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清理了一下,两个身着寿衣的身影继续在山林间行走。
幸好寂静的山里没有人烟,否则又要随机吓死几个路人。
方之燕趴在寇万仇的背上,突然想到一个很致命的问题:“你刚才说,回城里歇一晚再走吗?”
“嗯。”
“可是没有钱啊,我刚才搜过了,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寇万仇沉默,想了想:“等会,我身上好像塞了什么东西,你拿出来看看。”
方之燕在他胸膛摸了摸,真有沓厚厚的东西在,眼睛一亮:“是银票!”
掏出来一看,一叠纸钱。
方之燕:“……”
阴间的钱能花的动吗?
寇万仇:“……”
想多了,就知道没几个人跟她似的,拿钞票当纸钱烧。
方之燕叹了口气,把手里纸钱朝天空中一扬,满天白色碎片飞舞。
暮色西沉,远处金灿灿的太阳好像铜板一样大。方之燕又对寇万仇道:“你看前面,好大一块金子啊。”
……发什么癔症。寇万仇无奈道:“别做梦,今天只能露宿野外了。”
“不要啊,虫子这么多!”
“被蚊子咬两口是会死吗?”
“而且晚上这么冷……”
“现在都六月了,哪里冷?实在不行我把衣服脱给你好吧。”
话音刚落,一辆马车从他们身旁疾驰而过,精准轧过一个积水的泥坑。
呼啦一声,身上唯一的衣服溅满了泥点子。
“……”
寇万仇闭目忍了忍,方之燕在他背上兴奋地嚷嚷:“哇,豪华大马车,是有钱人!”
肩膀被猛拍几下,还没干透的泥点子又啪啪溅到他脸上。
寇万仇忍无可忍地发出怒吼:“喂,停下!”
无人在意他的愤怒,马车走得飞快。
寇万仇快走几步,顺手撸下方之燕的一只绣花鞋,猛地甩了过去。
“操,老子让你停下来!”
绣花鞋划出一个优美抛物线,射进了车厢窗子里。
马车瞬间停下,随即掉头狂奔而来,在他们面前急刹住。
“狗日的找死是吧!”
窗户帘子唰一下被拉开,一张熟悉的胖脸出现在眼前。
一炷香之后,寇万仇和方之燕打劫了这辆马车,大摇大摆地坐了上去,地主老爷于文斌和他的小厮被暴揍一顿,躲在车里边瑟瑟发抖。
那小厮在身后悄悄问:“老爷,这姑娘怎么这么像你抢回来的那个啊?”
“闭嘴!就显得你有眼力见是吧?”
于老爷低声骂道,又忍不住悄悄看了好几眼坐在外边的方之燕。
真漂亮,差点就是他媳妇了,呜呜呜。
啪一声,寇万仇的马鞭立马杀到:“看什么,眼珠子不要了?”
鞭痕把脸分成了左右对称的两半,于老爷鼻血狂流,捏着鼻子认怂道:“不敢了,爷爷。您二位怎么出来了,这是去哪啊?”
寇万仇:“替阎王办差,少打听这些,折寿。”
“哎,我这破嘴,讨打讨打。”于老爷赶紧扇了自己俩下,又问:“那能不能先把在下送回去啊?在下家住洛水城,离这就十多里。”
“洛水城?”方之燕眨眨眼睛,看向寇万仇,“顺路的方向哎。”
“你想干嘛?”
“我们去那歇一宿,明早再走嘛。”
寇万仇都怕了这句话了,每次说歇一晚明早再走,肯定会出事情——何况这次还是在这土财主的地盘,他可是对姚月芙有过非分之想的。于是转念道:“不去了,赶路,半路把他们丢下去就行了。”
“爷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于老爷插嘴,“媳妇娶回家是用来疼的,你怎么这么霸道呢?”
“有你什么事啊?”方之燕瞪他。
“……”
得,我闭嘴。
“你刚才还说去城里歇歇脚呢,我们不能光是赶路不睡觉吧?”方之燕又道,“我才不想睡在野外,万一又遇到……那什么怎么办!”
“大姐,你这么磨蹭下去,什么时候能到颍州?你还记得正经事吗?”
“也是也是,奶奶体谅一下,大老爷们办事重要。”于老爷又插嘴。
“有你什么事?”寇万仇怒目。
“……”
真讨厌,这两公婆真讨厌!
方之燕不说话了,嘟起嘴巴靠在一旁。
“生气了?”寇万仇碰碰她的胳膊。
“我没有,累了,渴了。”
“……过了这段路再说。”寇万仇居然哄她,“再说了,咱俩现在也没钱享受。”
“哎,钱我有啊!”于老爷的嘴巴真是停不下来,翻出一个镶红玉的金匣子递给方之燕,“你说你们劫了马车,怎么就没想着打劫打劫钱袋。”
俩人打开来看了一眼,里面全是精美的金银器物,翡翠玛瑙,一看就贵重的不得了。
“无缘无故献殷勤,你打什么算盘呢?”方之燕扔回给他,“拿走!”
“哎哟,奶奶,这可扔不得。”于老爷赶紧接住,抚摸两下,很是宝贝的样子。
方之燕见他如此谨慎对待,奇道:“这么宝贝的东西,干嘛还给我们?”
“在下这不是看你们确实有需要么,你瞅我漂亮奶奶就穿这么一身,还溅的一身泥巴。”
“你还敢提,欠锤了是吧?”寇万仇睨他一眼。
“好好好,我不说,爷爷。”
于老爷只闭嘴片刻,又提议:“不过你们身上脏成这样,也不是个事哇。这样好了,在下有一处闲置的宅子在洛水城外,不如爷爷奶奶上那凑活一宿?”
方之燕双眼放光,对着寇万仇疯狂点头,不要钱又不用进城,多好啊。
“顺便给你们找身干净衣裳换上,明日一早便启程,如何?”于老爷继续盛情邀请,“你们又不要钱,这就当做是我赔礼谢罪了。”
寇万仇皱眉:“不……”
“去嘛。”方之燕拉住他的胳膊,两眼巴巴地望着他,脸上还有几点干了的泥巴点子,“我累了,想休息了。”
嗵嗵,寇万仇的心脏又猛跳两下。
“……去。”
他的脑袋真的还没好。
*
虽说是闲置的宅子,但也是几进的大院落,家里还有专门的人打扫清理,进进出出都有戴金钗的小丫鬟给他们引路照灯。
方之燕想起自个头上的银簪子,还是月芙娘亲在她成亲那天郑重传给她的,忍不住吐槽道:“真是讨厌的有钱人。”
寇万仇奇怪地看她一眼:“拿钞票当纸烧的人,没资格说这话。”
“那是以前!我现在可穷了!!”
俩人现在还是小夫妻的名义,住在一块儿。管事的说,老爷交代给他们腾了一间最大的厢房出来。
方之燕先去沐浴了,寇万仇听着一墙之隔的微小水声,总觉得恼人得很,干脆起身出去练拳。
此时正好有人敲门,寇万仇开门和他打了个照面。
来的居然是于老爷,手里还端着成套的茶具。
“你怎么在这?”寇万仇眉毛拧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于老爷的手不由自主抖了起来,茶具发出当啷当啷的动静——狗日的,江逢这小子之前有这么凶吗?以前虽然也被他揍过,但也没有现在这种被他看一眼就浑身竖汗毛的感觉。
“管家说你们不用膳,我……在下就来给你们送点茶水,马上就走。”
说完,把手里托盘塞给他,落荒而逃。
这胖子指定有鬼。寇万仇站在原地盯着他走远,拳也不练,转身回房,把门闩紧了。
方之燕磨磨蹭蹭好久才收拾干净,毕竟是从坟里头爬出来的,一头长发都跟泥土缠在一起打了结,洗了好几遍才全部梳开来。
原本以为寇万仇也要跟她一样磨蹭许久,不料她头发还没擦干,寇万仇就带着一身水汽出来了。
抬头一看,他居然又把头发弄短了,换上了和以前相似的装扮。
见人一直盯着他看,寇万仇解释道:“洗起来怪麻烦的,干脆削了。”
方之燕托着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剪了头发换了装扮,你现在跟以前好像啊。”
“你也不差。”长得本来也就像。
“可惜了,江逢长得比你帅多了。”方之燕又惋惜道。
寇万仇:“……”瞪眼。
“开玩笑哪,你当真啦?”
方之燕嘿嘿笑了两声,忽然觉得有点渴,左右看了下,茶水扔在外间门口,好奇道:“怎么把茶壶放那么远?”
“什么都别喝,说不定有问题。”
“你是说,于胖子给我们下毒?”
寇万仇点点头,方之燕就把茶盘端过来,用月芙娘亲的银钗试了一下。
须臾之间,簪子黑成一片,果真是有毒。
“这于胖子到底想干嘛,一下子给我们金银珠宝,一下子又带回家来下毒?”方之燕想不明白,“想杀我们的话,干嘛不直接在路上下手呢?”
“路上下手,打得过我么?”
“……”
嚣张,但事实。
“唯一的可能,就是想对你干嘛了。”寇万仇斜她一眼,“偏偏你还傻得很,被人家两句好话一哄,就冲进贼窝。”
方之燕大怒:“死变态,亏我还以为他洗心革面了呢!”
“事已至此,先休息吧。”寇万仇看向大门的方向,眼神凌厉,“我守夜,看看他待会想做什么。”
烛火照夜长亮,雕花大床散发着土豪气息,铺着水一样柔软的丝绸褥子。
方之燕躺在上面,反而一点睡意都没有,翻了个身找人聊天:“好饿,想吃烤鸡。”
寇万仇就坐在硬邦邦的脚蹬子上打坐养神,闻言,一脸无语地睁开眼睛。
下集预告:
“要不然我们来个将计就计好了。”方之燕把他拉上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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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降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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