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菲菲双手按在门上，只要稍微用力往外推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但是她没有，反而回头神秘地看着东罗。
“我还有一个秘密差点忘了告诉你。”
东罗问她：“是什么？”
她扬起唇角，灵动的眼睛眨了眨：“你还记得郝丰年吗？他被警察捉走了。”
“记得。然后呢？”
徐菲菲循循善诱：“所以我们缺少了一个人，对不对？”
“对，那我们只有五个人了。”
她摇头：“不对，我们还是六个人哦。”
“为什么？”
“因为，”徐菲菲笑意更浓了，“有人加入我们了。”
“是谁？”东罗疑惑地问。
只听徐菲菲口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夏希。”
“所以如果他等会儿语气焦灼地叫你，那就代表着他迫不及待地要知道你是不是第六个人。”
“懂了吗，东罗？”
徐菲菲说着，推开了门。
门的外面是空旷的天台，天不是很好，连带着站在她们面前的四个人的神情也不是很好。
方天星气喘吁吁，一眨不眨地盯着徐菲菲，她的脸色很苍白，看上去随时会晕厥过去。
风园和方天星的脸色差不多，她此时正扶着天台的围墙，试图站稳一点。
金旷看上去最为轻松，他双手环胸，像一堵高大的人墙。
而夏希，正表情关切地看着东罗。
徐菲菲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她往后退到东罗的背后，将她狠狠地向前一推。
“东罗！”夏希呐喊出声。
“去吧。”徐菲菲也下达了指令。
东罗木然地往他们面前一步又一步地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她看着夏希，手却指着自己，像是在确认什么。
“你刚刚是在叫我吗？”
“夏希。”
夏希下意识地要回答东罗，然而手却被方天星握住。他侧过头，方天星正警惕地盯着徐菲菲看。
“方护士长的眼神好像有点凶。”徐菲菲笑着说，眼里却没有半分害怕。
方天星咬牙切齿：“说是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实际上在我的水里下药，这就是你所说的游戏规则吗？”
徐菲菲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游戏规则啊，我只是说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但这十分钟内你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不过，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所以，你输咯。”
方天星的脸色瞬间铁青。
她将视线重新放在东罗的身上。从她醒来到现在，他们找了无数个可疑的“第六个人”，无论是何伯，还是其他病患，他们甚至把所有的护士医生都查了一遍。
可最后，答案却是东罗。
他们最后才想到是东罗，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怀疑过，而是觉得作为第六个人，至少、应该是本来就存在在这个邪域里的，而不是从外面进来。
方天星的眉头紧锁，她的视线下移到东罗脚踝上的电子跟踪器。
“所以你们就是靠这个才找到我们的吗？”徐菲菲也注意到了，她挑衅似的看着方天星，表情上全是势在必得。
但方天星此时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她斗了，她还不知道第六个人到底存在着怎么样的意义。所以她决定先把东罗安抚回来。
她喊道：“东罗。”
东罗动了动耳尖。
徐菲菲也跟着喊：“东罗。”
东罗转过身去，面对徐菲菲。
徐菲菲的语气很温和，她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不是说好了吗？如果夏护工叫你的话，你就要告诉他一个秘密。”
东罗有点犹疑：“我刚刚没问你，为什么夏护工也会要许愿永生？”
东罗的问题一出，全场的气氛都冰冷了下来。
其余的三个人审视的眼光像镁光灯一眼瞬间打在夏希的身上，后者则一脸淡漠地站在原地。夏希没有解释，也没有回应其他人的目光，他只是专注地看着东罗的背后，呼吸如常。
徐菲菲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才笑盈盈地说：“夏护工就在你的身后，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东罗却摇摇头：“我现在相信你，所以我想听你说。”
徐菲菲对于这个答案有点得意，心里又泛起点点的奇异。她的视线越过东罗，瞥了一眼夏希，才将何田田告诉她的答案润色了一下。
“因为夏护工爱的人快要死了，”徐菲菲说，“只有许愿永生，他爱的人才不会死。”
方天星和风园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皱起眉。
东罗也在皱眉：“他爱的人……所以夏护工是因为爱的人，所以才会加入我们。”
“当……”
“真的吗？”东罗转身去看夏希，她的双眼澄澈，盛满了疑惑。
夏希反问她：“你觉得呢？”
东罗挠了挠脸，又转回身去。
她微微低着头，像是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想了很久，直到金旷不满地跺了跺脚，她才抬起头问徐菲菲。
“我昨天晚上给你哼的歌，好听吗？”
徐菲菲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眉头像是有点不耐烦，但她还是维持着自己的知心形象，给予东罗积极的反馈：“好听。”
东罗明白了。
“风医生、方护士长、金护士、夏护工……”她默数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四个人，语气并不迷茫，也没有起伏，可听在徐菲菲的耳朵里只觉得刺耳。
“何田田、郝丰年、王空、金旷，”她的视线直飞徐菲菲，“和你……”
徐菲菲说：“还有你，你就是第六个……”
“不，”东罗笃定地否认，“我虽然看起来不是很聪明，也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但徐菲菲，你不能真的把我当傻子。”
“什么意思？”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还把你当朋友。但如果我什么都信的话，那我就真的成傻子了。”东罗语气平静，却又隐藏着不可忽视的强势。
“我不喜欢这样。”
金旷听着东罗这样的语气，隐隐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异样。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东罗。
“很没有意……”
东罗的身影忽然瞬移到徐菲菲的面前，她伸手掐住了徐菲菲的脖子上，一如当时向金旷发怒一样。
“思。”
她单手将徐菲菲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徐菲菲始料不及地被她提了起来，整个人悬在空中，没过几秒就感觉大脑缺氧。她低垂着眼睛，看着东罗严肃的表情，莫名地笑了起来。
她越笑越厉害，笑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你为什么要笑？”
“因为我高兴，我高兴你好像知道怎么做人了。”
“我不懂，”东罗问她，“为什么这样就是知道怎么做人了。”
“因为学做人，最重要的是学习怎么害人。”
风园见东罗的气息有点不稳，她看了一眼方天星，后者心领神会地打断徐菲菲的话。
“东罗，别听她的。她在骗你。”
“你又骗我？”东罗难以置信地看着虽然狼狈依旧得意的徐菲菲，“为什么老是骗我？”
“我骗过你什么？”
“我骗你世界是一场巨大的骗局吗？还是我骗你你有妄想症？”
东罗只觉得心口有一堵气，她释放不出来，又消化不下去。她觉得愤怒，她觉得不安，她觉得烦躁。
她回忆着刚刚的话，她觉得害怕。
“你骗我夏希是许愿永生的人，你骗我我是第六个人，你甚至骗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的朋友也是假的。”
“你的朋友就是假的！”徐菲菲忽然歇斯底里地吼出来，尽管她已经快要窒息过去。
“他们害怕你，因为你是山神。你虽然是山神，但你是邪神。没有人会喜欢在人间作恶的邪神。只有夏希，夏希想要破坏弑神计划救你，他差点为了你向何田田妥协，向永生妥协。”
东罗愣住了，她的手微微松开一点力度，致使徐菲菲获得了更多的氧气。
“我是邪神？”
“你是邪神。你当然是邪神，你害了多少个人，多少个家庭。你什么都不懂，你只知道照拂你的信徒，却无视他们愿望背后的善与恶，得与失。你是邪神，那你肯定也是第六个人。”
“徐菲菲！东罗，别听她的！”夏希想要跑过去，却被东罗周围不安的气流挡在外面。他愕然地看着东罗手足无措的样子，内心泛起强烈的不安。
“为什么我是第六个人？”
东罗的手彻底无力，徐菲菲从半米高度掉了下来。她趴在地上，看着东罗身后神色各异的人，看着自诩清高的方天星，看着置身事外的风园，看着吊儿郎当的金旷，和神色温润的夏希。
她看着每个心口不一的人，笑着朝东罗放肆大吼：“因为每个愿望都会直达你的心底。因为要实现愿望的前提，是你要知道这些愿望。所以，你是第六个人。”
“东罗，你是第六个人！”
“你是一手造成所有惨剧的始作俑者，你是山神，你是邪神，你是一切恶的来源。你以为披着善的外衣就可以混进人类社会，当一个正常的、善良的人吗？不，你永远和我们站在一起。”
“你永远，洗不清你身体里的愿望纸！”
“我们有你和我们站在一起，我们终将永生！”
“我们！终将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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