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沈无眠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环视一圈,“你们口口声声杀人放火,无怪乎尽早解决祸根,且不说这诡气来源是否与阳关有关,一个连道都没入的孩子,就引得你们如此忌惮……”
“这究竟是为斩草除根,还是怕他真看到了点什么?”
“崇道当年连诡气都没有,还不是最后成了第一诡,只要有诡气,还不是凶险万分……”
心脏怦怦跳动,是压制不住的怒气,眉心皱成一团,指腹轻一下重一下揉着。
梅负雪突然开口:“诸位是不是忘了今日的推举?”
殿内静了一刹。
“仙门重建迫在眉睫,现在却要为了一个孩子争吵不休,”梅负雪掀起眼睫,“此般作为,是要本末倒置?”
“……”
“若你们真要追溯根源,那就请无相先来解释解释,为何你宗弟子会出现在本座的寝宫旁?”
“自然是发现了诡修踪迹!”陆烛阴声音沉稳,铿锵有力,“推举即将开始,宫主作为最有力的候选人,居然不见踪影,我心下担忧,便遣人查看,谁知行至寝殿外,发现此人行迹诡异,遂起疑,刚追至岔路,就惨遭意外。”
陆烛阴痛心疾首:“宫主,苍梧向来公正无私,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沈无眠简直被气笑了:“好一个颠倒是非,明明是你们心怀不轨安插眼线,现在竟反过来倒打一耙。”
“无相怎会做出如此……”
“好了,”梅寒声突然开口,“既然争辩不出,那就回归正题。”
“……”
“就如宫主所说,今日重中之重是选出仙首,仙门鱼龙混杂,暗潮涌动,就如今日这般情况,若有仙首在此,也不会有异议。”
“……”
“此言有理,”片刻的寂然后陆烛阴忽而面色一缓,“若有仙首在此,无论是仙境陨灭,还是仙门重建,都不会有任何纷争,只消一句话,仙门上下都要唯命是从。”
“……”
陆烛阴有些激动,眸中明暗不定,是势在必得的轻蔑:“那小诡言说与仙有关,可事实未定,谁也不敢妄下结论,但诸位要明白一个道理,仙首既作为仙门,定有前提条件。”
“那就是禁绝佛诡”
“……”
“所以……”他声音压低,尾音颤抖,“宫主想要自荐,不妨以证清白……
先杀了那只诡。”
梅负雪豁然起身——
“宫主!不能动手啊……”
“沈宗主您拦一下,动手了仙首可怎么竞选……”
殿门轰然巨响,天空像个沉重的麻袋,水从缝隙中一点点渗出,残缺的漏洞根本挡不住继而连三的洪流,深色布料渐渐湿透,成了浓重的黑。
墨全都泼在了宫殿,每个人的面容都成了爪牙下扭曲的鬼脸,时间悄然偷渡,无终城外火势渐涨,吞并着两个身影。
太阳落下了。
窗棂大开,祁白川眸色愈深,少顷的观望后,他收回目光,转向对面:“戌时已过,推举还没结束吗?”
案几灯火暗淡,二人相对而坐,桌案中央摆了两盘糕点,显得格外温馨。
“师弟担心宫主?”萧暮啼耐心询问。
“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要忧心三分。”
萧暮啼听闻笑道:“此事要算也是算到无相那边,也是我粗心,半途被那小子下了幻境,师弟大可放心,有宫主在,万无一失,他虽鲜少露面,但宫中事务从未出过差错。”
“从未出错?”祁白川语气有些奇怪。
“自然,”萧暮啼点头,“哪怕是苍梧刚成立那会儿,全宫都乱得不行,宫主昼夜不眠,从招募新弟子到安抚战后伤员,基本无一纰漏,所以大家都很敬佩他。”
“……”
“是吗?”祁白川声音很轻,轻到让人听不出最后上扬的尾音。
“反正我见过得没错,”萧暮啼觑见桌上的糕点,想也没想伸手就要拿。
“啪”的一声,一本蓝册挡在跟前。
萧暮啼一怔,不解地抬头。
书封推了推左边那盘,祁白川说:“吃这份。”
“……”
看了半天也没分清两盘的区别,萧暮啼认命地换了个方向,刚拿起一块送到嘴,就见对方也从左盘中挑了块最完整的,然后放到了右盘里。
“……”
右盘彻底满的冒尖。
“师弟你怎么还护食呢?”萧暮啼随口说道。
“今日过后,这糕点就要再等一月。”
萧暮啼伸长脖子看了两眼:“这倒是,食堂的东西一般都是给那些年纪不大的新弟子准备的,咱们……我们这些很少去吃,错过就很难轮到。”
“不能额外申请?”
“可以啊,”萧暮啼几口咽下,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最近宫内查得严,以防混入奸细……就像今日这般,膳食的老伯记得每个人的名字长相,但凡面生来路有异的都要查,除了麻烦点,其他倒没什么。”
“……”
祁白川指骨有一搭没一搭地磕着桌面。
少顷的沉默,他开口:“我还有一事想请教师兄。”
“但说无妨。”
“师兄可曾见过这本书?”
祁白川手腕一转,露出了蓝册的封面,萧暮啼下意识想要接手,却见对方倏而一收,绕了回去。
“……”
萧暮啼欲言又止,只能隔着张桌艰难地观望半晌,确认无误后道:“这是学宫的书。”
“……”
“学宫成立时间很早,独立于各大势力之外,即便是苍梧都无法插手,里面容纳所有势力的人,出了大事基本是各门派一起商量,但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培养天才。”
萧暮啼惋惜道:“佛诡一战后学宫也塌了,近些年才重建,我天资不够,进不到里面,还是曾经寻友时无意看见的。”
“……”
祁白川一言不发。
“师弟年纪小,又有宫主指点,说不定以后修为一路高涨,一举进入学宫,荣获魁首,”说罢萧暮啼又看了眼天色:“我今日出门,看见外面的香饮摊,料想你年纪不大,说不定也会对这些感兴趣。”
萧暮啼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个玉壶:“时间不早了,师弟记得早点休息,我也就先回去了。”
言毕放下壶,利落起身,几步来到门前一拉。
吱呀——
夜色浓重,门外缓缓露出一个身影,衣袍不复往日的暗淡,看不太清脸,但即便如此也能感受到对方乌云笼罩的低压。
萧暮啼动作一顿,笑容僵在脸上。
门“咣”的闭合,人影看也不看走了进去,屋内传出一阵窸窣的动静,随后就是一声冷淡,不容置疑的命令:
“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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