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冬日伊始

回去的路上,沈司砚闷不吭声走在前面,周其泠握着手机一壁给大嫂回消息报平安,一壁慢腾腾地踏着前面的那道影子。

古镇的路小而窄,蜿蜒曲折,七弯八绕,每一盏路灯相隔十万八千米,相邻的建筑屋门开了一道小缝,间或透出一缕光来,清浅洒落在石板路上。

路过其中一户人家,屋里小院传出来“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周其泠有些新奇,停下脚步,微微倾身向内,听得那叫一个乐呵。

虽说听不懂唱的是什么意思,隐约觉得挺有意思。

正当她听得入神之际,身旁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定定地驻足在她的身侧。

周其泠的视线偏移分寸,在这昏暗沉寂的夜晚,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到,猫着腰往黑色木门上倒去。

刹那间,沈司砚扶住了她,双手紧搂着她的肩膀,半拥在怀里。

他穿了一件蓬松的黑色羽绒服,身躯柔软又带有难以忽略的温度。

主人在屋里头喊道:“谁啊?”

周其泠惊得差点儿跳起来,连忙拉过沈司砚的手腕往外跑。

跑到几十米远处,她跑得喘不过气来,慢慢停下了脚步,最后扶在大腿上喘息。

回头一瞧,沈司砚没有半点儿感觉,面色如常地回望她。

片刻,他收回视线,绕过她径自向前阔步走去。

周其泠平复呼吸,站起身,忍不住啧了一声,从方才谈完,沈司砚便是这么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想搭理她。

她耸耸肩,重新跟上前去。

前面的人走几步停几步,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周其泠大概知晓他是为什么生气。

很多时候语言需要包装,如何不把一桩明知没结果的事包装得体,显得不那么赤/裸裸,这是一个学问,也是一门说话的艺术。

只是周其泠不想与他绕弯子,明明白白地开始总比稀里糊涂得要好。

周其泠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两条小路中选了错误的那条,她在背后喊道:“沈司砚,你走错了!”

沈司砚倏地顿住脚步,将信将疑地回头看看她,又望向那条路,一时没有动作。

周其泠就知道他不识路。

先前在蒋老师家也是,特意等在外面让人带他出去。

没想到现在不认识路也敢胡乱在前面带路,古镇的小路弯弯绕绕,可比城市里的道路复杂多了。

这回她走在最先,脚步深一脚浅一脚踏在石板路上,月色洒落一地,她的身上像是披上了一间银灰色的月光罩衣。

路口有一个大爷推着铁皮桶在卖红薯,周其泠此时对什么都好奇,立马小跑过去问东问西。

她很少吃这种东西,印象中只在小学放学的时候被同学请了一个,静姨当时看到不肯让她多吃,说路边的东西不卫生,吃完会坏肚子,好带把她哄住了。

此时在古镇见到如此具有年代感的东西,周其泠半好奇半期待地盯着那黑乎乎的铁桶,“大叔,给我装一个。”

余光扫到身后那道身影,她立即改了口:“还是来两个吧。”

大叔迅速地从铁桶里取了两个热腾腾的烤地瓜,一并装在个塑料袋。

周其泠拎了便往路口走,几步的路程,随即看见那栋熟悉的民宿,以及正在探出门外张望的关雪。

“怕你们找不到回来的路,我还想给你们打电话来着。”关雪一眼瞧见她拎过来的红薯,笑吟吟地说,“那大叔怕冷,冬天难得出摊,倒是让你们碰到。”

周其泠递过去:“雪姐,吃吗?”

关雪摇摇头,转而说道:“简骐喝得太多,我还得回去照顾他,司砚,以后他找你约酒,你不准和他喝。”

话落她又风风火火地转身进了民宿。

周其泠回头,晃了晃那袋红薯,问他:“吃不吃?”

沈司砚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越过她走入屋里,先上了楼。

周其泠皱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吃拉倒!

周其泠一进屋把红薯扔在桌上,先到卫生间洗漱。

她在里面待了整整半小时,最后捂着小腹趿拉着拖鞋出来。

怪不得她从晚饭后好感觉到小腹有些坠坠的,原先还以为是受凉了,路上又累着,全然没料到是来了生理期。

小镇里的外卖少,仅有的几家商铺早早地打烊休息,她又没带卫生巾。

周其泠蹲在床头,给前台打电话寻求帮助。

没过多久,房间的门被叩了三下,周其泠快步过来开门,待看见外面站的人,脸色霎时冷了下来。

她可没忘记他先前是什么态度。

“做什么?”她的语气微冷,话也变得言简意赅。

沈司砚塞给她一片白色的物件,目光左顾右看,略显不太自然。

他说:“嫂子说民宿里只有这个日用,你先将就用着,我出门再去给你买点。”

周其泠的面色微怔,眨眼间把卫生巾捏在背后,心底也不住地生出点忸怩。

须臾,周遭的空气里仿佛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周其泠咳了咳,视线重新转回到他的脸上。

沈司砚停顿片刻,接着问:“嫂子说这个有好几种尺寸,你需要哪种?”

语气四平八稳,脸色自然如常,唯有那双耳朵,像被颜料打翻染得红红的,大有向周身蔓延的趋势。

周其泠有些想笑,她算是看出来了,他以前是没交过女朋友。

像祁冬那样的,对女性卫生巾产品如数家珍,不止知道尺寸,还了解款式、材质和各大知名品牌。

小腹的感觉隐隐加剧,许是晚上吹过冷风的缘故,越来越明显,甚至透出丝丝的胀痛感。

她赶紧说:“呃……我要夜用加长的,400多毫米那种。”

沈司砚像学霸做题认真记下正确答案,很快下了楼,消失在她面前。

周其泠在门口站了许久,最后终于受不住屋外的气温,转身掩了门。

她的生理期对她不太友好,每每伴随着小腹疼痛和腰背部酸胀。

最严重的一回还是前两个月她通宵画稿遇上生理期,第二天开始痛得浑身发冷,站都站不稳,最后吃了一颗止痛药勉强在床上挨得住。

周其泠有不祥的预感,这两天生理期的情况会加剧。

幸好她随身携带止疼药,在人还没回来前先剥了一颗,而后半靠在椅子上看手机。

一条条未读消息接着回复,回到她的前男友祁冬,她顿了下来。

祁冬:依琳,我已经回到清既,祝安好。有事可以找到我表哥[呲牙]

祁冬:依琳,新年快乐!新年礼物已在途中,记得查收哦[调皮]

祁冬:依琳,你的生理期马上到了,注意保暖不要受凉,如果肚子疼就吃止痛药[难过]

周其泠一条都没回过,待看到一个小时前发的这条,她抿了抿嘴,有些无语,还真被这个乌鸦嘴说中了。

她是见识过祁冬的“细致”与“体贴”。

他的社交软件通讯录里备注着他那些前女友的生日、喜好、习惯,甚至生理期的时间与周期。

实实在在的贴心暖男,可惜,周其泠不吃这一套。

她很好奇,祁冬若是知道他信任的表哥正在追求她,时时与她待在一块儿,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屋外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的房间门口。

她没有关门,留了条缝隙轻掩。

门口那人敲了敲,那扇门“吱呀”被打开,沈司砚立在门口,没有进来,视线礼貌地没有翻看屋内的情况。

周其泠抚着腰站起来,短短三两步路,脚上像绑了铅球一样沉重。

先前在外面闲逛的时候分明没什么感觉,怎么一回到民宿,各种不适的疼痛纷纷都出现了。

沈司砚把袋子交给她,“不知道你喜欢用哪种,所以我买了好几种。还有红糖,你睡前泡一杯喝,止疼药我也买了,吃完再睡。”

周其泠睁大了眼睛,这人不会是与他表弟一脉相承吧?

沈司砚像没看到她脸上的惊讶,继续说:“车子明天下午才能拿到,如果你的身体吃不消,我们再在这里住几晚。”

“谢谢。”周其泠接过袋子,不小心擦过他的手指,冷冰冰的触感,像是碰到了冰块。

她的手不禁缩瑟了一下。

周其泠后知后觉地祝福:“新年快乐。”

沈司砚有些意外,视线落在她被暖气吹得微微通红的脸色,颔首道:“新年快乐,早点休息。”

沈司砚回到隔壁的房间,热气铺天盖地向他袭来,钻入他浸着寒意的毛孔,一点点吞噬侵袭。

他顿足在门后,打开与祁冬的聊天对话,手指轻点删除了不久前的记录。

补完,白天可能会小修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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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冬日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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