。
人群中十分醒目,锦衣长袍,俊美非凡,凤眸好似九霄流云,瑶林琼树。他背手而立,气宇轩昂,眉宇间的威严,让人难以忽视。
他身边围绕了天机宗的弟子门人,只不过,都离着他一丈远。
云赫好似有所感应,倏地看过来,定定地注视着苏离。
她笑眼中暗藏的冰寒,好似钝刀一般,刮过他眉宇,让他眉头舒展不开。
到处都是人,只有她在人群中与众不同。
但云赫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一样,偏让他分出心神,围绕她而去。同样的脸,同样的身形,明明是让他厌恶的苏勤,换了个名字也是她,为何却截然不同?
……
林之彦见她过来,立刻跑了过来。
卫霄和方知夏也一道过来。
苏离与他们说着话,忽然余光看见了一熟悉的面孔——薛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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