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型MMORPG游戏中，挨玩家骂最多的，通常是技能策划。
因为游戏框架是定死的，但凡执行策划不脑抽自己异想天开做一些毁灭性的改动，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问题。而技能策划，通常有着诡异的脑回路。虽然这种游戏确实很难做平衡，但技能策划永远能在造新爹和削成下水道之间反复横跳，天天挨骂还没有一点正面作为，虽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可以让所有人不满意。
但，季春词观察了一下，她发现，漫画中的梅洛琳、萧不夜、北陌，每一个NPC专属隐藏职业好像都有独特的技能组。
已知这个游戏的基础职业有10种以上，而转职分支最低有8种，还没包括隐藏职业，那么，技能组一共有多少种。
这个工作量，是一个两个策划能完成的吗？
所以，这么大个游戏工作室，为什么就没有一点风声呢？
游戏都做出来了，但凡能在宣发上下点心，早上预约榜第一位了。
北陌就像只哈士奇，旺盛的精力必须要让他发挥到什么地方，要么让他肆意战斗，要么等着他拆家。刀啸撕裂西风纵贯大漠，将兽群搅成一滩碎肉。这是几十只烁日魔狼，平均白银三阶，头领白银十阶，这样的魔兽群可以轻松团灭普通雇佣兵小队。黄金阶已经是圣堂守备的级别了，翡林顿一共都找不出几个黄金，但很可惜，在场三个里有俩。
对于魔狼来说很可惜。
“你知道吗。”看着北陌拎着刀狂砍魔狼，萧不夜冷不丁地突然对季春词说了一句，“在翡林顿，认识北陌的人很多。”
“嗯？为什么？”季春词被勾起了好奇心，但这好奇心并不是因为北陌，而是，萧不夜来翡林顿也就一个早晨吧？
“很简单。”萧不夜并没有加入战斗，但她还握着不落云，任凭指尖的鲜血流淌，“斐林顿很少有东方面孔，而在雇佣兵群体中，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会得到很多关注。”
“你听懂我在说什么了吗。”
季春词听懂了。
翡林顿很少有东方面孔，东方面孔会引人注意，尤其是萧不夜的悬赏令下达之后。而她，也是东方面孔。
“所以，你来自哪里呢。”
季春词避开了萧不夜的目光，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当然，萧不夜也不需要她回答，“你接受了万神殿的传承，是吗。”
季春词想了想，还是回应了这个问题，“是的。”
“那就好。”萧不夜突然就放松了下来，“那，就不算我来晚了。”
季春词并不懂万神殿的传承对于萧不夜来说究竟是什么，对她来说这只是简单的新手教程和普通的直升，但对于游戏中的NPC，那是轮回中无可避免的宿命。作为旁观者，她可以心安理得把一切当作笑谈，但……
只能说全息游戏的代入感太强了。
萧不夜的手还在滴血，风沙找不到方向四处随意汇散，让空气中的血腥味擦过季春词的鼻尖。那些血当然大多来自地上的狼尸，但在季春词眼中，还是萧不夜的手更殷红一些。“你的手……”
“我的手？”萧不夜抬起自己的手放到眼前，似是饶有兴致地观赏着一株艳丽的凤凰花，然后，她放下手，又放到了剑柄上。“不过如此。”
就像那些血完全不存在。
北陌已经收集好了任务所需材料，转身向二人走来，他读不懂这两个女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无辜地抬起手挠了挠头，“呃……然后，去哪？”
“然后？”萧不夜歪了歪头，目光飘摇像是远方悬在天上的云，“继续走吧，离明天早上，还有很久。”
这两个人形杀器在永恒之沙逛一圈，一天能挣几百金，但季春词想刷个任务那是真难。季春词现在才知道【万神护佑】这个新手保护buff到底有多强大，就按她之前可以用来刷级的死亡沙虫来说，那东西的等级区间从50级一直能跨越到200多级，但她遇见的只会是20级。至于黄沙蜥蜴，这玩意居然也能长到一百多级。
季春词到底还是成功抢到怪了，毕竟北陌到点就饿不吃就作。在北陌中午蹲在沙丘下啃面包的时候，季春词，努力地和一只100级的魔狼幼崽单挑。
没错，100级的幼崽。
这就是高贵的烁日魔狼，不和普通人讲道理。高阶魔兽带种族天赋技能，这种设定很常见。烁日魔狼的种族天赋就是能释放一些低阶光系魔法，听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这是头狼，没有施法动作没有施法前摇甚至不知道到底用哪个身体部位进行的施法，经常莫名其妙的就炸季春词一脸光球。
好在季春词毕竟也是100级的身板，那一堆被动技能构建的高额属性加成就足以傲视青铜阶任何对手了，就是光靠平A也能磨死这一头幼狼。不过季春词多少还是有点追求，技能除了大招全都该用的用，摁着魔狼幼崽一顿暴打，多多少少找回了点自信。
萧不夜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旁边，“试试手？”
姐姐……不对，妹妹，你比我高一百多级呢。
萧不夜很有风度，“我不用招式，你随意。”
有一说一，就算萧不夜只用普攻，季春词觉得自己也没有赢的余地。先不谈那一百多级和两个阶位的数值差距，这游戏可有个东西叫“判定系数”。
不过也不能不给女主面子。“那就，试一下吧。”
季春词依旧是执锐入阵起手，落地直接转映月寒锋，但一声凤鸣轻响，萧不夜手中长剑稳稳架住了枪尖。
这是魔幻游戏，不是擂台武斗单刀进枪，对于位移技能来说距离根本没什么意义。季春词立马一个参星坠影退后，而萧不夜宛如闲庭信步，手中长剑上红光划过像是渴饮鲜血后的餍足。萧不夜确实没有用任何招式，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剑就破开坠落星影，然后，朝她走来。
有种被掠食者盯上的感觉。
是兵燹之兆提供的危险感知。
一种很可怕的感觉，就好像，萧不夜的205级不是因为游戏设定，而是她自己真真正正趟过无数血火通过战斗得来的。她早就被锻造成了一柄剑，即便她曾经退缩过犹豫过迟疑过，但那柄剑早已成为她的脊梁。
季春词真的从一名游戏NPC身上感受到了直达灵魂的恐惧。
就好像她在一个真实世界面对一名可怕的掠食者。
链接全息世界的，究竟是什么呢，是物质，还是精神；是□□，还是灵魂。
又或者……
季春词无法做出任何反抗，那柄名为不落云的长剑，顺利地抵在了她的咽喉上。
她听见萧不夜清冷的声音，“你怕了。”
是的，她在害怕。
因为太真实了，一切都太真实了，就像她能感受到冰冷的剑锋与肌肤的触碰，能感受到自己咽喉处皮肤的凹陷，全息？还是真实？过于真实的全息就是有这种隐患，就像卡牌游戏加载前都会提示光敏性癫痫患者注意，游乐园会提示身体状况不佳不要参与部分项目。全息游戏就是这样，当你感受到了真实的恐惧时，就该退出游戏，就应该承认，你不适合这种游戏类型。
这很正常。
而这些恐惧的来源……
不只是交互的真实性，更是，这位有自我推理能力能抽丝剥茧让“玩家”无所遁形的NPC，主线剧情女主角，萧不夜。
所以，这真的只是一个NPC吗。
季春词不知道，她已经无法判断，她现在就要逃离这个虚拟世界，她想退出游戏去确认一下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
“所以，为什么呢。”
“就算是青铜十阶，也不会轻易陷入这种浮于表层的恐惧，你既然走上了这条道路，就不再有退出的权力。”
“不，我有。”
这是季春词做出的反驳。
她当然有退出的权力，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到我退出游戏？
系统界面。
退出游戏。
【提示：当前处于主线剧情进行阶段，为了您的游戏体验，尽量不要退出游戏。】
【继续游戏丨退出游戏】
退出游戏。
【提示：请您不要退出选择退出游戏，以免影响观看主线剧情。】
退出游戏。
【提示：退出失败，请在主线剧情结束后尝试。】
退出游戏。
【提示：现在无法退出游戏。】
退出游戏。
……
【提示：您已成功选择退出游戏，将在主线剧情结束后自动为您退出。】
【提示：您已成功选择退出游戏，将在……】
……
季春词有一种遭到背叛的感觉。
她被锁死在了这所谓的“主线剧情”当中。
这真的只是一个全息游戏吗，真的只是一段剧情吗？
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萧不夜静静地看着她，面容平静，无悲无喜。
季春词脑中一片混乱，脸色苍白，她又一次想起了这款游戏的种种异样，想起了九韶起与凤凰录那么多巧合。
这里，究竟是哪里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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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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