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介坐下来,语气轻松地说:“我在这里经历可丰富了。”
驰越不知不觉红了眼眶,萧介轻擦过他的眼角,缓缓说:“我做过很多工作,发廊洗头发,餐厅端盘子,宾馆的安保,甚至下班时间还给邻居家遛过狗。”
“那你为什么不找个工作,你有学历有资历。”驰越感觉不到自己的声音哽咽。
萧介轻声笑了一下,心说,当然是因为你的父亲啊。
可是他只是说:“我当时也找过工作,但是我当时的护照有点问题,迟迟不能入职,只能找一些要求不太高的事情做,但是我渐渐发现,即使我不休息,所有工作加在一起,相比于我的债务,不过是杯水车薪。”
驰越大概知道后面的将要发生什么,他不忍心听,又必须去听。
“后来我就找了一家会所做兼职,里面不仅工资高,还有客人的小费,更重要的是在这里还能认识更多的人,是我平时接触不到的。”
萧介倒了一杯水,给驰越接受的时间,也给自己重新面对那段时光的勇气,“我就学着喝酒啊,摇骰子啊,打牌啊,陪他们玩开心了,工资也会涨,还能遇到几个有用的人。”
驰越不知道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萧介经历了多少挣扎和痛苦,他才会愿意在那种纸醉金迷的场合做一个陪玩,以前他甚至不屑于和那些二代朋友出去喝酒。
他那么矜贵体面的一个人啊,却要为了钱,以讨好的姿态去做那些,驰越不敢细想,他的头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感。
驰越突然想到那天他护着的那个少年,更觉得心被一把钝刀搅动,他是在护着那个曾经的自己,无助无依无靠的自己。
“陈昭,就是我在这个时候认识的。”
驰越一下抬头,萧介却低下头艰难的开口说:“我知道他喜欢我。”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握住驰越的手说:“但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越界的事情。”
萧介说的缓慢,似乎在考虑着措辞,“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利用了他的喜欢。”
“通过他,我获取到了一些人脉和资源。”萧介郑重说:“我对他没有任何工作以外的感情,而且在工作上所有的合作都是倾斜于他的,我对他没有什么亏欠,我们也没有做过任何超过朋友的事情。”
驰越看着他眼睛红红的。
萧介也不忍心看驰越听到这些难过,但是事已至此,不说清楚,以后只会有更多的猜忌,“你知道公司里采购的文具都是他们公司的,这是我答应他的条件,而且他给我介绍所有人脉与资源,他也是能从中分到利益的。”
提到陈昭,驰越忍不住问:“你对他心中真的没有特殊的感情,在那时候,到底是他陪在你身边。”
萧介坐正了身子,“即使没有他,还有其他人合作,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我只当他是一个合作伙伴,生意上,每个合作中他都是获益的,至于他的感情,是他的课题,我没有接受过他的感情,何来辜负呢,而我这一生唯一辜负的人,是你。”
驰越的眼泪终于滑落了下来,萧介拉起他的手说:“这件事情我不该隐瞒你,但是我想慢慢和你说,没想到他们公司派来的人会做这种事情,以这种方式让你知道,相关的人已经被我辞退了。”
驰越想起那个说自己和陈昭很像人,那时候他就踩进这个圈套了,而且那个包裹为什么会这么精准的送到了自己手上,但是当时驰越的心被搅乱了,现在回想有很多疑点。
“那个包裹里的东西一部分是我买的,都是他的一些不算过分的小要求,甚至是他直接指定,我付钱而已,里面的私人物品,牙刷睡衣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其实工作出差都是分开住的。”
萧介手肘在双膝上,抬头看着他说:“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我没有提前跟你说,我就是有点担心,这些事会把你推的更远。”
所有的不安都在萧介此刻的剖白中消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他金尊玉贵的萧公子沦落到在异国他乡委曲求全,他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不会再和陈昭有任何瓜葛,我当时只是太想回到你身边了,才会有些不择手段。”说着萧介苦笑了一下,“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驰越嘴角都是抖的,控制了半天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不该中了他人的陷阱。”
萧介知道驰越也不是那么好骗的,要不是被他发现端倪,他也不会主动给自己地址。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的他骗你的。”
“从他给我那个项链开始。”
-
餐厅里,驰越单手打开那个盒子,手指挑起项链,吊坠落在掌心。
弯弯的月亮怀抱着一颗星星,萧介十八岁那年,他将项链挂在萧介的脖子上说,你在外人面前已经足够耀眼了,在我身边你只需要做你最舒服的样子,可以阴晴圆缺,我会像星星一样永远陪在你身边,也捧月一样把你抱在怀里。
他记得萧介当时温柔地眼神,在他耳边轻轻说,这是我收到最珍贵的礼物。
曾经的话还犹在耳畔,如今吊坠犹在,中间却横着另一个人。
驰越翻过吊坠的另一面,上面有他们名字的缩写,驰越指腹划过,微微皱眉。
陈昭打断他的回忆说:“东西物归原主了,也算有了个结局,以后各自好好生活吧。”
感觉只剩最后一击就会碎掉的驰越,却把吊坠又放在盒子里,推了回去,“连替代品都算不上的假货,还敢拿到台面上。”
“你说什么?”陈昭眼底一瞬间闪出一丝慌乱。
“你说的对,大家各自好好生活吧,今天这顿我请,算安慰你这么多年单相思。”
那条项链打磨得太过完美,根本不是他做的,驰越觉得真是可笑,设计这么大一个圈。
“谁说我单相思。”陈昭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毒牙,不再以伪善做掩饰。
驰越起身没心思理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驰越没走两步,只听见身后杯子被摔碎的声音,和周围人的惊呼。
-
“那条项链线在哪里?”驰越勾着萧介的脖子站起来。
萧介单手解开衣服扣子,左侧有个隐形拉链,萧介轻轻拉开,从里面勾出一条项链。
在阳光下反射着温暖的光,那颗星星和月亮现在看起十分青涩而幼稚,背面的名字缩写因为驰越的手法不熟练,刻的一深一浅,甚至有些歪歪斜斜,尽管努力了很多次,但是依旧能感受到坎坷的笔触。
萧介把项链放到驰越手上,“帮我戴上。”
驰越摸索着那久违的礼物,说:“你带这个去见客户太幼稚了。”
萧介笑着说:“其实之前我每天都带着,只是怕你看见觉得我太刻意,才把它收起来的。”
萧介捧起他的脸说:“睹物思人,见不到你的,只能拿它寄托相思了。”
驰越突然低头笑了,他觉得自己跋山涉水来见那个人真是可笑,原来那些年克制不住思念和情绪的,不止他一个人。
也许在某个他突然疯狂的想念萧介的时间,在大洋彼岸的萧介在同样想念着自己。
这五年所有的气氛委屈和难过又重新翻涌了上来,像是积压在心里的火山,终于喷薄而出,化为坚硬的岩石,在此重新筑起了他那道破碎的安全感。
驰越起身跨坐在萧介怀里,“那你是为了重新追我,才参加综艺的。”
“这不明显吗?”萧介毫不掩饰。
那你最开始回来就说我们离婚了,我以为你要来跟我划清界限的。
萧介轻刮了一下他鼻尖,“那不是为了让你避免舆论的攻击才说的吗。”他往后靠了一下,一只手搂着驰越的腰说:“不过看你炒绯闻,我确实不太高兴。”
驰越笑着迎上去,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这么多年我努力的当演员。“驰越停了一下,突然正经了起来,”只是希望你能看见我,当你想回来的时候,还能找到我,我一直在给你发信号啊。”
萧介翻身将人护在身下,“无论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这么多年,每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都希望萧介可以突然出现说,我找到你了。
可是没有,渐渐地他觉得是萧介抛弃了自己,有的时候情绪会反向针对自己,自责是不是自己不够好。
情绪化成一柄锋利的剑,无差别攻击,这么多年的煎熬,都在这一刻化作一湾温水。
驰越再次把这个项链重新戴在了萧介的脖子上,他微微抬眼,那双温柔迷离的眼睛,带着直白的爱恋,萧介低头便吻上了他的唇。
几年积攒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在急切与激烈中诉说无声地思念。
萧介直接将驰越抱起来,一只手穿过他的衣服下摆,肌肤相碰的那一刻,驰越抖了一下,萧介缓了一下,语气克制,“别怕,我会温柔一点。”
驰越手指穿过萧介的头发,轻轻含住他的耳垂,在耳边说:“不要温柔的。”
那一刻理智如雪崩倾塌,爱意遮天蔽日。
在某些茫然混沌的时刻,驰越记得萧介紧实的肌肉线条,汗涔涔的身体,在他耳边说着让他沉沦的爱意。
以及他身上那条唯一项链,星星和月亮紧紧依偎在一起,像是跨越了时光,填满了他们之间所有的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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