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吞虎咽塞了两碗胡辣汤下肚,姚骞被十几里地路程耗干的肚腹才填满。赶路的时候不觉得饿,一进客栈,他就像几年没吃饭,肚子叫的方圆十里都能听见!
气的云彦冷着脸叫小二把先前预备的胡辣汤送到客房,还吩咐小二准备沐浴的热水,那勃然变色的样子,跟他在月下回眸的时候判若两人。但姚骞一点也不恼,捂着肚子笑嘻嘻地上了楼。
晌午那阵儿,他大喜大悲还大饿,可因为吃着别人家的白饭加上他心乱如麻,吃了半碗臊子面就把剩下半碗倒进了正在补身体的尉保山碗里。尉保山当他是心疼自己,实际上是他食难下咽。“真日怪!”他小声嘟囔一句,为什么吃别人的就啥都不是个味,吃云彦的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总也不够?
喝完最后一口汤,才发现云彦根本没怎么吃,还剩了一半胡辣汤,他舔了舔嘴唇,轻声问:“云哥不吃了?觉得不好吃吗?”
云彦索性放下筷子,摇摇头,“不如小杨做的好!”
姚骞这下也想起了前几天野外那香味扑鼻的一小锅胡辣汤,可惜当初他只吃了两个丸子,还是用茶水涮过的。今儿个总算是过瘾了!会不会是东家记得自己没吃到,今儿个特意点了胡辣汤呢?
“倒了有点日塌了,我吃了吧!”看云彦没反对,姚骞就把云彦的碗扒拉到自己面前,稀里呼噜喝完了!
云彦看着他吃自己剩下的,心里窃喜,又心疼地想:万一他今晚不回来,岂不是要饿肚子,不虞地问,“你晌午没吃到饭?”
姚骞正偷偷放松腰带,闻言,神色一滞,“吃了吃了,就是,没好意思吃太多。”说着站起身收碗筷掩饰自己的窘迫。
云彦微微叹口气,慢慢斟茶,“不用往下送!小二很快就上来了!”
姚骞霍然想起云彦刚才跟小二安排的,他看了看屋里的环境,目光落在云彦身上,心想:“这要咋洗?也不能把东家赶出去呀!”
来回踱步转了几圈,还是没有勇气在东家面前沐浴,他只能顶着压力迟疑地张口,“云哥,我能不能不沐浴?我,有点怕冷!”
搔首踟蹰半晌原来是为了这个,云彦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嫌弃道,“你身上汗味都快馊了,是想熏死我换新东家吗?”
“不是,不是!这太麻烦了,弄一地水。”姚骞嘴里跟塞了石子,怎么也吐不出。
“无妨!小二会收拾的!你只管洗!”云彦知道有专门的浴房,可就是不告诉他,故意看他抓耳挠腮。
“那,那啥,”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了,实在不行穿着里衣洗!
“客官吃好了吧?现在去沐浴吗?”小二在门外轻敲房门,恭谨地问。
姚骞端起碗才反应过来,脱口就问:“去,去哪里沐浴?”
他看着云彦问的,回答的是门外的小二,“浴房在后院,很暖和,客官尽可放心!”
云彦看姚骞一直盯着自己,也做出有点吃惊的样子,然后就看到姚骞喊着“马上下去”,端着碗筷欢天喜地去沐浴了,全然忘了带换洗衣物一事。
云彦摇了摇头,轻笑出声。
沉入温热的浴桶中,姚骞舒服的想要叫唤,热水不仅驱散了身上的寒意,还化解了心里的疲劳,他舒服地眯起眼享受着。他早就想好好洗一下了,最近风里穿土里滚的,加上出汗,快成泥人了。前两回都是草草擦拭一遍,如同隔靴搔痒,啥用不顶。还是客栈的浴房好!等日后有钱了,买了宅子,定要装这么一间浴房!想到日后,难免惆怅,长工得干好!发家之路也得找!姚骞打算着飘零生计。
痛痛快快洗涮完,小二在门口告诉姚骞,已把换下的衣裳拿走了,姚骞吓得差点裸奔出门。及时雨小杨这时过来,隔窗表示东家让他把新置办的成衣送过来,姚骞才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吓飞的魂儿终于渐渐回归。
别别扭扭上床躺下,姚骞记起有事跟云彦说,于是他侧身坐着,注视着斜倚床头看书的云彦,心里默默佩服他的东家:太好学了!
“云哥!”姚骞轻唤一声,看到云彦抬头以眼神询问自己,他才郑重地说:“谢谢你!信任我!帮助我!我都没上工,您就——”
云彦放下手里的医书,静静凝视姚骞,青年也没躲闪,将自己眼中的感动尽数传达给他的恩公。
“你只要不负我的信任就好。”总有千言万语,此刻还是不能说,云彦只道一句富有深意的话。
姚骞果然只听到了表面的含义,郑重许下承诺:“你尽管放心,我这人一口唾沫一个钉,不说空话。”
“别到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就缩脖子钻壳子!”云彦说着躺下身,拉起被子盖住整个身体,又露出头看姚骞,眼神带着钩子。
“不,不可能!”姚骞一怔,下意识辩驳着慌忙转身躺下,安静片刻,又挑起话头:“这钱太多了,没有谁家长工一年能挣那么多的,再说,我也用不了这么多。”
姚骞身体躺的板直,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察觉云彦早已侧身,一手撑在脑后,借着柔和的光线凝视他。
“明个儿我还得跟东家告假,尉保山的腿还没好利索,云哥你要有事先回洛平吧,我还要送他俩回家,我不会携款潜逃的,你要不信就让小杨看着我……”青年呢喃着没了声音。
“逃了我就有理由抓回来锁住你!”云彦在心里说,知道他定是累极了,一整天身体不消停,心神也不消停,头一回这么快睡着。
白日命小杨送钱的时候,他就猜到小杨不会袖手旁观。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所以,他问那高高在上看尽人世的白玉盘,能不能把他想念的人送回来,祈愿他喜乐,默念他平安,转头,那人就站在了跟前。那一刻,他信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次日一大早,姚骞为了尽快见兄弟,没在客栈吃饭,手里拿着肉夹馍边吃边走,匆匆赶往药堂。
今儿又是个大风天,姚骞缩着脖子,双手攒进袖子里。云彦这回备的衣裳是按照他的尺寸买的,大小正正好,下裤外袄,适合他外出干活儿。不像之前的青衫长褂大毛氅,摸着舒服穿着不便,但他清晰记得,云彦穿长衫很好看,是温润儒雅的陌上公子,是超凡脱俗的谦谦君子,是人群中最夺目的存在。
脑子不由自主想着云彦,姚骞被西北风裹挟着晃曳到了药堂门口,抬眼就看到曹宏奇正在套马车,而尉保山坐在车上整理草席和棉被,姚骞一把按在车梁上,气血上头,高声质问:“谁让你俩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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