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月初七鬼开门

琚无言立刻反应过来了,这老太太是在等如自己一般能通灵的人,于是问道:“您是想到了什么吗?”

“找到我的侄女,或许能解开迷津。”老太太说。

琚无言心里送了一口气,还有活人就好,尾款有着落了。虽说这是她的使命和职责,但有钱干嘛不赚?

不赚是傻子。

她坚信。

于是琚无言连忙问:“您还知道什么?”

老太太:“如果我侄女不肯认错,她……”老太太说不下去了,她也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错。

“什么?”琚无言乘胜追击,见老人犹豫不决,给她下了颗定心丸:“您放心,有我在,没人伤得了您,您尽管说。”

“她不会放过我们,我死前见过她,她的模样很……很惨。”

铮——

半掩的大门被阴风猛地吹开。

月色如练,枯草覆盖,阴风吹得花草树木桀桀作响,浓雾之中树影幽袅扭曲,像被扯出来的肠子,泛着血色荧光。

朦胧之中,阴云覆盖弯月。鬼灯之下,红盖头翻飞在地,是一张凄劣的桃花笑面。

琚无言心中一紧,自打她干这行开始就没见过几个怨气执念这么深的怒鬼。她看得清,此鬼每走一步,所经之处便留下一处圆形浅坑,看起来生前应该腿脚有问题,走路不太利索。

琚无言周身灵气环绕,见女鬼一步步走向自己,“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女鬼闻言一愣,留着血泪的鬼脸上有几丝诧异,“你比那几个废物要有礼貌,我喜欢。”

女鬼话音未落几乎瞬移到琚无言面前,尖长的鬼手直掏琚无言心窝。琚无言掏出腰间临风玉笛一挡,一道金色屏障隔开二人。

临风笛本是净化恶灵的灵器,攻击性不强,甚至可以说得上弱,琚无言做渡灵使多年,没见过几个上来就跟自己动手的。看来,今天是用不到此笛了。

琚无言的披肩乌发被震起,“冤有头债有主,你对付我干什么。”

“你倒是个讲理的。”女鬼的血泪一滴滴落在临风笛上又被笛身迅速蒸发,她脸颊处豁了一个口子,黑黢黢的看不见血肉。

女鬼语气变得狠戾:“那你们找我干什么!是想把我炼成傀儡!还是想让我魂飞魄散!”

落地的红盖头不知何时飘到琚无言身后,四角像毛衣抽线般瓦解,化成数根形似血管、力如钢筋的乌线直奔琚无言。

琚无言反应迅速,从女鬼身前抽离,在仅有的几棵树上翻腾躲闪。乌线穿过的树木被快速抽干,只剩一副躯壳,其心已空,轻风一吹就倒。

琚无言站在六角亭攒尖顶上,看着那些倒下的树,道:“了去执念,引导安息。”

爱恨怨憎皆为执念,这些灵多因执念不肯投胎,冒着被式神和鬼蚕的风险徘徊人间,生前大多是可怜人,受人欺负。渡灵使通透清明有耐心,不愿欺负死后的他们,有道理讲道理,攻击能避则避。

正如琚无言所说,“了去执念,引导安息”才是渡灵使的使命,降妖伏魔的人另有人在,轮不到他们。

不到万不得已,渡灵使是不会出手的。但琚无言可不是她那些脾气好的前辈。

“我的执念是你们三两句话就能了去的吗!”

女鬼看着腿脚不便,移动速度惊人,眼看她将琚无言逼得退无可退,琚无言左手抛起系在腰间的囊袋——不知深,右手捏诀。符纸从袋中纷飞而出环住琚无言,琚无言大喝一声:“去!”

数张符咒便如同藤蔓般,包裹着女鬼。那女鬼反应倒快,刹住脚步后退但为时以晚,身上被符纸烫出一个又一个窟窿。

“啊——”

女鬼嘶吼凄厉,琚无言眼看到手的鸭子要飞,顺势从袋中掏出骨扇。随即,数道携着赤火之气的白刃错落有致地砍在女鬼脚边,琚无言道:“你若是想完完整整地铺投胎,我劝你停下和我聊聊。”

此鬼在偌大的院子里都跑成虚影了,似乎很擅长逃跑。琚无言心中怒骂:“有钱人真该死,买这么大院子干什么。”

院子里这种粗树藤蔓假山人造湖,高矮不一的廊亭都给女鬼的逃跑提供了便利。

琚无言突然太阳穴一跳,不好的预感直冲大脑,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对的。

院中突然走进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太婆,满脸皱纹,背后背着二元店就能买到的木剑,快速拨动手里的塑料串,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念什么,在黑灯瞎火的院子里陀螺式作揖,也不知道在拜谁。

老太婆不知道的是,她刚好跑到了女鬼身侧。女鬼心中大喜,挟持住老太婆,“再上前,我就杀了她。”

老太婆被控制,发觉头皮一凉,乌黑的血从头顶缓缓滑至颈侧。抬眼间一位身批月光、面容清丽的女子,她想求救,她被吓得发不出声。

琚无言单刀直入,“怎么,她得罪过你?”

下一秒,琚无言在女鬼脸上看出苦涩的神情,激她道:“一直做孤魂野鬼对你有什么好处?”

女鬼:“没好处!我就是不甘心!”

琚无言:“哦?”

女鬼相当聪明,没被套话反而骂了琚无言一嘴:“关你屁事。”

这可太关琚无言的事了。

琚无言:“我收钱了。”

女鬼悲凉而愤怒,绿幽幽的眼球气得快掉在地上了,心道:“呵。又是这样。”

可她注意到她怀里的人,还是想说出当年没说去的话。

在场明明只有琚无言老太婆自己第二个人,可老太婆就是动弹不得,后背冷汗直出,都快吓尿了,“救命啊仙人!救命!!”

女鬼的身上被符纸打的数个豁口,丝丝黑线在伤口处萦绕,砸吧砸吧地往枯草上掉形似黑泥的软块。

“你挨我一下,我就放了她。”

倒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

琚无言收起骨扇,实实在在地挨了女鬼一掌。女鬼将老太婆推给琚无言,留下一句:“明晚我自会过来,你最好对我客气点。”

老太婆连滚带爬跑到琚无言身边,身上的富贵肉一颤一颤,“你你你你没事吧?”

这不废话。

琚无言懒得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刘家半年间请过不少三教九流的人,钱哐哐砸出去了,一点用都没有。老太婆看琚无言如此年轻,断定她是故弄玄虚,想着自己临了临了也是要死的,不如勇敢一回。

老太婆支支吾吾,琚无言心中猜了个大概,翻了个白眼起身。

“去去哪儿啊!”老太婆在后面追道。

“你想在这过夜就呆着。”

后院挺大,但也不至于走了两个多小时都走不出去。琚无言抬头看着盈盈月色,算了算时间,此时早已过凌晨。

七月初七,鬼开门,是阎王大开鬼门的日子,阴气极重。一直走不出后院,要么就是阴阳两界的界限变得模糊,要么就是……

这里有她琚无言非遇不可的人。

琚无言口中捏诀,递给老太婆一张符纸,“分开走,你跟着符纸走。”

“不行。”老太婆第一反应是琚无言要撂挑子不干,抓着琚无言的袖口不松。

“松手。”

老太婆本想死赖着琚无言,但琚无言身上的威严却让她不自觉地松了手。

琚无言:“别左顾右盼,更不要回头,符纸会指引你离开这里。别问我任何问题,赶紧走。”

老太婆不敢违抗,闻言照做,权当是死马当活马医。

老太婆终于走了。

琚无言走了半个小时,胸口一直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她动手点穴,一口鲜血“哇”地吐了出来,身上那件绿色缎面蕾丝裙是这诡异后院中唯一的生色,如今也沾上了血迹。

渡灵使的体质特殊,常招各路妖魔鬼怪觊觎,与生俱来拥有超自然本领,不同程度受天地自然因素的影响。

琚无言对此见怪不怪,反正干这行大多短命,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她猜是因为今天鬼开门,自己的能量场被干扰了。

血吐出来后,琚无言舒服多了,见后院一切如常便没在多等,随后离开。

假山叠叠重重,灌木随长廊高低而落。阴影之下,一株附在地面、看似枯死的藤在沾染了血迹后,贪婪吸收、迅速生长,簇生花序开满整条细藤。

霎时间,黄色蕊丝全部炸开,飞散在琚无言待过的地方。后院中星星点点,蕊丝稍作停留,不约而同朝琚无言离开的方向飘去。

琚无言回到别墅已是晨光熹微,老太婆上前询问:“怎么样?那鬼怪收服了吗?”

琚无言:“没有,她今晚要来找我。”

老太婆僵在原地,琚无言对老太婆的表情见怪不怪,只是给了可定心丸:“有我在没事,怎么称呼您?”

毕竟是要给钱的金主,“老太婆”在心里随便喊喊就行了,总不能当面称呼人家。

老太婆似被琚无言不轻不重的话安慰道,说:“他们都叫我徐姥。”

琚无言:“徐姥。”

“诶诶诶。”徐姥连忙答应。

琚无言:“楼上已经死的男人和你什么关系?”

徐姥深情黯淡,几滴浊泪先低了出来,“我一母同胞的弟弟。”

琚无言劝人节哀,不经意道:“怎么死的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

“活到头了吧。”徐姥擦了眼泪应和道。

不见棺材不落泪。琚无言心中冷哼。

黑猫从楼上下来,叫了一声,将徐姥惊得瘫坐在地。

琚无言将猫抱起,“不用怕,这是我的猫,很有灵性。”

“替我收拾出一间干净的房间,晚上要用。”琚无言转身上楼,那些灵一直吵也不是个办法。

徐姥:“书房可以吗?”

“干净就行,今夜子时到书房找我。”琚无言本就是个极挑剔的人,裙子上沾了血她浑身不自在,若不是来回路程太赶,她巴不得现在回家换一身干净衣服。

徐姥腿一软:“我一个人吗?”

“那你想找谁?”

***

天黑,院中蕊丝终于从窗外飘进,无数蕊丝缠绕着一根无根无叶通体呈黄色的细藤落在琚无言腰上。几乎是一瞬间,落在腰上的花簇变成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藤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琚无言,肤色冷若冰霜,银发如瀑过腰,生的一双极浅半见黄瞳。

上一次见到活人还是在一千多年前,杜蕬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半晌,她如梦初醒。

琚无言躺在沙发上,似是睡着了。黑猫守在琚无言身边,听到动静睁着绿宝石般眼睛对杜蕬哈气。

杜蕬伸手用手一指,一条开花的藤蔓绕着猫,将其弄晕。

杜蕬细看琚无言,正好对上了琚无言的眼睛。

下一章露面,作者超级无敌大颜狗,两个丫头包美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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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七月初七鬼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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