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泠这一晚睡得并不好。
全身上下处处酸痛,平躺侧躺睡姿五花八门,都睡不长久,尤其是这意识像漂浮在脑海上,时不时被一个海浪掀翻惊醒,醒来后便大汗淋漓,不知是被这暖气热的,还是受凉出的汗。
一睁一闭几个来回,窗外,日头翻过云层渐渐爬上天际,天光大亮,厚实的遮光窗帘封得严实,漏不尽一丝光。
周其泠眯着眼在床上躺尸,床边的手机亮了亮,她抓起来迷迷糊糊地看屏幕。
一个小时前,沈司砚发了条消息。
Ivan:醒了吗?
周其泠不想理他,转念又想到昨天晚上他帮忙买的急需品,索性回了一个句号。
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对面又来了一条消息。
Ivan:嫂子煮了面,你是下来吃还是我端上来到你房间?
这倒也不必。
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桌上尽是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冷透了的烤红薯,小半杯喝剩下的红糖水,摊了半桌的洗漱用品……床边甚至还搭着她的内衣。
主要还是房间太小,显得乱糟糟。
过了一夜,周其泠稍微好点,她回复道:我下来。
她下床把东西先全部收进箱子,收拾妥当后把行李箱搁在墙边。
出门时,半封闭的露台一阵寒风扑面袭来,打得她牙齿打颤,周其泠连忙裹紧了大衣,缩起脖子飞快下楼。
正值饭点,餐厅里面坐了不少客人,两个服务员忙碌地穿梭于内,四处端菜。
周其泠扫视全场,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刚转过身,关雪从厨房端着两盘炒菜放到靠窗的一桌,随即擦擦手,快步走到她面前,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脸色没昨天好,现在身体有不舒服吗?”关雪擦擦手,摸了下她的额头,“我听司砚说昨天晚上受凉了,有没有发烧?要不要我拿体温计给你量一下?”
周其泠显得很乖,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关雪从前台拿了一支耳温枪在她耳边滴了一下,然后拿出来看看温度。
关雪庆幸道:“还好没烧,你想吃什么?我去叫师傅做?”
周其泠没胃口,视线不住地往外看,“都可以,雪姐沈司砚他人呢?”
关雪朝后面的院子里努努嘴,一脸神秘的样子向她透露:“给简骐帮忙呢。”
周其泠循着她眼神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在餐厅的落地窗前。
隔着一道玻璃窗,不大不小的院落四周种满一圈绿植,一棵腊梅立在矮墙边上,枝头缀满如玉的黄蜡梅。
两个男人只穿着单薄的毛衣,手里各自拿着铁锤敲敲打打,似乎是在做什么物件。
沈司砚的毛衣袖口挽起一大截,露出腕间的手表,骨节分的手指扣住两根木条,正在钉钉子。
他好似有所感应,忽然停下手,抬头直直地投来一道目光。
周其泠今天没化妆,气色全然不如前几日,尤其没涂口红,脸色越发显得苍白虚弱。
沈司砚立马放下手里的工具,边折回衣袖,边向她走来,惹得身后的简骐哇哇大叫,喊他快回来。
-
周其泠与沈司砚吃过饭,准备回寻南。
两个男人在往车里搬东西,简骐与关雪夫妇给他们备了不少吃喝,甚至还想往后备箱塞自家中的瓜果蔬菜,被沈司砚连连拒绝,说他们两个都不下厨,给了也是浪费。
简骐这才作罢。
关雪握着周其泠的手在另一边恋恋不舍,“你们春天再过来,那时一定要多住一些时日,我们这里也很有利于设计创作的。”
她对周其泠的印象很好,长得漂亮不说,还是长得舒服的那种漂亮,言语举止之间温婉大气,但有时候又不失些许俏皮与可爱。
难怪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学弟对她如此上心。
“我这个学弟啊,人品好,长相好,能力也好,还有他的家庭条件非常不错。”她压低了声音,像是透露什么机密似的,“不是说我们女主要拜金或是物质,而是经济条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解决很多问题,在其他方面都不错的情况下,选有钱的或者会赚钱的更有附加价值,对不对?”
周其泠抿了抿嘴。
祁冬的朋友背后说过她物质,就因为祁冬送了她一只几万块的包。
她与沈司砚在小夫妻的目送下渐渐开出民宿,开出去老远仍能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两颗小小的黑影。
“嫂子怀孕了,中午我帮简骐做小木马。”他在回答她中午的疑问。
周其泠恍然,回头又看了看车后,车子拐入另一条石子路,完全看不到民宿。
她坐回到副驾驶座说:“怪不得她没喝酒。等宝宝出生,你帮我转交礼物。”
沈司砚看了她一眼,这回没顺着她说,“到时候你不亲自过去看看?嫂子她蛮喜欢你的。”
周其泠瞬间不吭声了。
怪她说得太自然,好在她与关雪添加了联系方式,她要是不方便过去,大不了把礼物寄过去。
周日泠动了动脚,不小心踢到位置下面的一个袋子。
她弯下腰瞟了眼,瞧见纸袋里的暖宝宝和保温水壶,周其泠的手微微顿住,忍不住回头看他,定定地却没有说话。
“怎么了?”沈司砚迅速地掠过副驾驶座地下,“暖宝宝可以的吧,听说能缓解不适。”
周其泠抽出其中一张,“你以前真的没谈过恋爱?不太像……”
沈司砚的神色顿时转淡,说:“自然是比不上周小姐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周其泠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我在夸你,而你在阴阳我。”
怕他不理解她的话,她特意补充解释,“阴阳就是讽刺,你是在嘲讽我恋爱谈得比你多,我没理解错吧?”
沈司砚的脸又黑了一层,语气生硬地吐了两字:“不敢。”
周其泠笑得越发欢脱。
这两天虽说来了大姨妈身体不舒服,但看到沈司砚吃瘪还怪有趣的。
夹在车前面的手机铃声蓦地响起,周其泠探过视线,往那屏幕上瞧去。
“祁冬”两个大字闪现在屏幕面前,沈司砚连看都不看开车上了高速。
周其泠以为他是没时间搭理,好心替他传达:“祁冬的电话,接吗?”
不料,沈司砚的语气硬邦邦,“你想接就接。”
周其泠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和她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他一直在提他的好表弟吗?
她替他接通,祁冬那道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飘了出来。
“哥?你在忙吗?”
周其泠收回手,自顾自拆开一袋暖宝宝,暖宝宝是猫咪形状,做得童趣自然。
她撕开贴纸,心下迟疑该怎么贴的时候,听见沈司砚语气平平地应道:“有什么事吗?”
祁冬在电话里说:“哥你今天有空吗?能去一趟依琳家,给她送点止疼药和红糖姜茶吗?我昨天晚上发你牌子了,药哪里都买得到,红糖姜茶在屿心的一楼门店。”
周其泠刚把一张暖宝宝贴到毛衣里面,闻言,倏然扭过头。
沈司砚面色平静,嗓音听起来不带一丝情绪:“你这么关心她,自己同她说去。”
祁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我说了,她不理我。我爸妈现在专门找了人看管我,我出不了门,所以只能依靠你了。哥!”
周其泠突然冷笑了两声,电话那一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车厢瞬间安静得像进入一道屏障,空气也像凝滞一般,唯有车外两旁的树丛不断地向后疾驰而过,车子超过一辆又一辆。
沉默半晌,祁冬终于发出疑问:“哥,你旁边有人吗?听声音好像是个女生。”
沈司砚没有作答,只是偏头扫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人,她若无其事地拧开一瓶矿泉水,吃糖似的剥了一颗止疼药扔进嘴里。
沈司砚下意识地蹙眉,转开视线对祁冬说:“既然无法脱离家里,那就好好听小姨的话。”
祁冬的语气低了下来,长长地叹口气说:“知道了,哥你要是今天没空,让你秘书帮我送东西吧,依琳每个月这时候都不太好受。”
这个祁冬一口一个依琳,叫得连她本人都止不住地不适。
她交过的几任男友,唯有祁冬的行事作风最让人看不起,一个妈宝男就该好好听妈妈的话,一步步照着妈妈规定的路径,而不是像现在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沈司砚不再说什么,直接挂断电话。
车子仿佛加快了疾驰的速度。
节后的高速公路宽敞不少,往往几公里都看不见一辆车,周其泠忍了忍,忍过了一公里,眼见着沈司砚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实在没忍住。
“还真是个情深义重的好哥哥啊。”她刻意加重好哥哥三个字,连带着语气仿佛带上刺,“昨天麻烦你了,大晚上还让你跑出去给我买东西,多亏托你买的药,我现在还能回家。”
沈司砚抿起嘴,一声不吭,丝毫不受她的干扰。
只是那模样令她看得更加火大。
仿佛被触到什么,她突然想到他第一次到她家里的庆幸,“因为你表弟的嘱托,你打算牺牲自己当我男朋友。”
她冷嗤一声,“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
她的话像石子投河一样,“噗”地几下沉入河底,再无后续,令她的怒气顿时哑了声。
周其泠沉沉地吸了几口气,吐出闷气。
在开车的时候,吵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她面色难看地闭上了嘴,转过身背对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略显低沉的嗓音从她的背后传至耳畔,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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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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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冬日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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