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尧心知,自己并不该过分插手她的感情生活。
尤其在出过闵秋那样的事情之后。
他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面的路,但眼角的余光仍然能看到她。
车厢里只有中控的屏幕亮着,她的脸被屏幕的光映照成莹白的颜色,像某种精致又脆弱的瓷器。
路尧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她一句,“两周不见面没问题的吗?”
“他在忙嘛,两周也算正常,”岳千吟并没有领会到他话里的深意,甚至还冲他笑了笑,慢悠悠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该说她迟钝还是天真呢?
路尧没有再继续说,安全地把她送到了家。
“明天我还是下午一点来接你,回去好好休息。”
“好的,明天见。”
“明天见。”
洗漱完时间还早,岳千吟照旧跟久未见面的男朋友分享日常。
“我回来啦~今天的刑侦课超有意思~”
今天可能比较幸运,很快,沈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岳千吟惊喜道:“你忙完啦?”
沈辛:“还没有,忙里偷闲休息一下。”
岳千吟:“这都十点了,最近忙什么呢把你折腾成这样?不是没有新戏吗?”
沈辛:“就……各种事情吧。”
岳千吟:“好吧,那你身体还受得了吗?”
沈辛:“还行,只是想你。”
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酥麻的感觉顺着耳朵传遍全身。
岳千吟就像整个人都泡在热水里,只觉得温暖而安心。
“我也想你。”她说。
沈辛:“过几天我抽个时间来找你吧。”
岳千吟:“好。”
沈辛:“那我去忙了,你乖乖早点睡觉。”
岳千吟:“知道啦,晚安。”
沈辛:“晚安。”
挂掉电话,岳千吟傻笑着往沙发上一倒。
举起手,戒指的小钻便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完全驱散了之前被骂的阴霾。
她想,粉丝们想骂就骂吧,毕竟他们只能过过嘴瘾,而她却是实实在在地收到了沈辛送的戒指,并且即将跟他订婚。
这么算下来,她也不亏。
不拍戏也没有通告的日子,岳千吟的生活逐渐律起来。
起床之后洗漱,吃饭,看书或者看电影;中午吃完饭就去肖燃那边上课,课后社交一下,跟他们一起吃晚饭,然后回家,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她有家政阿姨帮忙做饭和定期打扫,晓雯也会时不时过来,跟她说一说公司的事情。
“最近有个生存类综艺联系悦姐,叫什么《三天两夜》。他们想找周畅去,价钱开得挺高,不过周畅不太乐意。”晓雯兴致勃勃道。
岳千吟很理解周畅的心情,“生存类综艺拍起来还是太辛苦了,是我我也不乐意,那悦姐怎么说?”
“现在还不知道,听说还在扯皮。”
说到这里,晓雯又想起了一个新话题,“之前来找辛哥的那个《萌娃快跑》不是被毙了嘛,梅姐今天又给辛哥签了个新的孩综。”
“又签了一个?”岳千吟有些惊讶,“他手上不是已经有一个综艺了吗?慈善晚宴那天大晚上他还在跟梅姐商量台本呢。”
晓雯皱眉想了一下,“没有吧?”
“辛哥现在就这一个综艺,”她拿出手机翻了翻,笑道,“还是前两天才接到的,结果今天就定下来了,我们还悄悄吐槽说这是发现手上没活心里发慌吗定这么快。”
看着晓雯脸上的笑,岳千吟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最近,不是很忙吗?”
晓雯人缘不错,消息向来灵通,闻言跟她解释道:“本来是挺忙的,辛哥去年拍的那个电影开始巡演了,还有两个代言准备出春季新品,需要重新拍广告。”
“不过前段时间辛哥把能推的都推了,最近应该没什么事。这个综艺今天虽然签了,还有段时间才开拍呢。”
她冲岳千吟飞了个眼神,“辛哥该不会是特意推了工作来陪你吧姐?这么浪漫吗?”
岳千吟想挤出个笑,像她平常那样。
不过好像失败了。
她猜测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不太好看,因为晓雯的神情已经从一开始的调侃变成了疑惑,然后又变成了担忧。
“怎么了姐?出什么事了吗?”她问。
岳千吟也想知道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那晚沈辛说在跟韩梅商量新综艺的台本?
为什么沈辛要跟她说一直在忙?
他把能推的工作都推了,那到底是在忙什么?
她该怎么跟晓雯说,她怀疑沈辛骗了她?
岳千吟张开嘴又闭上,然后说,“没事。”
这天去上课的路上,岳千吟有些心不在焉。
路尧很快就感觉到了。
他瞥了她一眼,“有心事?”
他的声音太过平静,表情也太过自然,令岳千吟觉得,有心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没能跟晓雯说出口的话,在这一刻突然有了倾泻的出口。
“我感觉,我跟沈辛的感情好像出了问题。”她说。
“为什么?”路尧问。
“因为我感觉他在骗我,”这句话说出来,岳千吟马上又补了一句,“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误会他了。”
路尧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但声音一如既往地稳定,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很在乎他有没有骗你这回事。”
“我当然在乎,”岳千吟脱口而出,“会有谁不在乎吗?”
“既然这么在乎,为什么不直接问他?”路尧说。
岳千吟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因为他说他很忙。”
“如果他没有骗我,是真的很忙呢?如果是他家里出事了呢?如果现在他正焦头烂额呢?那我岂不是会打扰到他?”
“我不想变成那种只会忙中添乱的女朋友。”
岳千吟感觉路尧正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棕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深不见底、难以揣摩。
他的眼神没有多少温度,像冰冷的水波一样漫过来,把她整个人都浸透。
“你一向都这么——‘懂事’吗?”他说。
路尧问得很平静。
岳千吟却听得心里一突,半晌不敢开口。
他好像不太高兴。
为什么?
她觑着他的神色,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懂事不好吗?”
“不是懂事不好,”路尧顿了一下,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转头看向她,“而是什么东西都该有个度。”
“一开始的时候,你懂事,他可能会觉得你真好,你真体贴,遇到你是他的福气。等到时间久了,你还一如既往地这么懂事,他就会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不是那种人。”
“这跟他是哪种人没有关系,这是人性。”
岳千吟沉默了。
可路尧并没有停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懂事?”
“因为我在乎他的感受啊。”
“那你自己呢?你在乎过自己的感受吗?”
岳千吟愣住。
然后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你其实不适合谈恋爱。”
当红灯转绿,车子重新启动的时候,路尧下了这样的结论。
“不是说你性格不好,也不是你没有魅力,而是你太容易信赖别人,太容易为别人着想,以致于总是忽略了自己。”
“自轻者,人恒轻之。”
“如果不懂爱人先爱己,你只会让自己受伤。”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带来微弱的暖意。
但冬日的低温不可小觑,即使有阳光洒在身上,岳千吟仍觉得遍体冰凉。
她抱着双臂看向路尧。
以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
还在读书的时候,父母跟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好好学习”,毕业之后,这句话就变成了“好好工作”,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没有什么朋友,也不太习惯把自己的事情讲给别人听。
常听风也不会跟她这样说话。
只有路尧。
他在金色的阳光里闪闪发光,像吸血鬼一样淡漠而残忍。
她要学着习惯他。
或者,让他来习惯自己。
他不是说她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吗,这有什么难的,岳千吟想。
那天之后,路尧突然好几天没有出现。
他把接送她上课的任务交给了晓雯,晚上也不再过来跟他们一起吃饭。
岳千吟问肖燃,“路哥这几天怎么不过来了?”
“在筹备工作室的事情,”肖燃道,“他平时很忙的,这两天也就是为了你才来这么勤。”
岳千吟:“哦哦。”
她有些感动,但也悄悄地放松了一点。
肖燃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你怕路哥啊?”
“不是怕他,”岳千吟努力分辨着自己心里的那种情绪,“而是怕他失望。”
这种情绪对她来说有些陌生。
除了刚跟父母住到一起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她已经快二十年没有生出过这种念头了。
一个人,为什么会害怕另一个人对自己失望呢?
因为害怕失去吗?
岳千吟看过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一些浅显的道理,她不是不懂。
但她不明白,她害怕失去的是什么呢?
或者说,路尧给了她什么?
他就那样突然地出现,问自己有什么打算,想不想跟着他。
他对自己,又有什么期望呢?
岳千吟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
但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止流动,不知不觉,《名侦探柯南》已经看到一百多集,王老师的刑侦课也上完了。
然后岳千吟接到了欧悦的电话,说新工作来了,有档综艺愿意找她。
“我已经跟人家谈妥了,你明天来公司签合同,下周就开始录了。”
欧悦的声音在听筒里有些失真,“这个机会是我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到的,你可要好好把握。”
岳千吟信她才怪。
果然,第二天她如约到了公司,拿到合同一看,才发现是一档求生综艺。
——正是周畅不想接的那一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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