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 94 章

槐里的一番言论,还是说动了楚徽,

至少当日就再次派了太医,前去地牢确认曲烬的情况

只是那药,应当还在楚徽的手中,

这也算符合了槐里对楚徽的了解,他不会轻易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将可以把控曲烬的药给出去。

不过此刻的槐里,注意力都放在御书房

当日和楚徽谈话的时候,楚徽罕见的用手握拳敲击了两下桌面,

槐里当时恰好抬头,视线恰好被屏风后,木架上晃动的木雕鸟吸引。

这样的小手工,他在曲烬的书房架子上看到了不少,

其中也是这样,有个小小的麻雀。

当时槐里还曾拿着把玩过,

曲烬见了,提过一嘴,

说是小鸟好看,但他觉得不好雕,

小鸟的两只脚细,且不好掌握它的平衡,小时候雕出来的小鸟,经常最后不能平稳的站立在地面上。

而楚徽身后的架子上,放的分明是只单脚站立的……鹦鹉?

楚徽敲击桌面的两下,

架子随着桌面的共振,物品也有细微的颤抖,

单脚站立的鹦鹉却像是被人刻意的固定在了架子上,

-

几日后,酷勒得被楚徽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去了胡岭边塞,古岭族的人倒真如他们自己说的那样,带回了酷勒得便退兵了。

为了庆祝这场不战而胜的‘伟绩’,楚徽在宫中设宴款待众臣,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皇上英明神武,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古岭蛮夷俯首称臣,如此雄才伟略,真乃我大楚之幸啊!”

“是啊是啊,臣等佩服之至!”

听着大臣们一连串的恭维,楚徽心情大好,平日里那点因为国事烦闷的阴霾一扫而空,一杯杯的佳酿下肚,很快就有些上头了。

坐在角落里的槐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楚徽,心中暗暗盘算着时间。

“皇上,您少喝点酒吧,当心龙体啊。”徐公公在一旁小心地劝道。

“徐安啊,”楚徽打了个酒嗝,一把拉住徐公公的手臂,含糊不清地说道,“朕今日高兴,你就别扫兴了!来,朕赏你喝一杯!”

徐公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陪着楚徽又喝了一杯。

槐里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楚徽身上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了宴会。他今晚的目标可不是这无聊的宴会,而是楚徽的御书房。

不只是他在意的那只木雕鹦鹉,

之前曲烬也曾经提起过,御书房的布局与表面看到的不同,

不过日常楚徽几乎都是待在御书房中,守卫自然严密,没能探出任何虚实。

夜色深沉,宫殿的屋檐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冰冷而森严。

槐里熟练地避开巡逻的侍卫,穿梭在错综复杂的宫道之间,每一步都走得稳健而无声。

多年来,他对皇宫的布局早已了然于胸,再加上暗中安插的眼线,以及这处提前已久的准备,想要避开耳目,还是不难的。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御书房外。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槐里悄悄绕到侧窗边,轻轻推开窗户,闪身进入房内。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桌案上的一盏孤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映照着满桌的奏折和文书,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帝国的沉重和疲惫。

槐里走到书桌前,目光扫过那些奏折,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奏折大多是关于边关战事和朝堂政局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紧张和压抑的气息。

看来,即使是歌舞升平的表面之下,大楚也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危机。

楚徽不是看不见,只是不想看见罢了

“呵,这就是你苦心经营的江山吗?”槐里冷笑一声,转头将视线锁定在木雕鹦鹉上,

伸手拨弄了一下那只木雕鹦鹉,和架子上其他精致的摆件比起来,这只鹦鹉做工只能算得上粗糙,色泽也暗淡无光,仿佛是哪个稚童信手捏成,毫无章法可言。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屏风后的那面墙上。

那里空空荡荡,只有一片死寂的白色,与这间金碧辉煌的御书房格格不入。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槐里微微皱眉,这木雕鹦鹉并非是什么精巧的机关。

他试着转动鹦鹉,却发现它纹丝不动,仿佛真的只是一块死气沉沉的木头。

他将木雕鹦鹉放回原位,指尖轻轻摩挲着鹦鹉的喙,脑海中却浮现出之前在胡岭边塞的场景。

那日清晨,天还没亮,槐里就被一阵鸡鸣声吵醒。

他本就睡眠浅,再加上连日奔波,疲惫不堪,如今被这扰人的鸡鸣声一闹,更是心烦意乱。

“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鸡叫?”他揉着额角,语气中带着几分起床气。

曲烬端着早膳进屋,正好听见他的抱怨,笑着解释道:“许是附近农家走丢的,这几日总能听到它在营地附近乱窜。”

“呵,倒是会挑地方,专挑人多的地方叫。”槐里冷哼一声,眼底却泛起一丝笑意。

槐里回想着和曲烬的对话,心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屏风前,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只木雕鹦鹉。

难道……

槐里伸出手,轻轻握住鹦鹉的喙,缓缓地,扭动。

下一秒,屏风后的墙壁,竟然缓缓地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扇旧式的木门。

密室里,空气沉闷,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房间不大,三面都是木架,

放置的都是竹简及书册,剩下的就是木盒

泛黄的书页上,是槐里刻在记忆中的,木竹的字迹,

槐里深吸了一口气,将激动的情绪压抑住,指尖轻轻摩挲着书册的封皮,这些泛黄的纸张,仿佛跨越了时间长河,将木竹的气息带到他面前。

“你在这里啊……”槐里低声呢喃,眼眶微微泛红,心中五味杂陈。

这里面不仅有木竹的手记,还有一些他生前未完成的策论,以及一些关于朝政的见解。

槐里小心翼翼地翻阅着,

这些书册和策论,是木竹毕生心血的结晶,记录着他对国家大事的见解,对黎民百姓的关怀,以及楚徽翻阅多遍,对于各种可能遇见的朝廷问题的解决方案。

槐里鼻尖一酸,眼眶泛红。

他多么希望,这里面有留给他的只言片语,能再感受一次他的温暖,可是显然不会有,

木竹以前就不属于恫断楼,后来又不属于这深宫,更不会是属于他槐里的。

这一切都已成为奢望,只留下无尽的悔恨和思念,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将书册小心地收入怀中,继续在密室中搜寻。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找到了一个精致的木盒。

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的,正是一个瓷瓶

无法确认这一定是曲烬的药,但是这小小一间密室已经没有再多的东西能够翻找,

槐里将瓷瓶收好,准备出去后,让合卓送去给曲烬一试,不行的话,就只能找机会先对楚徽下手了。

就在槐里准备离开密室时,他的目光突然被角落里的一只破旧木箱吸引。

那木箱上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

也正是因为这灰尘,让槐里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发现,

打开木箱,只见里面放着一些信件和一块缺了一角的玉佩。

槐里拿起一封信,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信大部分都是楚徽同先皇楚昭的,最后几份则是几位如今位极的大臣的,

而让槐里没想到的,则是最后一封,

是木竹写给楚昭的,

当年木竹在宫中几乎是和先皇朝夕相处,应该没有需要用信来对话的内容才是,

直到看清信上的内容,槐里才明白,

信中,木竹详细地描述了楚徽是如何一步步设计陷害先皇楚昭,列举证据的同时,再三劝解楚昭要留心

然而这封信不知是楚昭看到的太迟,亦或者不愿相信木竹的话,又可能是这信件就根本没送到楚昭的手中,

结局就是先皇楚昭死于慢性中毒的病逝,信最终落在了这破旧的木盒中,

“原来……原来如此……”槐里握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

不用想后面的内容,这封信在楚徽的手中,就没有让他放过木竹的可能,

榨干了木竹最后的价值,写了一屋的策论后,

在他能出宫的前一晚,杀死了他,让他永远‘留在’这深宫中。

手腕控制不住的颤抖着,翻看其他的信件,每一封信都记录着楚徽的阴谋诡计,以及他为了夺取皇位不择手段的丑恶嘴脸。

槐里不知为何,有些反胃,强烈的作呕感让他不得已放下了手中的信件

目光落在那塊缺角的玉佩上。

这玉佩雕工精细,一看便知是皇家之物。

槐里拿起玉佩,仔细端详,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玉佩……怎么和他从木竹尸身上得到的那块缺角如此相似?

槐里看着缺角的玉佩,下意识的拿出了夹在腰间的折扇,从扇柄贝壳装饰下,拿出了和玉佩吻合的那个缺角,这个缺角,便是当年槐里从木竹尸体里,得到的。

一块正好是那缺失的一角,拼在一起,严丝合缝!

槐里颤抖着手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温热的泪水滴落在那冰冷的玉佩上。

手中的玉佩被用力攥紧

槐里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好,转身离开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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