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诗葳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放下心里防备,张嘴吃上了嗟来之食。
生与死,这是个问题。
肚子的问题一解决,李琢圭就思考起了别的问题,比如,怎么逃出去。
她摔碎了盛饭的瓷碗,拿着碎瓷片在腕上比划了两下,打算用这种方式自救。
割腕的伤口只要不深,便不会太严重,但看起来却是能唬人一大跳。
届时送饭的人看到她受伤,势必禀报上峰,她便可以借着治伤的由头出去。
可若是……
她想到了夏诗葳,他在这地牢又饥又渴,还有一身的伤,看起来都快要没了,也不见上头那人动容。
“李娘子。”
沉默了许久夏诗葳突然开口:“我教你一个法子,不必弄伤你自己。”
李琢圭看着他,只听他道:“你装出中毒的样子,定然可以把送饭的小厮骗进牢里,届时你用瓷片划破他的喉咙,再从他身上取下钥匙……”
张口就是取人性命,这些话从一个人嘴里说出来,还是略有些惊悚的味道。
李琢圭发出惊吓的一声“啊”,手里的碎瓷片都拿不稳,摔进了杂草里。
夏诗葳咳了两声,虚弱笑笑:“我乱说的。”
此乃危急存亡之秋,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开的还是人命的玩笑,一时间不知道谁的心大。
李琢圭闭上了嘴,不说出难听的话来,是她最后的礼貌和修养。
夏诗葳瞧她这样,又朝她招了招手:“李娘子,你过来些,这次我不骗你。”
李琢圭已经不信他了,挪着身子离他远了些,只听他突然“嘶”地呼起痛来。
“你,你怎么了?”
她心软地靠过去,却被夏诗葳见缝插针地讨好:“李娘子,还请听我说……”
他蓦地拉起她的手摁在胸前。
“你这是做什么?”
这回李琢圭是真的生气了,声调不自觉抬高,都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的善举了。
早知道就让他饿着了。
她急得想要缩回手,可也不知夏诗葳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竟把她的手锁住了。
“你快放手!”她委屈地喊。
夏诗葳牵着她的手往上游走,顿在了一处肋骨中央,再从襟中取出一根木簪,放在她手心:
“人的这里有个穴位,只要用簪子狠狠刺上去,就能使人昏睡过去。”
说完,便松了抓着她的手。
李琢圭小声嗫嚅,低声埋怨:“这个指给我不就好了,做什么要让人挨上去。”
感觉手都不干净了。
夏诗葳轻笑:“李娘子这就误会我了,我只是怕李娘子找不准地方。”
竟让人无力反驳。
但又是强词夺理。
李琢圭攥着簪子咬牙切齿:“就算如此,我现在也未必能找得到。”
夏诗葳撑起身体,正面直对她:“若是许娘子不自信,可以先用我练练手。”
既然这么说……
李琢圭反问他:“那有没有什么穴位,打一拳能让人疼个半天的呢?”
夏诗葳:“……”
翌日黄昏。
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李琢圭咬破手指,在脸上画上几条血痕,伪装出中毒的模样。
夏诗葳顶着他不修边幅的鸡窝头,讪笑道:“能不能出去成败在此一举,李娘子千万别装着装着,一不小心真睡着了。”
在地牢,他才不敢睡一个囫囵觉,可李琢圭刚来,一到夜里便呼呼大睡。
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
李琢圭拍了拍自己的脸,意识清醒一些:“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地牢传来石门打开的声音,她顺势躺下,画着血痕的脸正对着牢门。
“这……这……”
送饭的小厮看着地牢里的景象,大有办事不力的后怕,缩着脖子两股战战。
夏诗葳适时往火上浇了一捧油,虚着声音道:“今日正午她吃完你送的膳食之后没多久,她便成了这副样子,可惜呼救无门。”
小厮害怕得声音都尖上一分:“怎么,怎么可能?膳食都是厨司里供的……”
夏诗葳挑了挑眉,轻笑:“厨司不会有问题,那有问题的想来只有你了。”
小厮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继而苍白解释:“我不过是来送饭的。”
夏诗葳道:“你可以对我这么说,我也愿意相信你,可是你的主子会信你吗?”
挑拨完关系,他又有意引导:“还不快打开牢门看看,人还有没有救。”
小厮慌不择路,顺着他的说辞拿起挂在腰间的钥匙,直接打开了牢门。
李琢圭的心越揪越紧,攥着簪子的手也越发的紧,掌心里全是汗。
“喂!人还活着吗?”
一根手指探上她的鼻息,她猛得睁开眼睛,铆足了力气往小厮胸前的位置刺去。
“哐当”一声,小厮应声倒地。
“成,成功了!”
李琢圭看了看手上的簪子,再望了望隔壁牢房的褚文和:“夏郎君,我成功了!”
好似是要讨问什么奖赏。
夏诗葳没理会她的雀跃,敛了笑容,冷着脸提醒道:“这才是第一步,地牢之外不知会有什么情况,许娘子还需小心为好。”
李琢圭拿走小厮的钥匙,一把一把试开夏诗葳牢房的锁,乐观道:“我自然知道,为防被发现,我们等天黑一些再出去。”
夏诗葳愣怔片刻:“我们?”
她走到夏诗葳身边:“自然是我们,我看你一直躺在这里,还站得起来吗?”
自她来这里,就没见夏诗葳怎么动过。
一开始可以说他是太久没有进食,实在没有力气了,可现在也不见他恢复过来。
夏诗葳摸了摸腿,别过脑袋:“李娘子一个人逃出去便好,带上我反是累赘。不如你一个人先出去,找到人后尽快来救我。”
可若是一旦有人发现她逃出去了,夏诗葳的下场,势必不会太好。
李琢圭义气十足,信誓旦旦:“把你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我不会抛下你的。”
她抓着他的手,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夏诗葳自暴自弃地劝说她放弃:“我的腿折断了,带上我不过是拖累,李娘子先别管我了。”
李琢圭想了想,摔坏了木托盘,用地上的麦杆简单处固住他的伤腿:“这样就好了。”
丝毫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夏诗葳执拗不过,只得任由她架起自己,伤腿再疼也得站起来走两步。
他疼得大汗淋漓,指了指自己断了的伤腿:“这下遂了李娘子的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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