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生?北春工作前景这么好,怎么不留在北春实习?”
简历内容不多,几行字概括完全部重点。
钱生笑笑:“竞争压力太大。”
正十忆起身把人带到楼上办公室,电脑上并没有钱生的入职申请。
财务不请自来,更让人不放心。
“明天过来试试,找徐老板他会带你,朝九晚八,实习期满给你签字。”
钱生坐在沙发上,笑容没减半分。
“那先加个联系方式吧,有事请假方便交流。”
正十忆打开手机:“你扫我。”
好友通过,正十忆靠坐进椅子里,浑身卸力撑不起精神。
“你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慢走,就不送你了。”
钱生道过别,起身出了房间带上门。
手机上,老板消息弹了出来。
“他怎么样?”
钱生边下楼边回复:“状态不是很好,我没走远,住在洗浴附近,有什么情况能赶过去。”
“他前段时间洗过胃,没事儿你多找他吃吃饭,算我的。”
转账直接弹了过来。
接收转账,直奔洗浴对面的酒店,暂时交了三个月房费,挑了处能看清浴所正门的房间。
刚走近窗边,老板电话打了过来。
“都安排好了?”
“嗯,老板,您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
电话对面沉默片刻,响起声叹息,低沉道:“我不放心。”
“但,这也算骗。”
电话又一次沉默,窗外天色漫上霞光,尽管是同一片天地,同一处色彩,收进眼底的人,又变成一个。
长海揉着皱起的眉心,良久,关上面前落地窗的遮光帘。
“你先顶着,到时候我去换你。”
电话里的钱生轻声叹了口气:“行。”
刚要撂下电话,里面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起来,奔跑的脚步声从听筒里传出。
心脏立马提了起来,声音不自觉紧张:“出什么事儿了?”
钱生没回,来不及挂断的电话,发出断断续续的人声。
焦急喊叫声从听筒响起,救护鸣笛划破喊声,刺激耳膜。
桌上的水杯突然掉下,下意识弯身,碎开玻璃片划破掌心。
心脏整个被吊起,攥紧手机冲对面喊道:“钱生?!说话!”
电话突然中断,再拨打过去只剩盲音。
“艹!”
不安感徐徐而升,一把拉开门,迎面撞上外面的人。
“上哪去啊?着急忙慌的干什么?”
长涨瞥了长海一眼,看见他身后漆黑的办公室,眉头皱的更深。
“收购的事儿没得商量,小正走了就走了,屁大点事儿,分个手至于要死要活的?”
长海关上门,重整呼吸走到办公桌前,转过电脑冲着长涨,上面是已经替换的报表。
“好说好商量不行,那就这么来吧,表是我换的,雅致消息也是我放的,你用什么手段逼正十忆同意,同样的,我也这么回你。”
长涨端起茶杯的手顿住,冷哼一声,放下茶杯。
“知道为什么我是爹,你是儿子吗?”
长涨靠坐在沙发上,微眯眼睛笑看长海:“你这两下子拿拿那帮理事会的还行,跟你老子使?你还差的远。”
“哼哼,威逼利诱,你得分人。”
重拿茶杯,抿了口茶,已经不热了,矜眉放下茶杯,对着儿子意有所指。
“茶一凉就失了本味,泡好的茶就该趁热喝。”
抬手倒掉冷茶,对上长海暗淡的目光。
长海直视沙发上的人,话里话外都在点明,他看上的地段就该先下手为强。
热水很快烧开,重新沏了一壶,此时正好。
端起热茶,吹散上浮的热气,缓缓开口。
“你换了又能怎么样?字是你签的,拿表问责你老子,给你看的时候寻思啥了?”
攥紧的拳头鼓起青筋,重重砸向桌面,发出巨大声响。
长海怒目盯着长涨,愤懑拿出一叠复印件摔在他面前。
“一个内部估值表,拿我签字印在上面?目的除了让他认为是我批的,你还能给我说出来个新的吗?!”
寂静的几秒钟里,钱生回过电话。
强稳慌乱的手接通后,钱生气喘焦急道:“正哥进医院了,他们店里人说收购的上门找过,被打发走了后又回来闹事,医院这边我安排,出消息我马上告诉你。”
“嗯。”
挂断电话起身,几步走到大门,刚要拉开门,却被摁住。
“话没说完,去哪?”
长海一把甩开他的手,几日积压的情绪堆在心口,理智尚存对上长涨。
“松手,我去找他。”
心底一片空旷,未知病因扰乱心绪,仅仅是联想,就足以摧破硬撑的伪装。
长涨死死拽下长海紧握的手,一把钳住肩膀,卯足了劲儿也没扳动。
知道儿子不会还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硬生生把人拽倒在地。
只听一阵碎响。
地上的碎玻璃彻底成了碎渣,盖在上面的手,登时冒出血红。
长涨立马蹲下身,情急又担心,想扶起长海,伸出去的手却被狠狠拍开。
“你!”
长海咬紧牙关,抬起手掌,冷眼看着父亲,挤干净伤口里的碎玻璃渣,寒声道。
“实话告诉你,之前我们确实是假的,但是现在我对他是真的,你是爹,你想干什么我拦不了,但你要是动正十忆店,往后的生意你别想顺。”
分不清的情绪揉碎了充斥全身,没法顺平的呼吸压抑在胸口。
“我没威胁你,我说到做到。”
长涨捂着心口站起身,手指着长海嘴唇平抿,到头来说出口的话,只有一句。
“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姐一样给我省点心!”
长海撑起身,盯着他的眼里全是不甘,波光盈在眼底,写满委屈。
“我也想像长清一样每天只操心操心自己的小家,没这些破事儿,那样我就不用骗他了。”
“瞒他是我活该,但是你为什么要利用我?又为什么还要搞他?!”
“他招你惹你了?正十忆他妈惹谁了?你告诉我!!”
长涨移开目光,不忍对视,叹了口气。
“没针对小正,要怪只怪位置不好,我给他开的价都没从公款出,我对他差吗?”
“不差,但是人家要这个吗?他就剩这么一个活命的店了,你开的价够补他欠的债吗?”
长海硬撑着身体稳定情绪,红着眼眶看着父亲,心脏不可遏制抽痛。
“他不说不代表他不在乎,我知道,我又没法帮,人活就活那口气上,你给钱?打的是他的脸,掐的是那口气!”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儿子,就把你那些搬不上台面的算计收起来,我认定了这个人,我他妈这辈子就他了!”
踉跄拉开门,只撇下一句话。
“你自己掂量吧。”
大门重重关上,公司里空无一人,暗下的天色染透面前的路。
掌心的血流了一地,痛感却不在手上。
寂静沉沉压下来,短短几步的距离却废了很多力气。
这条路的灯坏了,走过去确实要多花些时间。
一路上的混沌让人看不清前路,直到天色亮了起来,才发觉此刻终于离他近了些。
电话又一次响起,钱生的声音哑了许多。
“病房号807,八点正哥家人会来,这会儿是徐老板守夜,六点左右没人是我陪护。”
长海坐在车里,侧目看向医院,高耸伫立的病院大楼占满视野。
“他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始终没散开的心气又聚了起来,只听钱生顿了顿,轻声道。
“喝酒吃安眠药引起的慢性呼吸衰竭,加上重感冒,收购的人喝完酒又过来闹,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闹事的关不上天数,后果你知道。”
对面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距离六点还有十来分钟,从没觉得十几分钟这么难熬。
视野里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老徐面容憔悴,一脸愁容走出医院大门。
外面天色彻底亮起,老徐走远后,才下车进了医院。
到了病房门口,钱生已经站在外面侯着了。
长海一身黑走入视野,帽子口罩下只余一双布着血丝的双眼。
垂下的手被袖口盖住一半,擦不掉的干涸血迹横在掌心。
“手...”
长海蜷蜷手指,换成受伤的手摁下门把:“没事,帮我在门口守一会儿。”
打开房门,轻轻关上,病房内满是消毒水与药物混杂的味道。
心跳监护仪和呼吸机交错响起,声音仿佛变成实感。
病床上的人深陷,倦容满是疲态。
轻轻靠近床边,下意识伸出手抚上额头,在落下时收了手。
伸出干净的手,搭在他指尖,只这一点触碰就卸下了半身束缚。
目光勾勒他的模样,眼眶愈发酸楚,指尖不敢使力,只能仰起头重整呼吸。
顿痛不断敲打,上涌的情绪被自责拉下。
低下头,慢慢朝他靠近。
手指反扣住他的指尖,尽力留下片刻温存。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响起低语声。
时间到了,该离开了。
一直盖在指尖的温度消失,正十忆躺在床上听着房门开开合合。
耳边声音模糊,极力想睁开眼,努力后都成了徒劳。
意识掌控身体,手指不受控制蜷起,也没赶上最后留下的温度。
耳边声音安静下来,那处温度再度重回。
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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