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刺眼的光线穿过云层透过屋外挺立的树冠映射在她干净的脸颊上,赵含羞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坐起身,屋内早已没有林樾的身影,但茶几上却摆放着一碟盘子、一个碗和几张写满了字的白纸,碗盘里盛放着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和包子。

赵含羞抬眼略过包子豆浆,将目光定格在茶几上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几张字迹工整的白纸上,露出会心一笑。

今天,在她照常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就感觉大家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蒋宇铭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窜出,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带到楼道间的水房,一脸神秘兮兮地盯着她看了好久,砸吧着嘴晃着脑袋道:“含羞草,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赵含羞不知道蒋宇铭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没等她问出口,蒋宇铭激动着快要跳起来,摇晃着她的手臂接着说道:“含羞草,不愧是你啊,连咱们学校的混世大魔王都敢打,你也太厉害了吧!我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强,连林樾都不是你的对手,真是给我出了口恶气!话说回来,你是在哪里报的武打班,这么强,你推荐给我呗,我也想像你一样去暴揍林樾还有他小弟一顿,嘿嘿嘿。”

赵含羞几次想打断蒋宇铭的废话,都找不到合适的契机,终于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大喘气的时候连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蒋宇铭挠着头回忆道:“就是刚刚聂主任去一班查班的时候给他们班班主任说的,一班的同学就听到了。然后他们去问了许愿这事保不保真,结果许愿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也不理他们,大家就想这事大概率是真的,要不然许愿早跳出来打假了。”

“大家都知道了吗?”

“当然!”蒋宇铭挺了挺胸,龇着个大牙傻乐,彷佛林樾是被他爆揍了一顿似的:“现在不止同学,甚至连不少老师都知道了。”

六中老师几乎同在一个大办公室,传播威力可想而知。

“......”

赵含羞深吸了一口气,对于接下来会成为学校一大亮点这事,深深忧愁着。

等回到座位上,赵含羞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大家看向她的探究目光,一连早上四节课外加课间操她都一句话不说,像个冰美人。不过,她本身就不是个爱说话的性格,平常和同班同学之间的沟通都少之又少,渐渐的,大家的注意力都开始放在课上新学的知识里,这让她也慢慢松了口气。

直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赵含羞才微微放松着紧绷了一天的身体,等到大家走的差不多后,才开始收拾东西。

“含羞草,昨天小吃街新开了一家糖水铺,要不要和我去尝尝,听说很好吃,人超级多!”蒋宇铭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跑到赵含羞身边,咋咋呼呼道。

“不去。”赵含羞摇着头,因为昨天的事情已经耽误她的学习进度了,今天可不能再不做题,距离期末就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她可得抓紧时间,争取考个好成绩。

“哎,好吧。”

蒋宇铭遗憾地叹了口气,一个人落寞地走出教室。

赵含羞一边在脑海里思索今天要复习的科目,一边计划着余下的时间,正当她背上书包准备离开教室时,却看到宋芝和她的小姐妹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赵含羞,可是让你出尽了风头啊,连林樾都敢靠近,是不是我最近给了你太多的好脸?”宋芝抬脚缓缓靠近赵含羞,定定站在她面前。

赵含羞冷冷睨向她,随即转身想从另一边离开教室却被宋芝的小姐妹堵住出口。

“赵含羞,是你逼我的。”

宋芝的表情变得狠辣起来,她的小姐妹见状将赵含羞一把推倒在地,她的手肘呲在地上,皙白的皮肤上零星冒出几朵鲜红的血花。

赵含羞感到一阵刺痛,下意识拧紧眉头,但眼神却还是倔强地死死盯着宋芝,一脸我不会认输的表情,看的宋芝内心无端掀起一股怒火。

“赵含羞,你知道我跟林樾是什么关系吗?”宋芝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嫌弃的目光深深刺痛了赵含羞内心深处最薄弱的那层屏障:“我的爸爸是林樾的老板,对他也多有提携,而且我爸爸很喜欢他,还打算把我介绍给他。而你,一个妓女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和我争抢。”

赵含羞微抿着唇瓣,声音轻缓:“我妈妈不是妓女。”

宋芝看向埋着头的赵含羞嗤笑道:“你妈妈不是妓女是什么?哦,是个地地道道的坏女人。哈哈哈哈哈”

赵含羞猛地起身想要将宋芝推倒,却被她的小姐妹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就你这样的还能打到林樾,简直是笑话。赵含羞,我警告你,别靠近林樾,否则我让你在墨城六中混不下去”

宋芝轻笑一声,看着赵含羞此时微微失神的狼狈模样,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教室,而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林樾冰冷的面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的脸上贴着创口贴,黑眸闪过一道道冷人的寒意,狠厉的目光直愣愣锁死在宋芝身上,宋芝望着林樾,在接触到他视线的刹那间身体下意识紧绷起来,她的小姐妹也心虚地慢慢靠着墙壁,不敢看向林樾。

许愿站在林樾身边,看着眼前的场景心底已经在为宋芝默哀。

林樾抬脚停在赵含羞身边,结实的臂膀环绕着纤细的腰肢,将她一把捞起。

宋芝注意到林樾的动作,心下一沉的同时又有些委屈,她不敢相信那个对她冷淡的少年竟然会如此在意赵含羞,这让她根本没法接受:“阿樾,你在干什么?”

林樾低沉的声音涵盖着数不尽的冷意,他缓缓走向宋芝,在抬手的一瞬掐住宋芝的脖子将她狠狠撞在墙壁上,她的小姐妹在一旁吓得浑身哆嗦,现场极其安静,其他人是不敢说话,而赵含羞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想说话。

宋芝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在倒流,刺骨的寒意从头顶一路冲到脚底,剧烈的窒息感使得她在原地不停挣扎。

“宋芝,被欺负的滋味不好受吧。”林樾的面色逐渐暗沉下来,直到宋芝开始微微翻白眼,他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们沉声道:“滚。”

宋芝的小姐妹抗着她飞一般的逃离教室,这下子算是知道林樾的威名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果然恐怖。

赵含羞仰头看着正拧着眉毛,一脸不开心的林樾,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樾并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许愿感受到现场诡异的气氛出声解释道:“那个,我们想着昨天多亏了你帮忙,所以准备去找你,请你吃一顿饭的,结果......”

“哦”

赵含羞精神飘忽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盯着林樾宽厚的肩膀看去。

“那个......”许愿还准备在替林樾解释一番,却被他沉声打断:“许愿,你先离开吧,我和她单独呆一会儿。”

“好。”

许愿见状松了口气,也不再打扰两人,转身离开教室。

赵含羞沉默地坐在座位上,低着脑袋双手紧紧攥着校裤,嘴角被她咬的冒了血,口腔里是浓郁的铁锈味:“你都听到了?”

“什么?”林樾觉得莫名。

“她们说我是妓女的孩子。”赵含羞的嘴角弥漫着淡淡的苦涩还有一丝恨意,她垂下眼眸,死死盯着自己洗的有些起球的鞋子。她已经记不清赵安宁有没有给她买过新衣服,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赵安宁连自己的名声都不在乎,更别说她这个相当于隐形人的女儿。

赵含羞轻声呢喃道:“为什么我的妈妈和别人的都不一样?是因为我吗?”,对于一道题的对错,她能很快判断清楚并且融会贯通,但是关乎于赵安宁的对错,她却无从下手。

赵安宁总说她是累赘,如果没有她在的话,也许现在的生活就不会变成这样。

想到此处,赵含羞的脑子突然打了个激灵,一副陌生的画面出现在她脑海里,她只知画面里的是个男人,却始终看不清他的面容,甚至也记不清这个男人在干什么,一切都很模糊。

林樾紧绷着下颌线,转身用从未出现过的眼神注视着她,平静的语气里带着能令人沉静下来的魔力:“你只是赵含羞,你妈妈的行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需要去怀疑自己,更不需要将过错推在自己身上。”

“是吗?”

林樾盯着一脸无措的赵含羞,若有所思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去世了,一直都是奶奶和我相依为命,可在我初中的时候,奶奶也去世了。我还记得那一天下着大雨,我在雨里看着奶奶的骨灰盒被埋进土里,才意识到原来我已经没有家了。”

林樾的声音很轻,但他嘴里的故事却重极了,听的赵含羞心里发颤。

赵含羞安静地看向林樾,心里很难受。

而林樾也知道了赵含羞内心最为痛苦的事情,但刚好,赵含羞没有的,他同样没有。

明媚的晚霞烧尽了整片天空,两颗破碎的心脏却在此刻若有若无的交合而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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