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川寻绳而去时,突生变故。
原本松垮垮的红绳蓦地绷直,在他走了几步后那力度非但没有减少,竟还逐渐加大,隐隐拉着他前往某个方向。
他驻足原地,沉吟了少顷,脚下一迈,加快步伐。
衣袍缱绻飒飒生风,神识一路铺散,街边修士来往穿梭,忽觉冷风拂过,无由来的惊颤上涌,再一眨眼又什么都没了。
祁白川停在一片闹市中,绳子颤动地愈发明显。
“娘亲。”
一道天真稚嫩的声音响起。
他转眸看去。
街边展开的摊布旁,坐着一大一小,被唤作的娘亲的女子脸颊荡着酒窝,皮肤略微暗沉,积着厚茧的手抚过孩子的脸颊,缓慢温柔。
她们身前摆着数盏河灯,做工简略,样式却别具一格。
祁白川足下一顿,抬眸粗略扫视——
周遭的摊篷不知何时都摆满河灯,各式各样,以白鸟为主。
“公子要来一盏吗?”
许是发现了他的驻足,女子笑着搭话。
“城中最近可要举办节日?”祁白川出声询问。
“公子有所不知,后日正是雪鸮祈福之日,届时巫城的人都会出来放花灯,算是来年有个好兆头。”
祁白川垂眼不语,目光挨个落到整齐的花灯上,似在思索,片刻后停在了一盏盛放的五瓣花上。
这花颇为独特,在一众白鸟中脱颖而出,瓣尾红的艳丽,栩栩如生。
“公子考虑得如何?”
闹市的摊数不胜数,摊贩的叫卖声掺杂交错,女子怀抱孩子坐于此,安静恬然,不争不抢。
祁白川束缚起袖子,微微俯身。
就在此时,绳子蓦然一挣,动作被打断,腕上那圈勒痕似是要脱手般硬扯着要他前行。
祁白川眉梢轻动,回神瞥见了颤抖的红线。
绳子的另一端不知是出了什么端倪,此时此刻抖若筛糠,恨不得立即将人扔到地方。
“抱歉,”祁白川搁下碎银,“要事在身。”
……
闹市深处蔬果灵药愈多,灯便少了。
众多摊贩中有一处极为明显,摊车旁堵得水泄不通,人头攒动下隐隐可见一角白中带红的布料闪而过,而细绳的源头正是从那里发出的。
周围传来惊讶的谈话声:“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灵宠,我还是第一次见。”
旁边有人应答:“听说孟家就有只仙鸟,该不会这小公子跟孟家有什么渊源吧?”
听到这,祁白川多看了两眼,微不可察放慢了速度,然后反手拉住细绳,轻轻一拽。
顿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熟悉惊呼。
“哎,这里!快来!”
一截衣袖兴奋地挥了挥。
一众围在一起的修士“唰”地循声一转,目光全都从那边跑到这边被点名的主角上。
祁白川面不改色,迎着几十对炯炯的眼神泰然而去,众人见此都纷纷退步,一路目送,那架势仿佛回到了上届论道大比的现场。
最终他停到了梅负雪身前,一言不发地打量。
只见对方抱着剑半坐在椅子上,一条腿蹬着椅坎,一条腿杵地,勉强维持住平衡,手腕上那截绳子沿着小臂开始往上缠,直绕到了肩膀处,在那纤细的脖颈上也挂了两圈,又沿着腰窝往下顺到脚踝,再最后就是他自己的手腕。
祁白川淡然地看着这对方几近自残的状态,有条不紊将绳一点点解下来,面色之波澜不惊成功赢得了梅负雪赞叹的目光,以及一众修士钦佩的注目礼。
“终于抓住了。”
“太不容易了,我以为它要把这一片都吃光。”
周围响起一片喝声。
乱线来源于梅负雪后腰处的某个白金色的物什,忽然被揪住,对方还不满意,待看清来人后羽毛瞬间一炸,然后泄了气的皮球般蔫蔫地缩成一团。
那是只鸟。
一只茸毛褪去,羽根呈纯白,羽尾绽成淡金色的幼鸟。
看见这熟悉又陌生的鸟团,祁白川镇定如常,没有犹豫拎着翅膀送回梅负雪手中。
梅负雪喜极而泣,掐着鸟脖子接过手,全然不顾对方死活:“可算逮到它了!”
鸟团一见要被塞回去,扑棱着翅膀就要跑,但梅负雪显然长了心眼,用自己手腕上的绳子把它两只翅膀从后面绑住,又把嘴也给封了,才算松了口气。
祁白川就这么看着刚解开的绳子重新弄成一团糟,漫不经心道:“它怎么了?”
“它快把我都吃了!”梅负雪咬牙切齿,“你看看这周围,全是它干的好事。”
祁白川闻言扫过四周。
以梅负雪为中心的三丈内,摊铺棚子都像遭了劫一样,灵果蔬菜类只剩个皮根,就连支篷的杆子都被啃两口。
这幅闹饥荒的场景极其突兀地出现在闹市,引得越来越多的人都过来凑热闹。
梅负雪兀自不甘:“这是鸟吗?平常人谁养得起,猪都没他能吃,要我说干脆把他送给孟……”
周围议论声越来越大,祁白川瞟过一圈,打断他的话:“回去再说。”
“等下。”梅负雪眼疾手快摁住人,“还有个事儿没解决。”
不等祁白川再回身询问,梅负雪就自顾自理所应当:“先把钱付了,多的我也不要你,就这么点东西,你不会赔不起吧?”
“……”
祁白川转过身,静静地看着面前理直气壮的人。
梅负雪保持着摊手要钱的姿势,冷傲孤高,不觉有误。
身后一群巴巴观望的摊贩也随之扯着账单就要送上来。
祁白川陷入难以言喻的沉默。
等了半晌不见回应,梅负雪眉头一皱,面色不善,“你一个仙门弟子,这么多年连个钱都攒不下,闲的没事干全砸风月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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