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穿着貂皮大衣上班是社死一百分,那穿着貂皮大衣进火锅店就是社死二百五十分。苏墨从踏进这家火锅店的那一刻,回头率简直比当时在英国街头搞行为艺术的人还高。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绝对早上不赖那十分钟的床,也就不会有这种糟心事。
可惜没有如果。
她缩在最角落,面无表情地看着系着围裙的服务员将隔壁和隔壁的隔壁的长桌搬过来,又将目光投向站着点餐的黄鹤身上,垂下眸子,深深叹了口气。
“学姐,”童成景腿一跨坐在苏墨旁边的长条凳上,“你想吃什么啊?”
苏墨:“......”
到底为什么迎新聚会不是一个部门的人也要过来凑热闹啊!?
本来他们部门人少得可怜加上她这期的心理咨询师一共就五人,早上还觉得奇怪,后来一想心意的机制就是先线上匹配,与患者建立稳定桥梁之后才会到公司来敲定时间位置进行下一步治疗。
她缕清后和同事为可以居家办公暗爽了一天,想着下班一起聚餐庆祝这轻松的工作。
结果临近下班时间,黄鹤跑过来说要加入他们,理由是他们人少这样不够热闹也不够体现公司的重视,再加上设计部熬了两天的夜,于是从一个桌子就能坐下变成现在需要四个拼桌才能每个人有位置。
简直莫名其妙。
这人要是等下想趁醉酒搞潜规则动手动脚那一套,她必定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他。
“学姐?”
苏墨回神,“?”
黄鹤正肉疼着,看到姑奶奶旁围着个苍蝇,立马开口道:“童成景,你去拿几个果盘和瓜子来。”
他拿着平板走过去,殷勤地问:“苏墨,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童成景:“?”
苏墨:“......”
感受到来自周围打量的眼神,苏墨捏了捏发痒的拳头,刚想说随意就好,就听到黄鹤继续用嫌弃的语气道:“还不快去?”
童成景不情不愿地起身,顿了顿,把挎包脱下放在她旁边占位,只见他前脚刚走,哀怨的背影还没完全消失在视野里,那个包就被人毫不客气地丢到了对面的凳子上。
黄鹤一屁股坐下,把平板挪到她面前,“想吃什么随便点。”
此句刚落,本是好意打量的眼神变成了恶意的揣测和鄙夷。
苏墨咬牙,心里默念小不忍则乱大谋,憋着气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黄总,我不挑食,您去问问别人?”
察觉到她的怒气值在头顶蹭蹭往上飙,黄鹤很懵,也没再坚持,他把平板传递下去让每个人公平的加了道菜,但本着狗腿子的原则他在后面还是加了许多各种涮肉。
童成景回来的时候,每个人都落座也不好再换,只能苦着脸坐到了离苏墨最远的对面。
菜陆陆续续往桌上摆,火锅店充足的空调加上升温的热油使室内温度穿不住外套。
苏墨小心翼翼地将貂皮大衣脱下来放到了竹编衣篓里,还是不免沾到了一滴油渍,心里哀叹了声,即使不想要这件雍容的外套,也不得不留下了。
“黄总,那衣服,”她昧着良心说,“穿了一天还挺喜欢的,我现在把钱转给你吧。”
“不用不用,有人......”黄鹤及时收住,差点说漏嘴,话打了弯,表情和阿谀奉承的太监般:“有人穿就是对这个衣服最大的价值。”
众人:“......”
苏墨:“?”
她还想说什么,黄鹤手机“叮”地响了声,他油腻的表情更加油腻,短粗的手指飞速地移动,然后笑呵呵地捧着手机像捡了钱似的。
随后桌上的手机也嗡嗡震动了两下,苏墨收回视线,拿起点开一看。
陆:【我被辞退了。】
......
Susu:【?】
陆:【没钱吃饭。】
差点没把手机掉进油锅里,她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一会儿,发了个红包过去,对方没收。
Susu:【?】
陆:【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
这败家倒霉玩意儿。
苏墨心里骂了几句,扫了眼桌上的菜,叹了口气。
最近怎么总是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这人想必也没什么朋友,被裁员总归心里郁结,她犹豫片刻,还是敲下了几个字回过去,然后将手机锁屏,起身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各位,我朋友出了点事,现在得过去,今天只能扫兴了。”
在旁边窥屏看到只言片语的黄鹤憋着笑说:“没事没事,你朋友要紧,赶紧去吧!”
“学姐你去哪儿啊?我送你!”童成景作势起身,被黄鹤一句话定住。
“你走什么,赶紧吃完回去加班了!”
加班加到吐的童成景瞬感五雷轰顶。
旁边的同事也哭丧着脸:“不是吧黄总,还要加班啊!?”
黄鹤笑眯眯地说:“废话。”
苏墨拿起竹篓里的貂皮大衣挽在手臂,颔首:“下次我请客补上,先走了。”
.
到MISS·MISS的已经接近八点。
后知后觉想到自己身上还套着丑衣服,苏墨突然有点想打道回府,在那素白的招牌下徘徊半响,最终敌不过对某个倒霉玩意的担心,还是踏进了安检门的红外线。
而且这狗东西居然!居然一个人在二楼的VIP座喝酒!
想到这,苏墨脚下的步伐也变得雄赳赳。
这人没钱怎么干这样行事的,就吃准她今天一定会来买单?!
她拽起貂皮大衣的下摆,跨着台阶往楼上冲,踩得金属板噔噔地响。
然而,等真正到那倒霉玩意儿面前的时候,苏墨整个人犹如误闯盘丝洞的好色之徒,瞬间被妖精勾走了三魂七魄。
这男人懒散地倚靠在沙发上,穿着那天他们挑的唯一一件墨晕浸染的国风白衬衫,领口的中国结解开了两颗,顺滑的丝质料松垮垮地坠在锁骨处,露出了大片冷白色的皮肤。
似乎是注意到脚步声,陆峙缓抬睫,那双濯清冷淡的黑眸在昏暗的灯光下,像被蒙着层水雾,看到她的瞬间,眉眼间的冰霜融化成带着暖意的春水,嘴角荡漾出一抹极淡的笑容,像湖水的波纹,一圈一圈撩拨着她的心。
不知是不是楼上的音响设备离得太近,胸腔里那颗心脏和重低音一起忽上忽下。
苏墨走近,视线落在那颗愈显妖冶,颜色愈加浓郁的泪痣上。
“你来了。”
低沉清冽的嗓音落在轻薄的耳膜。
她坐在离他几公分的右边,轻轻“嗯”了声。
一时两人谁都没在说话。
在这分秒里,室内的燥热爬上裸露在外面的脸颊。
苏墨用手背贴了贴脸,将那件貂皮大衣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包裹着曼妙曲线的紧身羊绒裙。
从她进来,陆峙的目光就没落到过别处,听到她的问题才回神。
他调试了下身体的角度,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些。
苏墨没有注意到这个动作,满脑子都是刚刚他笑得妖孽样,飞速地瞟了他一眼,又将飘忽的视线随意放在桌面的某个点。
余光注意到烟灰缸里有几截烟蒂。
愣住一秒,她问:“你不是不抽烟吗?”
他没回答。
苏墨侧头,撞上陆峙迷蒙的眸子,两人对视着,头顶的灯光从左至右走了遍。
她捏住手心,偏过脸。
过了几秒,耳畔传来不同于电子音乐的质感。
“从五年前那个除夕夜,我就破戒了。”
他说的极为轻巧又像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
几乎是下意识侧头,她问道:“那天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黑色的长睫扫下,陆峙敛住了眼底的神色,嘴角往上勾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原来你还记得。”
苏墨哑然。
他抬眸,昏聩的光线让人看不清漆黑瞳孔里的情绪,视线从冷峻的驼峰鼻梁挪到那张淡色薄唇上。
张合之间,他吐出一句听着极为幽怨的话,“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
——怎么可能忘记那天。
苏墨没说出这句话。
她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倾斜桌上的长方形玻璃瓶,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喝点水,我带你去吃饭。”
苏墨并不知道这是没有加软饮勾兑的纯伏特加,倒了满满一整杯。
玻璃杯里晃动的液体,折射出的光柱倒映在陆峙脸上,衬得精致完美的五官潋滟得如同是由水晶雕琢而成。
他眼底的神色变了几瞬,说了声:“好。”
然后从她手里接过玻璃杯,仰头,一饮而下。
似乎是喝急了,水流从唇里溢出,流至锋利的下颌线,滴落在尖峭的锁骨上。
一滴一滴形成了个浅浅的小水洼。
苏墨不自觉做吞咽的动作,眼睛都看直了。
这人果然是个男妖精,专门来蛊惑去西天取经的僧人。
她硬生生地别开视线,转移注意力,念叨着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玻璃杯搁置的声音响了声后,两人许久没说话。
在这种燥热的环境里呆上几分钟,也会觉得燥热。
来了好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正当苏墨探身准备去取个新玻璃杯,想倒杯水润润喉时,从侧边伸过来一双冰凉冷白的手按住了手背。
她吓得往回一缩,随后不满地瞪过去,“你干嘛?”
陆峙凝着她,目光有些涣散,嗓音更哑了,“别喝,那是酒。”
“啊?酒?那你刚刚怎么不说,还一口喝完了?”她惊呼。
陆峙身形悠悠晃了下,身体往前倾,苏墨赶紧起身接住,吃力地扶着他坐稳,男人的头顺势靠了过来。
她僵硬得不敢动,他在纤细的肩头蹭了蹭,似乎是在找一个舒适的角度,过了几秒带着撒娇的语气从耳畔传来,“你给我的。”
温柔的吐息通过薄薄的羊绒侵透到脖颈的肌肤,缠着冷香挠得人不自觉耸肩去躲避,苏墨咬唇问:“我给你的,你就要吗?”
“嗯。”毫不迟疑的点头。
苏墨用手托住他往下滑的头,没好气地哼了声,骄横道:“下次给你瓶毒药,看你喝不喝!”
“喝。”
“......”苏墨小声嘟囔,“神经病。”
“嗯。”
耳朵还挺灵敏。
他哑着声叫她的名字。“苏墨。”
手中的短发手感极好,她没忍住捋着,心不在焉地回应:“嗯?”
“头好晕。”
这语气让人没办法凶巴巴地对他,苏墨没忍住轻笑,“那怎么办?还想不想吃饭。”
“不吃。”
“不吃饭?”她板着脸语气里却带着笑意,“那你想做什么?”
陆峙默了一瞬,头往肩窝处挪了寸,温热的气息里带出暗哑低沉的嗓音。
“姐姐,我想睡觉。”
黄鹤:谁都别想拆散他们!
陆峙:做的好,已转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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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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