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榆儿的十万个为什么

当姥姥把“小军哥哥要来家里住”的消息告诉小榆儿时,小姑娘的眼睛“唰”地一下亮得像夏夜最璀璨的星星!她手里的铅笔“啪嗒”一声掉在摊开的图画本上,画了一半的小房子瞬间被戳了个小黑点也顾不上了。

“真的吗?姥姥!是真的吗?” 小榆儿像只被按了弹簧的小猴子,嗖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光着脚丫就冲到择菜的姥姥身边,小手急切地抓住姥姥沾着菜叶的衣角,用力摇晃着, “是表舅家那个……那个会抓大知了、会掏鸟窝的石头哥哥吗?” 她对这位远房表哥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表舅来拜年时,随口提过的一句“那皮猴子上树比猴儿还快”。

没等姥姥回答,她脑子里已经像开了锅的爆米花,噼里啪啦炸开了无数个问号,小嘴像机关枪似的“突突”发射:

“他多高呀?有没有电线杆那么高?”(她踮起脚,小手努力向上比划着,仿佛要够到想象中的巨人)

“比王磊还高吗?王磊上次说他是他们班最高的男生了!”(小脸上带着点不服气,仿佛身高是衡量哥哥是否厉害的唯一标准)

“他喜欢玩什么呀?会玩跳皮筋吗?会打弹珠吗?还是……他有一把木头做的、真的能射箭的弓?”(她想起小人书里的猎户,大眼睛里闪烁着对“武器”的向往)

“他肯定爬树特别厉害吧?姥姥你说农村孩子都会!那他能不能爬上咱楼门口那棵最高的老槐树?李柏川哥哥说那树顶有个好大的喜鹊窝!”(她仰着小脸,仿佛已经看到哥哥在树梢向她招手)

“他会讲孙悟空的故事吗?不是电视里那种,是真正的、书上没有的故事!比如孙悟空是怎么用毫毛变出好多小猴子的?”(她凑近姥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仿佛在探讨一个重大秘密)

“他的书包重不重?作业是不是像山一样多?他写字快不快?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写一点?”(小脑袋瓜里瞬间打起了“小算盘”,带着点狡黠的期待)

“他来了睡哪里呀?跟我睡一张床吗?那我的小熊放哪里?”(她立刻环顾自己那张堆满娃娃的小床,开始为领土划分发愁)

“他能和我一起看《大风车》吗?王磊总说动画片幼稚,李柏川哥哥又总在看他的厚书……他会不会也觉得我幼稚?”(这是她最在意的“娱乐同盟”问题,小脸上带着一丝忐忑)

“他吃饭用筷子还是勺子?他吃不吃辣椒?姥姥你会给他炸藕盒吃吗?”(吃货本质暴露无遗,同时关心起新成员的饮食待遇)

“他……他会不会嫌我吵啊?” 最后这个问题,她问得声音小了些,带着点难得的自我怀疑,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这一连串的问题,像被点燃的鞭炮,噼里啪啦、毫无间隙地从她嘴里炸开,小脸蛋因为激动和急切涨得通红,像熟透的小苹果。两条精心编好的小辫子,随着她蹦跳、转圈的动作,像两条欢快的小鞭子,在空中甩来甩去,几乎要飞起来。她围着姥姥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要把这些天马行空的问题一股脑儿塞进姥姥的耳朵里。

姥姥被她这阵仗弄得哭笑不得,择菜的手都停了下来,一边躲闪着差点被小辫子扫到的脸,一边努力抓住她话里的空隙,尽量回答: “哎哟哟,慢点说慢点说……嗯,就是表舅家的小军哥哥,比你大几岁,该上高中了……个头嘛,大概……比你李柏川哥哥高一点点?至于玩啥……农村孩子,爬树摸鱼大概都会吧?作业肯定多,人家是来城里好好念书的! 睡的地方……姥姥把那个小杂物间收拾出来给他住……”

“杂物间?!” 小榆儿猛地刹住转圈的脚步,小脸瞬间皱成了一个小包子,小巧的鼻子也嫌弃地皱了起来,仿佛闻到了那里陈年的灰尘味儿。她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堆满摇摇欲坠的旧纸箱(里面可能有“宝藏”也可能有老鼠)、 散发着怪味的破咸菜坛子、 以及姥姥攒了一辈子都舍不得丢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玻璃瓶罐的小黑屋。那里只有一扇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糊着厚厚灰尘的破窗户,白天进去都得开灯!

“那里又小!又黑!还有蜘蛛网!” 小榆儿夸张地张开手臂比划着那个“狭窄”的空间,又假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哥哥又不是蝙蝠侠!他能在那里睡觉吗?晚上会不会害怕得哭鼻子?”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姥姥,仿佛哥哥马上就要被关进“地牢”了。

小榆儿对这个答案显然不太满意,但“家里要来一个哥哥”的巨大喜悦很快冲淡了这点疑虑。她像只快乐的小鸟,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全世界。

下午一放学,她书包都来不及放回家,就冲到了王磊家。王磊正叼着冰棍打游戏,被她一把拽住胳膊:“王磊王磊!我家要来一个哥哥啦!是我表舅家的石头哥哥!他可厉害了,会爬树会摸鱼!以后有人陪我玩了!”

王磊被她晃得游戏机差点掉地上,好不容易稳住,拿下冰棍,一脸懵:“啊?哥哥?住你家?谁啊?” 等听明白是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来借住读书,他挠挠头,嘿嘿一笑:“行啊!那以后咱们就多一个大哥了!打架有人帮咱!” 完全没理解事情的严肃性。

小榆儿又跑到李柏川家楼下喊他。李柏川慢吞吞地下来,听小榆儿叽叽喳喳、手舞足蹈地描述了一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他推了推眼镜,目光似乎透过小榆儿兴奋的脸庞,看到了更远的地方,低声说了句:“住别人家……不容易。” 这话小榆儿没听懂,但李柏川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她隐约感觉到了,兴奋劲儿稍微收敛了一点。

而姥姥这边,在小榆儿跑出去分享喜悦的时候,就已经挽起袖子,开始了她“改造杂物间”的艰巨工程。

那间朝北的小屋,只有一扇小小的气窗,常年堆满了舍不得扔的“家当”。姥姥先把那些蒙着厚厚灰尘的旧木箱、破藤椅一件件费力地拖出来,暂时堆在狭小的客厅里,几乎没了下脚的地方。灰尘在昏暗的光线里肆意飞舞,呛得人直咳嗽。她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把里面的杂物基本清空。

接着是打扫。姥姥打来好几盆水,用一块破旧的毛巾,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擦拭着积满陈年污垢的水泥地面。墙角结着厚厚的蜘蛛网,她举着绑在竹竿上的扫帚,一点点把它们清理干净。斑驳的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暗黄的土坯。姥姥找来旧报纸,仔仔细细地糊在那些剥落的地方,又翻出一小罐不知存了多久、有点干结的石灰膏,兑上水,勉强把墙壁刷了一遍。虽然刷得不太均匀,有些地方还是灰扑扑的,但总算比之前亮堂干净多了。

最关键的是床。姥姥把那架堆在角落、落满灰尘的旧行军床拖了出来。这床的铁架子都生了锈,帆布床面也破了好几个洞。姥姥没有放弃。她找来砂纸,一点一点、极其耐心地打磨掉铁架上的锈迹,手上被磨出了几道小口子也浑然不觉。又翻箱倒柜,找出几块还算厚实的旧布(像是拆开的旧被套),比划着尺寸,用粗针大线,一针一线地缝补着帆布床面上的破洞。针脚歪歪扭扭,但缝得异常结实。

“光有床板不行,得垫厚点,孩子睡着不硌得慌。” 姥姥自言自语。她又从自己床铺底下,抽出了两张虽然旧但洗得干干净净、压得板板正正的厚棉絮。这是她压箱底的存货。小心翼翼地把它们铺在补好的行军床上,又拿出一床同样浆洗得发白、打着几个细密补丁的旧床单铺好。枕头呢?姥姥想了想,把给小榆儿新做的一个荞麦壳小枕头拿了过来。

最后是桌子。姥姥把那张瘸了一条腿、平时用来放杂物的旧小方桌修了修(用木条和钉子加固),仔细擦干净,摆在靠小气窗的位置。又找了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罐,洗干净,灌上清水,插上几根在路边采的、不知名的野草和小野花,放在窗台上。这点点生机,给这间简陋的小屋增添了一抹难得的亮色和暖意。

小榆儿疯玩回来,看到焕然一新的小屋(虽然依旧很小很旧),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好奇地摸摸补好的床铺,看看窗台上的野花,又凑近闻了闻那床带着阳光味道的旧棉絮,由衷地赞叹:“姥姥!你好厉害!这里变得不一样了!” 在她眼里,姥姥就像个神奇的魔术师。

姥姥累得直不起腰,扶着门框,看着自己的“杰作”,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疲惫却欣慰的笑容。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说:“嗯,就等你小军哥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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