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方从南拒绝，程竹已经拿起戒指给他戴上，冰凉的金属触感在肌肤上蔓延。
“为什么是我？”方从南低下头假装查看戒指，却从余光里能看见程竹拿起了另一枚戒指给自己戴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程竹发动汽车，缓缓驶出停车场，“刷到你第一眼，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即使我是男的也一见钟情？”
风声呼啸而过，车内除了音响中播放的轻音乐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方从南已经为他设想出无数个答案，找刺激，尝新鲜，试试看...总之程竹这良久的沉默足以让他清醒过来。
就算程竹说谎又如何，自己何尝不是由一个个谎言堆砌出来的小北。
“男的更好。”程竹打破沉默，目光始终放在公路上，“其实我对女人...没有感觉。”
“我也试着交过女朋友，但连接吻都做不到。”
方从南静静听着程竹诉说，忽略他话中的漏洞，说服自己按捺住好奇心，不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说什么自己信什么就好，陪着他演戏，做好随时散场的准备。
临走时方从南还不忘给他留一个晚安吻，腻味的眼神简直能拉丝。方从南的背影走入拐角便消失不见，他听见汽车行驶的声音渐渐走远，回头看了一样确定程竹离开后，把花束扔进了垃圾桶。
一见钟情，这么幼稚的借口都想得出来，真把他当小孩子骗啊。
方从南左手捏住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想摘下扔掉，动作却顿住。要是真的扔掉了，恐怕以后不好交差吧。
他将戒指紧握在手心，那抹冰凉很快融化于体温中。
洗漱后，他打开app，今晚见面后程竹对他殷勤不减半分，行程都一一报备。
“我刚洗完澡。”方从南擦了擦正在滴水的头发，发完后把手机放在桌上，开始吹头发。
过了十分钟，他将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到房间关上灯。
“想你了。”
想什么？明明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方从南找了个表情包给他发过去，对方很快回复。
“明天还想和你见面。”
“天天都想见你，小北。”
方从南看着消息不停弹出，开始搜索借口，最终还是打算推自己那个不存在的男朋友出去挡刀。
“我男朋友要来陪我。”
程竹的回复确实没有那么快了，方从南切出去翻了翻其他的内容，手机响起提示。
“陪他时记得把戒指戴上。”
随文带了一张图片，正是他戴着戒指的左手。
方从南也不知道程竹到底信了多少，不过这个借口实在是屡试不爽，干脆就一直用着好了。
“变态。”
“你让我做小，不是更变态？”
上周发消息死缠烂打的是谁，说不要名分的又是谁？方从南看破不说破，给他发了一句晚安，结束了对话。
周六日当然要好好享受双休，上班已经够累了，周末还要陪老板出去玩，他可不是什么劳模。
没有什么事情比睡到自然醒更舒服，如果有，就是醒来时还剩一天半假期。良心房东给他配齐了家具，肚子有些饿了，方从南心血来潮想给自己做饭吃。
打开冰箱空空荡荡，自己住进来就连加了一周的班，连菜都没空买。想到加班，方从南实在忍不住气，给程竹发了个“你真的好烦”。
程竹：“？”
方从南扔下手机，准备刷牙洗脸后去附近超市采购一下。不用化妆就是快，戴个鸭舌帽就能出门，从起床到楼下才用了半个小时。
随便吃了点东西打底，便来着小电驴到了家附近的商场，二话不说直奔路边的瑞瑞。
他坐在窗边卡座刷视频，突然在外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不会是同事吧？方从南眯着眼睛，试图将那股熟悉感与自己认识的人对应，那人转过脸向商场走来，吓得方从南立刻压下帽檐。
靠，怎么是程竹。
自己骂了他之后就没打开过app，一打开聊天界面，又是几十条后台。
“不知道哪里惹你不开心，我错了。”
跟着几条转账消息。
够了，再转下周恐怕部门又得加班。
方从南挑了个5200接收，其他都给退了回去。
“怎么不收，还在生气吗。”
方从南抬头看了看周围，程竹已经不见了，刚才也没有人进店，估计他是走了吧。
“没，在忙。”
这也算是报备吧，方从南拿着咖啡走进商场超市，推着购物车逛了起来。
想吃什么拿什么，反正有人报销。
逛了一圈，零食饮料塞得购物车满满当当。他正比对着哪盒活动牛奶的日期更新鲜，突然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方从南回身，那人一脸惊喜地看着他：“真是你啊，你住这附近？”
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学同学。这人可以说是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同学之一，梁林晚，本市人。
由于两人学号比较近，又都不住宿舍，在别的宿舍报团做小组作业时只能凑一对。
“嗯，是啊，才搬过来的。”方从南礼貌性地微笑，也没心思继续对比挑选，抓了瓶牛奶放进购物车准备离开。
“诶，你准备在A市发展了？正好，加个vx，以后出来吃宵夜。”梁林晚似乎不愿就这么放他走，方从南为了脱身只能当场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方从南看了眼时间：“嗯，好不容易休息，买完东西我先回家了，有空再出来玩。”
梁林晚冲他挥手道别，方从南对他笑笑，推着车到了收银台。
为了不让小电驴坐垫烫屁股，他特地把车停在了附近的老小区门口，不仅遮阳还隐蔽，不怕被拖车。
方从南把两大袋东西放在踏板上，突然旁边树丛中窜出来个东西。橘白相间的，小小的一个毛球，因为营养不良从上看下去细细的一条，喵呜喵呜叫着，撒娇似的蹭着他的小腿。
他虽然被吓到了，但好在这小猫并没有攻击人的意思，这么亲人估计经常被小区居民投喂吧。
还没来得及摸摸它，小猫就已经在他脚边躺下露出纯白的小肚子，蹭着地面伸起懒腰。
方从南记得自己买了烟熏火腿，可是那么大一块，恐怕这猫吃下去都费劲。思前想后，他去附近商店买了根火腿肠，回来时小猫还在原地等他。
他在小猫旁边蹲下，试探地伸出手，小猫立刻把脑袋伸进了他的掌心。
“真乖，小宝宝。”方从南的手轻轻抓挠着小猫的下巴，用牙咬开火腿肠包装，拿纸巾垫在地上后，把火腿肠掰碎放在上面。
他蹲着看小猫吃得狼吞虎咽，不由得碎碎念起来，全然没注意地上多了一只影子。
“小方？”
方从南仿佛石化，不是吧，看来住得离公司太近也不好，出门都会被人认出来。
这声音很熟悉，或者说，太过熟悉，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他装作惊讶地回头看去，树叶缝隙透出斑驳光影，身后那人正是程竹。
“啊…程总好。”方从南立刻起身，尴尬地摸了摸耳朵。
“不在公司，不用叫程总，随意些就好。”
小猫吭哧吭哧吃完了火腿肠，似乎还是觉得不够，又围着二人叫起来。
“你这是在喂猫？”
方从南用余光观察程竹，他今天穿得比任何一次见面都休闲随意，头发都没抓。
“嗯，准备回去呢，被它拦住了。”方从南并未打算跟他有过多交流，只是那猫始终缠着他，有些无奈，“呃…程，程哥，你在这边干嘛呢，又在加班吗。”
“啊，没有。”程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被他突然提问，这才回过神，“来找朋友。”
“哦…那我就先走了，哥。”
小猫叫唤半天也要不到食物，又钻进绿化带里，一下就消失不见。
方从南戴上头盔，瞥了一眼在小区门口的程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还是先走为妙。
路上，他不禁想到，自己在公司与程竹见面也不超过十次，他是怎么凭背影就认出自己的？
还是一个蹲在地上，对着流浪猫叫宝贝的，傻笑的背影。
都怪那只猫。
回到家，他享受了一段美好的午后时光后，在夜幕降临前跟着教程手忙脚乱地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份料理。
打开后台，出乎意料地没有新消息。
直到八点半，程竹才给他发来一张图片。点开一看，竟然是一只被毛巾包裹着龇牙咧嘴的小橘猫。
是不是今天下午那只？方从南放大图片，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好可爱的小猫。”
“今天刚捡到的。”
要不是被这猫碰瓷的是他方从南本人，他还真就信了。
“怎么突然养猫了。”
“家里有一只原住民，添个碗的事。”
见程竹转移了话题，方从南也无法继续追问。程总到底是认出自己就是小北，还是另有目的呢。
他想得一个头两个大，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过了一个小时，程竹又给他发来一张照片，是一只玳瑁长毛猫，正趴在他腹肌上。
“原住民。”
原来是玳瑁猫，还以为程总会养名贵品种的宠物猫，比如德文布偶之类的。
“可爱。”
“下次来我家看看？”
“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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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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