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美龄粥

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有人十七岁了还在踢被子,印象中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过,梁彦昭轻声披衣趿鞋下床,把被子给宁歆歆盖上,还用力掖了掖被角。

又脱衣躺回床上,还没开始琢磨问题,熟悉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这次他长了个心眼,盖好被子也没走,就站在榻脚等着。

然后,只见宁歆歆一个翻身,锦被就顺利地掉下了榻。

梁彦昭渐渐摸索出来了原理,倒不是他拉偏架,确实也不能只怪宁歆歆睡相不好,锦被实在有点滑,而且贵妃榻也太小了。

他开始想辙:夜已深了,叫人进来换一床被子太过兴师动众;她睡得这样香甜,叫起来去床上睡不合适;今日发了病,亦没有气力抱她过去……

最后采取了个十足十的下策:重新穿好披风,自围屏后面搬了个小杌子出来,在贵妃榻旁坐定。

干坐一旁,给人盖了一晚上被子。

翌日一早,赵嬷嬷带着一众丫鬟敲开了梁彦昭的门,她穿得比前一日还更喜庆些,准备欢天喜地迎接预示着周公之礼已成的喜帕。

梁彦昭堵在门口没打算让人进,“嬷嬷,太子妃现在还未起身,有什么事吗?”

赵嬷嬷一听这话更了不得,脸上平白都多笑出来了两条褶子,太子眼下乌青,太子妃又日上三竿还未起床,小夫妻果然是**,蜜里调油,“老奴来取喜帕,还要呈给皇后娘娘看的。”

身后的一众没经人事的丫鬟听见这话也都纷纷臊红了脸,低下了头,心里暗暗道,谁说我们太子快不行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我们太子殿下真真是龙精虎猛,年富力强。

“嬷嬷此地稍等,孤入内去取,”梁彦昭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赵嬷嬷接过了梁彦昭递过来的锦盒,好像已经抱住了皇太孙,吉利话说了满满一箩筐才带人告退。

心里的喜乐翻动起伏,赵嬷嬷下颌高抬、脚下没留神,出月亮门时打了个趔趄,手上的锦盒便飞了出去。

锦盒的搭扣不知何时开了,现下就见得那白得晃眼的喜帕轻飘飘落在了跟前,哪儿有一点点敦伦过后的痕迹,既如此,太子的憔悴模样却是为哪般?

赵嬷嬷气血上涌,一时间天旋地转,险些就要栽倒,得亏身侧人多才给她扶住了。

待她缓缓转醒,眼神空洞地坐在地上,在心里把宁歆歆的家里人以爹娘为圆心,亲戚为半径问候了个遍:我老婆子早就看出来那个五十五公主不是个正经人,老天爷啊,我们太子这一夜到底是受了怎么样的大罪啊......

她很恨地攥起拳头砸了砸地,随手抓了个壮丁吩咐道:“你,去把太子妃喊起来,就说今日还要去宫里敬茶,陛下和娘娘一早就等着了。”

小丫鬟本来是想近身扶一把嬷嬷讨个巧,结果巧没讨到还接了个烫手山芋,这会儿都吓得都结巴了:“嬷……嬷……嬷嬷饶命,奴婢不敢去……”

赵嬷嬷活像个年久失修的风箱,四处撒气,“你这小蹄子,还想反了天不成,如今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小丫鬟怀着断头的决心哭哭啼啼地走了,倒没料到却也是个有福气的,刚到了前厅便被太子告知太子妃已然起身,随后便让她退下了。

彼时梁彦昭正在前厅与刘医正叙话。

前情是这样的,梁彦昭早上本想唤了侍卫周扬把奏本取来,以便他守着宁歆歆阅折子,结果一推开房门,便看见周扬正与几个外院洒扫的丫头相谈甚欢,猥琐笑容堆了满脸。

三人成虎大概便是如此,昨日在内间跪着的丫头甲传的明明是“太子都快不行了,太子妃把衣服给他一脱,然后亲了亲,太子就醒了”;丫头乙往外传的就成了“太子都咽气了,太子妃把衣服给他一脱,然后就把太子亲醒了”。

后来又不知道经过了几个丫头丙丁戊己,反正到了周扬这里,传言就变成了“就算是人都死透了,只要太子妃亲一亲,保准能活”。

周扬如实把他听到的传言说给了梁彦昭听,就看见太子的脸黑得直逼锅底。

梁彦昭语气里满是不善,“刘医正今日来府上了吗?”

周扬就算再是个武夫直肠子,这会儿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夹紧尾巴小心回复:“已经到府上了,需要传刘医正吗?”

“让他速速来见孤,”他昨日几乎完全昏死过去,完全不记得宁歆歆是如何救的他,道听途说不可取,还是要听在场医官的说法。

刘医正听到传唤,拖着中年发福的身子、甩着一头的大汗匆匆赶来,刚落座,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就听见太子冷冷开口:“刘医正,昨日太子妃是用了何种法子医治孤?”

刘医正的汗下得更密,这......这让刘某人如何开口?他举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声音也开始哆嗦:“回殿下,昨日里......昨日里太子妃先是将您的前襟撩开,而后按压了胸膛,再然后,就......就......”

“就如何?照实说来。”

“就开始亲您,三亲两亲的,您就醒了!”刘医正咬着牙、闭着眼说出了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你说这级别的宫廷秘辛这么就让自己知道了呢,这不是造孽吗?

他静静等待着太子发落,结果先等到了正主梳妆完毕来了外间。

宁歆歆穿过来这几天,每天都睡不好,滑出溜的绸缎被子老是自己下床,搞得她夜里总也冷醒几次,但是昨晚竟一夜无梦,今天起得都格外早,“哟,这大清早的,气氛怎么这么凝重?”

见她出来了,梁彦昭扭头吩咐刘医正道:“你先退下。”

幸福来得猝不及防,刘医正喜笑颜开、点头哈腰地行礼,“诶诶诶,好嘞,臣这就退下了。”

“诶,刘大夫别走啊,我昨天借你的药箱还没还你呢,”宁歆歆往前几步,想叫住刘医正。

开玩笑,这个是非之地能多呆?刘医正脚下仿佛踩起了一对风火轮,三步并作两步退到了屋外,只有声音远远传来:“能被太子妃启用是臣之药箱荣幸,还望太子妃惠存,此后便不用还了......”

不还就不还吧,宁歆歆心里想着,反正她来的这几天,不是在白嫖,就是在白嫖的路上,也不差一个药箱。

“怎么了,哪个不开眼的惹我们太子爷生气了?”宁歆歆坐到梁彦昭对面,把脸凑过去,眨巴着眼睛问道。

梁彦昭睇她一眼,心说不开眼的可不就坐对面呢吗,“太子妃给旁人诊病也是用给孤诊病的法子吗?”

给人活生生亲醒?

“没有啊,我还没毕业,不对、我还没出师就被拉来跟你结婚了,目前就接诊了你一个病人,”宁歆歆又凑近了点,火速开始自吹自擂:“不瞒你说,我可能是华佗转世。”

就治过我一个,听起来还凑合,梁彦昭脸色稍霁,“下面人,怎么都传孤是被你......被你亲醒的?”

宁歆歆眉头一皱,从动作相似度来说,嘴对嘴确实也算亲;但是拔高立意、从医者仁心的角度来说,这可就玷污了她高尚的医德。

“也不能算亲吧,我用的法子学名叫心肺复苏,嘴对嘴是为了给你送气、帮你恢复呼吸,不是为了占你便宜。”

梁彦昭颔首,“知道了。你有过人医术,以后若想坐堂问诊、悬壶济世,孤不会阻拦,但是有一点,不准给别人做心肺复苏。”

宁歆歆喝了口茶,在心里偷笑,少点头算是应下,又问道:“早上吃了吗?”

“还未用早膳。”梁彦昭断了一早上案,忘了早膳这回事。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厨房做一点。”

厨房有准备好的白粥,是糯米和粳米一同熬制的,虽然火候差了些,拿来做粥底也合用;虽然有石磨,但是现泡豆子是来不及了,宁歆歆叫来了厨房的小厮,让他去市集打上两碗不加糖的豆浆回来。

末了还特意嘱咐了一句,记在府里的公账上。

今日准备做美龄粥,相传是宋美龄胃口不佳时厨师做来给她开胃的。

她之前去南京玩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个粥,好喝还开胃,适合做早餐吃,更适合梁彦昭这种病弱人士。

铁棍山药去皮,切成小段上锅蒸;白粥和百合片放进沙煲里小火熬煮,时时搅动防止粘锅。

山药蒸熟后用勺子背碾碎,并着买来的豆浆一同倒进沙煲,待到粥表面熬出小气泡,那就成了,加上些冰糖调味,装碗时点缀几个枸杞子就成。

梁彦昭端坐在桌前,一手执勺,吃相极其斯文。

宁歆歆也吃了一勺,觉得很不错,有点南京大牌档的味道,她拿手肘蹭了蹭梁彦昭,在线讨一个夸奖:“这个粥怎么样?”

梁彦昭掀眼看了看她:“太子妃,岂不闻食不言、寝不语?”

歪理达人宁歆歆上线:“反正一只羊也是哄,两只羊也是赶,你都已经开了口,索性就多说一句,这粥口感怎么样?”

“很是适口。”

不单是适口,今岁入秋之后,他肺疾缠身、身子日渐虚弱,饭食难进,便是勉强咽下去,也会因为咳嗽呕出泰半。

但是昨日吃了宁歆歆的药,夜里咳得少了,晚上的肉汤也没再呕。

这还差不多,宁歆歆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厨子来说,食客的正向反馈实在是重要。

“用好了?”见宁歆歆放下了碗,梁彦昭才开口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安排吗今天?”

“去宫里请安。”

哦对,今天结婚第一天,得给公婆敬茶,搞不好还有改口费收。

二人带着仆从浩浩荡荡赶到宫里的时候,帝后正在下棋,棋盘旁的高几上放着一个锦盒。

宁歆歆瞧着有点眼熟,就拉了拉梁彦昭的衣角,“诶,你看那个锦盒,我们房间好像也有一个。”

梁彦昭以手握拳轻咳了一声,耳根子有些发烫,“这就是我们房间那个,用来装喜帕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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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美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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