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曜低头瞧小猫，小猫避开齐曜的目光，并留给他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后脑勺。
齐曜对店员笑了笑：“他身上没有精神力。”
店员半信半疑，拿精神力测试枪滴了一下小猫的后脑勺，见确实没有精神力波动，这才放下心来：“精神体才能吃人类的食物，猫也能吃一点，但每只猫都有个体差异，同一种食物，有的猫能吃，有的猫吃了会拉肚子……”
他带齐曜走进猫粮区，推荐店里的两款便宜大碗的主食罐罐：“半个月的小猫最好先喝点羊奶，等他长大一点，到半个月左右就给他加点辅食。”
齐曜伸手要接过，却被小猫伸爪拍掉了手臂。
齐曜：“？”
小猫理直气壮：“咪！”
齐曜再次伸手，再次被小猫伸爪拍掉手臂。
齐曜：“？”
小猫万分抗拒：“咪！”
他又不是真的猫，才不要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齐曜看着他倔强的蓝眼珠，心底偷笑，对店员道：“抱歉，我家小猫不太喜欢，我的预算也不太充足。”
最后齐曜在店里买了几个毛线团和猫抓板，这些东西拢共加起来才一百来块，在齐曜的预算之内。
娇娇这个年纪已经会玩毛线团了，平日里挺傲气的小猫咪，回到家就抱着毛线团在箱子里滚来滚去，全然丢失往日矜骄的架子。
齐曜瞧着好玩，抿着笑录下娇娇得意忘形的一幕。
可惜小猫很警觉，咪咪喵喵地背过身去，只给齐曜留出一团白黄相间的毛茸茸：“咪！”
坏蛋走开！不许看小猫！
齐曜略略遗憾，倒还是尊重猫权，他收起手机，将购物袋里的猫抓板拿出来，侧放入纸箱里：“以后你就抓这个东西，不许抓我。”
小猫背对着他，假装没听见。
齐曜戳他圆溜溜的后脑勺：“听到没？”
娇娇露出绝美肃杀的小猫侧脸，而后敏捷地转身，趁齐曜没反应过来抱住他的手。
“嗷！”齐曜得到的回应是手臂上三道新鲜的抓痕。
真是个泼夫小猫！齐曜对他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吃下这记哑巴亏。
小猫今天有了猫玩具，非常满意。齐曜心情也不差。
没想到，就在当天半夜，一人一猫的好心情伴随着凄厉的猫叫戛然而止。
齐曜被猫叫惊醒，忙打开手电，却见他的娇娇一边惨叫一边拼命蹬着小短腿划拉着床单往上爬。
不远处，一只毛发脏污、肥大健硕的黑耗子在黑暗的房间里紧紧盯着小猫，双眼泛绿，好像随时要扑上来啃食这只猫崽子。
齐曜被这一幕吓得胆颤心惊，忙将娇娇捞进怀里。
“喵喵喵喵喵！”娇娇瑟瑟发抖地窝在齐曜的臂弯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激烈地控诉着什么。
齐曜安抚似的捋他的背，趿拉着拖鞋就去门口将灯全部打开，屋内顿时亮堂堂，黑耗子被灯光刺激到，竟顺着窗帘爬上了窗帘顶管，动作比娇娇这只小猫更加迅速勇猛，黑耗子的眼睛紧紧盯着下位的齐曜和娇娇。
齐曜：“……”
他抄起旁边的晾衣杆，试图将那只黑耗子捅下来。
已经完全适应了人类社会的黑耗子丝毫不惧，竟顺着晾衣杆爬向他们，直奔齐曜怀里的猫崽子而来。
黑耗子是野生动物，具备特有的反应力和战斗力，是人类所不能及，齐曜下意识弃杆保猫。
哐啷一声，晾衣杆和黑耗子一并落在地上，黑耗子腾空而起扑向娇娇。
娇娇惊恐地埋进齐曜臂弯里：“喵呜！”
与此同时，他脚下陡然落空，娇娇还没反应过来，便落入了一个冰凉坚硬的怀抱。
只见身长两米的黑蛇将小猫崽卷入尾部，上半身傲然挺立，对黑耗子展示锋利的牙尖，呈保护的姿态——赫然是齐曜的精神体！
黑耗子：“吱！”
它刹车不及，直挺挺撞到黑蛇身上，摔得七荤八素。
齐曜上半身弓起，作势要进攻，黑耗子一改先前的势在必得，竟是吱吱乱叫着，逃也似的爬到窗台，从窗缝里逃了出去。
“咪呜。”小猫惊魂未定地看着黑耗子逃离的方向，热呼呼的小猫爪紧紧抓着冷冰冰的蛇尾鳞片。
齐曜的衣服早在刚才精神体化时就已经脱落，恢复人形后赤条条的。
现在屋子里除了齐曜这个人，还有娇娇这只猫呢，他颇有些尴尬，想将娇娇放下来，但是小猫崽可能是被吓坏了，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齐曜瞅了眼娇娇紧闭的双眼和泛红的耳朵，心底暗忖——小色猫。
他将娇娇搂在怀里，把花裤衩穿上，而后检查了一下窗户。
贫民窟的窗只有玻璃层，没有纱网层，平日里开窗通风留了条缝儿，那黑耗子就是借这条缝进进出出。
可能是这两天下了太多雨，屋里潮湿，鼠灾泛滥，但是家家户户都安装了防鼠害虫灾的设备，这些老鼠只能盯着家徒四壁的贫民窟霍霍，饥饿之至，闻着娇娇的猫崽味儿就爬进来了。
齐曜颇为嫌弃地看着身上被黑耗子砸出来的泥印，将猫崽子提溜到眼前：“小少爷，你好歹也是老鼠的克星啊，怎么这么窝囊，被一只老鼠吓得乱七八糟。”
猫崽崽：“咪呜。”他又委屈又沮丧地垂下脑袋，拘谨地揣着自己的爪爪，尖笋似的尾巴蜷起来，遮住**部位，整只猫看上去还没那耗子一半大。
齐曜看着他这幅委屈巴巴的样子，心底就有点懊悔了。
这小少爷本来就是出身富贵人家，被千娇万宠地抚养长大，自然是没有抵抗风险的能力。而齐曜自己却是从小胡同里吃着百家饭长大，风里来雨里去的，又是个alpha，他会打耗子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会打耗子又不是多了不得的事，何必要难为人家。
他把窗户固安严，又检查了一遍家里的死角，而后才放心将娇娇放回纸箱，自己去浴室把身上的老鼠印洗干净。
只是还没等他走几步，娇娇就咪呜咪呜地叫，齐曜回过头，就发现小猫又从纸箱里爬出来，小短腿在地上划来划去，非要跟着他不可。
齐曜无奈，蹲下来问他：“我现在是一步都不能离开你了是吧？”
娇娇伸出小猫爪攀上齐曜的脚背，霸占着一块小地方，抬起脑袋看齐曜，眼里似乎含着泪：“咪呜。”
虽然齐曜听不懂猫语，但娇娇这幅恃宠而骄、无理取闹的样子，齐曜算是看懂了。
真是欠了他的。
齐曜心里一万次暗忖，将娇娇捞起来，走进浴室里把两人身上的耗子味儿洗干净，这回娇娇已经听话许多，可能是惊吓过度，不论是洗猫还是烘干，整套流程下来都格外安分，没再动不动就挠人。
不知怎的，看娇娇这幅被吓掉魂的样子，齐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住在这个小破地方确实是委屈他了，没有他原来的蚕丝猫窝，没有楠木猫爬架，半夜还要被老鼠吓醒，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屋里有老鼠，那也说明他夜里也睡不好，要不是他自己有警惕心，可能还真得被耗子咬。
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要跟着齐曜在这个小破地方受罪。
齐曜关上吹风机，将娇娇抱起来，语气温和：“宝宝。”
纪岁辰一愣，脊柱像过电那般酥麻。
这是齐曜第一次这么喊他，以前就只会嘴欠喊他娇娇，人形的时候就更生疏了，除了直呼其名就是你啊你的。
齐曜和猫认真打商量：“这几天玩够了吧？我明早把你送回你爹那儿好不好？”
那双猫眼好似闪过泪光，可能是齐曜的错觉，因为下一秒娇娇就突然龇牙咧嘴，凶神恶煞地往他身上扑，蓬松的猫毛在空中炸开，像一朵愤怒的蒲公英。
齐曜得偿所愿被娇娇挠了七八个爪印，虽然没破皮，但也挺疼：“哎好了好了我不提了，不把你送走，睡觉睡觉！”
小猫恨恨地再往齐曜小臂上咬了一口，这才作罢，气咻咻团在床上。
齐曜将他拎回纸箱里，这回他总算是长了个心眼，将纸箱搁在床头柜上，离他的床头极近，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娇娇不用再扯着床单惨叫，直接就能逃到他身边。
说是床头柜，其实只是张闲置的靠椅，被齐曜拿来放些杂物。
小猫身子太小，支撑不住头部，脑袋摇摇晃晃的，漂亮的眼睛困倦得眯了起来。
齐曜看着，忍不住想笑。
折腾了大半夜，又是打耗子又是洗猫的，齐曜的困意也后知后觉袭来，他关了灯，倒在床上。
这破房间倒是安空调了，可惜是坏的。
房东说空调维修要五百块，齐曜数了数自己的余额，当即觉得还是让他热着吧，年轻人不能总贪图享受。
好在最近下雨，室内不算太热，比他刚净身出户那几天凉快多了。
齐曜昏昏欲睡，快要睡着的时候，脸侧突然拱来一团毛绒绒的温热，带着点奶味儿。
这团小东西以前最喜欢咪咪喵喵地骂他、抓他，仗势欺人，坏得很。
如今好似也尝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儿，凑过来时一声不带吭的，生怕吵醒齐曜。
可惜齐曜铁面无私：“下去。”
小猫：“喵呜。”
本来他的声音就很小，又细又尖，如今心虚，声量就更小了，无端有些可怜。
齐曜想起他那破皮的爪垫，想到他不知在外面流浪多久才找到这里，想到他被野生耗子逮着欺负的样子。心便软下几分，没再赶他下床，只捡起床头柜上的毛绒外套，盖在小猫身上。
娇娇现在也不过是只半月大的小猫，比他这个人高马大的alpha脆弱许多。
那外套上有齐曜的气息，小猫往里面缩了缩，伸出一只爪子扒拉在齐曜枕头上。
到后半夜，雨下得更大了，瓢泼似的打在楼顶，纪岁辰在梦里打了个寒颤，感受到齐曜的气息，他半梦半醒地支起身子，爬进齐曜怀里接着睡，分明齐曜身上是有些凉的，却让纪岁辰在梦里都感到无比的安心，齐曜也下意识搂紧怀里那团温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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