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二日早朝,皇帝询问起昨夜吉祥巷起火事件。

平津侯出列禀报:“回皇上,起火源头已经被查明,乃是吉祥巷的一品书斋,因为昨夜风大,火势迅速蔓延到了附近商铺,幸而微臣率领的巡防营及时赶到,火势才得以迅速控制,无百姓伤亡,只波及到了附近的五间铺子。”

“可查明了起火缘由?”

汴京府尹上前禀告:“回皇上,微臣连夜审问了相关人等,当时在书斋守夜的伙计二人在附近的面摊吃面,且离开书斋时已灭了烛火。微臣亦审问过书斋的掌柜,书斋内因多为易燃的书籍,因而一直以来都做了防火措施,用的都是涂了隔火不易燃的架子。”

“微臣已亲自去起火点看过,发现书斋门窗上被倒了燃油,火是从外面烧进去的,应当是有人故意纵火。微臣已经命人加急查出纵火之人,相信不日后必能破案。”

那厢,平津侯也连忙道:“微臣也将加强巡防营的夜间巡逻,必然不会让此事再发生。”

上官大人忽然插话进来,“一品书斋?是那个发售《汴京朝闻》的书斋?”

“呃,”平津侯与汴京府尹都怔住了,何为《汴京朝闻》?

上官大人向四周望了望,不见一人有反应,笑着向众人解释道:“此乃民间邸报,七日发行一次,收录了汴京以及天下趣闻,老夫闲暇时买来一份瞧上了一瞧,还真是趣闻甚多,居汴京而知天下事,且还是时常更新的,真乃绝佳读物。”

“如此,朕也命人采买一份来。”皇帝萧权也被勾起了兴趣。

“皇上,微臣这里正有一份。”上官大人立时向献宝似的,从袖口里掏出一份《汴京朝闻》呈上。

首领太监上前接过,转递到皇帝手中,皇帝当着众人的面翻阅此物,面上喜怒不显,但目光专注得没挪开过,甚至还顺手递给首领太监,并没有要还回给上官大人的意思,众大臣便知道皇帝是喜欢这份《汴京朝闻》的。

一时之间,没有看过《汴京朝闻》的大臣对此都非常感兴趣,琢磨着等会下朝,便立马派仆人去买。

此乃早朝的一个小插曲,其余官员依次禀告政事,一个时辰后,早朝才散。

皇帝萧权回到延和殿处理奏折,坐下赶忙招手要那份《汴京朝闻》,兴致盎然地阅读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夸奖道:“不错,柴落章此次倒办了件漂亮事。”

首领太监躬身在旁,道:“如今一品书斋是柴落章的独子柴恪在经营,柴大人应当是没有插手此事。”

萧权道:“如此岂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柴落章教出了一个好儿子。”

皇帝目光浏览过“第一才女杀人事件”的故事,心中惊讶,未曾想到《汴京朝闻》内容涉及如此广,竟然还有这样猎奇的故事,写得还挺吸引人,让人很想知道后续发展究竟是怎么回事。

-

“放开我,我冤枉,此事与我无关。”汴京府衙门的捕快闯入各府抓人。

汴京城内,同一天,府尹缉拿了六位涉嫌杀害进士王汝秀的读书人,被控理由:“因嫉恨王汝秀考中进士,而其余人皆落榜,故而邀约王汝秀一同喝酒,再推王汝秀落水而亡”。

同一时间,司命薄为宋枝更新了最新进度,“一品书斋被烧,替罪羊也有了,你预备如何做?”

宋枝拿着小巧的剪刀,咔擦一下剪断一朵开得鲜艳的山茶花,又将多余的细枝修掉,嘴角微微勾起道:“我这几日稿子也写得差不多了,整理一下便送去柴恪那处,他名下又不止一品书斋一家书铺。慢慢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今该急的人也不该是我,而是林溶月。”

“奉仪,”冰琴进屋来,“若兰公主身边的阿如来了。”

话刚落下,阿如便进了殿内,先行了礼,忙道:“宋奉仪,奴婢来是想请您过去凝芳殿一趟,劝一劝公主。”

“公主是怎么了?”宋枝诧异地放下剪刀。

阿如为难地抿了抿唇,但眼下也只有宋奉仪能劝一劝公主,便道:“具体原因奴婢也不好说,只知公主是与皇上大吵了一架,回了寝宫后便不再进食,如今已经过了两天一夜,便是连一口水都不肯喝,奴婢实在放心不下。”

宋枝闻言连忙起身:“那快走。”转身又唤冰琴将早晨做的酒酿桂花小圆子带上。

到了凝芳殿,只见若兰公主的殿门紧闭,一众宫人跪在殿外劝用膳,得到的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众宫人知晓公主殿下的脾性,也不敢往她面前撞。

“宋奉仪,你可算来了。”若兰身边另外一得力宫女彩碧露出欢喜地笑颜,“请你劝一劝公主,让她用一点膳。”

宋枝从冰琴手里端过酒酿桂花小圆子,走到了殿门前,伸手敲了敲,“若兰公主,妾身记得你很喜爱桂花做的食物,妾身拿了些酒酿桂花小圆子,您要不要尝一点?”

这一次殿内再未有摔东西的声音,阿如和彩碧大喜,赶忙打开了殿门,请了宋枝入内。

宋枝往离去,只见接近门口的地面上都摔了些七零八碎的东西,而若兰无力地半倚在贵妃榻上,一双眼睛红得跟小兔子一样。

她看着自己,语气里充满了委屈,“你来啦!”

宋枝走过去,递上了酒酿小圆子,“公主,您尝尝,还是热乎的,便是心中再不痛快,也不能不吃东西,饿坏了身体,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若兰饿得早就前胸贴后背了,热乎乎的食物送到跟前,哪里还能倔强地抵抗,伸手接过,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慢点,小心烫。”宋枝道。

若兰公主一口气吃了个一干二净,“真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酒酿桂花小圆子。”

“公主是饿了。”

若兰公主打了个饱嗝,把空碗放下,手撑着下巴,眼圈儿又开始泛红,“你也别说些劝我的话,我也想通了。终归他是回来了,总比从前好,连人在何处都不知道。”

宋枝不知该做何反应,她听懂了,但又无人跟她明面上说过这事,只得干巴巴地附和了一句,“公主你想通了就好。”

若兰伸手拉住宋枝,突然感慨:“说实在的,本宫有时真羡慕你,你与太子地位悬殊,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牵扯在一起的人,可上天有成人之美,让你们相遇,甚至连皇上都应允,让你们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宋枝挤出一丝勉强地笑,于若兰公主的苦楚来说,也许是值得羡慕的吧,可于自己而言,这是困住她的枷锁,前世看不清,而现在她迫不及待地想挣脱这个枷锁。

劝完了若兰公主,宋枝本想折返回东宫,但人都出来了,恰逢天朗气清,不如到御花园走走,散散心。

正值秋季,御花园的花房培育了许多品种的菊花,有粉的、绿的、白的、黄的、红的各色菊花,簇拥在一块,看了令人心情愉悦。

赏完离开时,还让冰琴搬了一盆清茶回去养。她身份不高,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要一盆菊花还是能的。

这就是有银子使的方便,昨日柴恪通过阿牛哥将银子送了来。

《汴京朝闻》五五分账,她得了有五十两。

第一版发售,即便一品书斋是汴京第一书斋,但销路普通,并不突出。

还是过了两日,突然有很多官员的家仆来购买,一买很多份,因为这带动了汴京贵层圈子的一阵购买热潮,但因为《汴京朝闻》定价低,卖得多也赚不了很多钱。

为此,柴恪有考虑要不要提高定价,通过阿牛转告了这个考虑,但被宋枝否了。

她办《汴京朝闻》要的是影响力,只有让更多的人看到《汴京朝闻》,发表在上面的内容才会传播广泛,价格订太高,直接把平民百姓排除在外,如此还有什么影响力,不过沦为贵族的读物罢了。

她要的是舆论,让林溶月背后的人无法枉顾民意,去包庇她的恶行。

也许这就是会动脑思考的好处吧,宋枝莫名觉得很滑稽,前世她为了讨好萧煜珩,琴棋书画学不透,就去打听他平时政务上的事,为的是两人共处有话可说。

可往往她都是只看得见表面,而不知道其内里的各种错综复杂,导致萧煜珩跟她说话,有时就像在对一头牛弹琴。

偏偏这头牛觉得自己很聪明,很长袖善舞。

“奉仪,这盆清茶可真好看,就放在正堂的圆桌上?还是放在窗台旁?”

“放在窗台旁吧,那处有风,也有阳光,适合它。”

“嗯。”冰琴点头应着。

忽然,宋枝停住脚步,冰琴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撞上了她。

在那开了满树的白色玉兰花下,站着两个人,是太子和林溶月。

林溶月仰着头,纤手紧拽着萧煜珩月牙白袍衣袖,眼圈发红说着什么,声音隐约传来,“再过半月是我十九岁的生辰宴,太子哥哥你会来得对不对?就如往年一般,你都会为溶月备下一份生辰贺礼。”

一阵风拂过,吹落了一瓣玉兰花瓣,打在了萧煜珩的肩头,青丝微动,风光霁月。

他略微一颔首,“嗯,自如往年一样备一份贺礼。”

然身形微动,袍袖的一角就任由林溶月拉着,眸光微垂地看着林溶月。

宋枝转身就走,心中直道:“真晦气!这样都能撞见他们!”

“奉仪,”冰琴急忙跟上。

然下一瞬,萧煜珩抬手将自己的袍袖从林溶月手中抽走,背过身去,面容冷峻,“只是这生辰宴便免了吧,毕竟你的未婚夫新丧。”

“我——”林溶月噎住了。

-

快到《汴京朝闻》发行第二版的日子,宋枝又补了一些内容,随后整理成稿,交给赵钱送去柴恪的一品书斋。

“小枝,”赵钱将稿纸塞进怀里,大眼睛笑眯了说:“可有什么想让我帮你带进来的?我记得你喜欢吃枣,前些天出去时,看到了集市上有新鲜的枣,我替你买些进宫来?还有一家新开的糕点铺子,好多人排队买,我记得你最爱钻研糕点,我也顺带买些来?”

“好啊,”宋枝让冰琴取了些银子来,“顺道再去望楼买些卤猪蹄,酱牛肉,再打一壶好酒,我记得你喜欢吃。”

“我不用——”

“阿牛哥,只是一些吃食,你无需这么客气,成日替我跑腿很辛苦的,当然要多吃些好的。”

赵钱憨笑:“东宫侍卫的伙食还是不错的,我最近都长胖了。”

“那你就买了跟同僚一块吃,联络下感情,以后办事方便。”

“好,我听你的。”

七日期限一到,石老的忠实听众准时到望楼等着。

望着人挤人的台下、楼上,石老惊堂木一拍。

“书接上回,话说一道透明的身影从河面升腾而起,不是旁人,正事那被推下河淹死的甄缘,他飘飘荡荡跟随着那贾小姐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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