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打响后,赵含羞背着书包兴冲冲向兴盛汽车厂赶去。
许愿早在半路就和林樾分道扬镳,最近许和民总是偷摸去找他妈,许愿担心妈妈听了许和民的求饶,又心软将家里仅剩的钱交给许和民还赌债,所以这几天他早早就回家看着他妈妈。
兴盛汽车厂此刻只有零散的几个员工,林樾默默走到角落,将校服脱下叠好放进书包,又从书包里将深灰色的员工外套拿了出来。
赵含羞穿过一个狭窄的小巷子,停在了一丛灌木的后方,刚好看见林樾正在黑漆漆的角落里换衣服。
微微泛黄的白色老头背心紧紧包裹着他背后硬朗的肌肉,现在正值深秋,大家都套上了厚衣服,但林樾却穿的很单薄。
“小樾来了。”一个年纪大概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到林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低声说着什么。
因为距离问题,赵含羞并没有听的太过清楚,但从只言片语里大概分析出来那个中年男人是让林樾好好干,有可能可以升职加薪。
可林樾听后也只是淡淡点着头,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彷佛中年男人说的并不是他。
赵含羞本想直接去找林樾给他讲题,但她完全估算错林樾的情况,林樾比她想象的还要忙。
自从她赶到兴盛汽车厂的那一刻,林樾的工作就没停止过,车来车往,络绎不绝。赵含羞发现不少车主都是来找林樾和那个中年男人的。
这也导致他们两个极度忙碌的情况下,其他员工只能懒懒散散的随地坐着,一脸不善地盯着他们。
赵含羞不知道在灌木后等了多久,只知夕阳渐落,夜幕骤升,而她也站的腿麻,来回跺着脚。
看着林樾不曾停下的动作,她不禁有些后悔,应该等她做好更详细的规划,再来找他才对。但也幸好,她没有告诉林樾自己今天会来找他,这样他也不用分心。
兴盛汽车厂里的林樾独自一人在对最后一辆汽车进行检修,等到所有步骤完成后,才发现其他员工已经围在一起吃上了热乎的饭菜,而他的师傅李元被老板叫到了办公室,现在还没出来。
林樾喘着粗气,修汽车这活属实劳心劳神,他的脸上散落着黑色的污渍,像一只花猫。
“哟,大忙人终于结束了啊。”围坐在一圈里的其中一个年轻员工出声调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板儿子呢,一点眼色都没有。”年轻男人翻着白眼,一脸不待见地撇了林樾一眼后,不再说话。
其他人也不接话,只是用刺眼的目光来回打量着林樾。
林樾微微一顿,抬起冰冷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说话的年轻员工,直到看他悻悻低下脑袋选择安静吃饭后,才往装盒饭的保温箱走去。
原本应该放在室内的保温箱不知被谁一脚踢到了室外,连同应该被放在保温箱内的盒饭也不知被谁踢到了保温箱附近。
林樾紧咬着腮帮子,走到被踢得撒了汤汁的盒饭面前,弯腰将它捡起后,蹲在室外吃了起来,根本不在乎饭菜有没有脏。
赵含羞蹲在灌木丛后,皱着眉头看完全程,这个员工实在太过分了,可是林樾为什么不生气呢?连她这个外人都快看不下去了,为什么林樾却能忍下来?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性子。
“切,看到没,他林樾也只是个狐假虎威的病猫,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怕他的,老子就不怕。”说这话的还是那个年轻员工,他抬手来回拨拉着自己的杀马特发型,眼睛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行了,王二六。别特么真把他惹急了,要不然在场没一个人有好果子吃。”王二六身边的另一个年轻员工出声阻止他继续无脑挑衅。
但这话却莫名惹怒了王二六:“李小,老子一点都不怕他好吗?难道他还能让老板也没好果子吃?你是忘了他是怎么对老板溜须拍马的吗?我王二六可真一点看不上他。”王二六说完话,快速将碗里的饭吃干净后,转身离开。
李小看着王二六耍完嘴炮后快速逃离的胆小样,抽搐着嘴角看向身边其他刚入车行的年轻小子提醒道:“林樾不好惹,你们可别听了王二六的话去招惹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和老板可都不会负责,话我就放在这里了。”,李小低头将最后一口饭送进嘴里后,将身边那份留给李元的盒饭拿在手里离开包围圈。
在王二六和李小相继离开后,原本看上去牢不可破的包围圈瞬间如同惊弓之鸟,纷纷散去。
秋日的落叶洋洋洒洒从树间坠落,赵含羞沉默不语地看着低头吃饭的林樾,心下却在思考林樾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然甘愿被人欺负也不还手。
第二天,赵含羞走进教导主任办公室,向聂晓天提交了申请走读的表格。
聂晓天伸手扶着老花镜将表格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即歪头盯着赵含羞不解道:“这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为什么要突然申请走读?我记得你妈妈平时工作很忙吧,应该没时间来照顾你吧。”
作为新高一的优秀学生代表,当时的校方特意想要邀请赵含羞的妈妈赵安宁到校对教育孩子这一块做出分享,但被赵安宁以工作繁忙的理由拒绝了。
而到后面的家长一周分享会活动和期中家长会,赵安宁都从未到校,这些事情聂晓天都是知道的。
赵含羞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聂晓天会提到赵安宁,淡淡解释道:“我个人觉得在家的复习效果会更好一些,所以想申请走读。”
赵含羞知道聂晓天对他们这些好学生的学习最为上心,所有事情只要是跟学习有关的,聂晓天总会无脑同意,这也是她请教了她们班班长(年纪第三)后找到的理由。
“这样啊。”聂晓天不出意外地点了点头,在表格最下方签字那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后,将表格递给赵含羞,顺便絮叨着:“还剩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学习一定要抓紧,不能松懈了,尤其是你这种半路走读的,更要自觉自律......”
赵含羞在聂晓天不厌其烦的唠叨声中走出办公室,看着手里的表格,眼睛卟啉卟啉的闪着精光。
林樾最近在车厂的工作时间很固定,一般都是在下课后,逃课率也下降了不少,很多老师都对能看到林樾老老实实地上一节课感到不可思议,也不知道是中了邪术还是弃暗投明。
今天,林樾照常来到兴盛汽车厂准备换衣服工作,余光却发现了一抹熟悉的侧影。
“你怎么在这儿?”林樾微拧着眉,注视着此刻靠在门边坐在小马扎上蜷缩着的赵含羞问道。
赵含羞将自己的长发撇在一边,抬眼瞧着他,语气淡然的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我来盯着你。”
“盯着我?”林樾不明白这话的意思,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错事吧。
赵含羞点头:“我说过要辅导你的功课,自然得盯紧你。”
林樾倏然楞住,开口道:“难道这也是优秀学生代表应尽的责任?”
赵含羞赞同道:“也可以这么想。”
林樾睨了一眼此刻冻得有些发抖的赵含羞,目光在她通红的鼻尖上停顿片刻后,抬脚走进室内。
赵含羞以为林樾同意了她的监查,便放心地埋头看向放在大腿上的练习册,心里开始思索题目的不同解法。
“小姑娘。”
一道略微有些年迈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旁,赵含羞仰起头,发现站在她身边的就是昨天和林樾站在一起的那个中年男人。
李元看着赵含羞被冻得发红的脸颊笑着说道:“快进来坐,室内暖和。”
赵含羞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拒绝。毕竟她又不是这里的员工,怎么好意思占着他们休息的地方。
李元瞧着眼前这个和林樾一样倔强的女孩,心里没了主意,只能老实解释道:“是阿樾这个小子让我带你进来的,他正在里面换衣服。”
说到这里,赵含羞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心情颇为舒畅地跟着李元进到室内,但在看到王二六出现的那一刻,心情又猛地跌落。
“李叔,这位美女是?”王二六依然保持着自己夸张的发型,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风,对着赵含羞一顿狂眨眼睛。
不光是赵含羞,连带着身侧的李元表情都变得有些不太好,李元昏黄的眼睛死死盯着王二六,沉声警告道:“她是我亲戚,我劝你小子老实点。”
王二六在听到这话后,颇为不满地缩了缩脖子,但也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赵含羞身上。
李元将赵含羞安顿在一个小角落里,林樾也换好了衣服走到赵含羞身边,俯视着她冷声道:“明天不要再来了。”
“不行。”赵含羞蹙起细眉,胡乱摇着头,但又想了一下,说道:“要不,我们来比赛做题,谁先做对,另一个人就听谁的话。怎么样?”
林樾叹了一口气,知道赵含羞是在耍小心思,无奈道:“一定要来?”
“嗯。”
“好吧。”
林樾抬手揉了揉眉心,耳边听到李元在喊自己,看向赵含羞快速交代着:“就坐在这里,哪都别去,记住了吗?”
直到看着赵含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后,林樾才迈步朝李元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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