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澹澹有气无力：“呵，好有意思，系统都能拟人化了，还做的这么逼真。奚岚啊，我还没有死......那我为什么感觉快死了一样，头晕，目眩。”
“能量过载。系统是以你体内的正能量为运转燃料的。”奚岚的声音是那种无机质的冷感，但说出的话要更气人。
“你虽然发泄了负面情绪，像个炮仗一样炸了，但炸完之后呢？你开心了吗？快乐了吗？正能量充盈了吗？”
何澹澹被他问得一愣。开心？快乐？刚才扇李承洋那一巴掌时确实有短暂的、近乎病态的快意，但紧随其后的就是空虚和难过。
五年的感情，终究是喂了狗。怼张胖子时畅快淋漓，可想到明天要面对的工作，一股熟悉的憋闷感又隐隐上涌。
“我......我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她茫然地问，声音带着点委屈的哽咽。雨丝落在她脸上，逼得她不停眨眼，不停流泪。
奚岚眯起他那双好看却没什么温度的眼睛，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欠扁的弧度：“不知道。”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充，“可能你骨子里还是很窝囊吧。”
何澹澹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也许吧......也许伤害别人本身，也不能真的让我快乐。”她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扇人耳光的触感。报复的快感，转瞬即逝。
“哦——”奚岚拖长了调子，“看来魂术做得还不够彻底。光剔除窝囊组织还不够，应该把你那颗圣母心也一并摘走！人家都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了，你还心疼他们拉得累不累？何澹澹，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太平洋吗？”
“那我要怎么获得正能量？！”何澹澹被他怼得又羞又恼，一股无名火蹭地冒上来，声音也拔高了，“除了怼人骂街扇巴掌，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开心？！让我舒服？！”
奚岚歪了歪头，似乎在检索庞大的数据库，几秒钟后，他简洁明了地吐出几个字：“取悦你自己。”
“？？？”何澹澹一脸懵。
“让自己舒服，让自己开心。”奚岚用一种“这很难理解吗”的眼神看着她，“就像现在，你躺在雨里了，那就打个滚，撒个欢，感受一下雨水的清凉，休息够了再爬起来。”
“你长这么大，”他微微俯身，那张俊朗的半透明脸庞凑近，带着洞悉一切的审视，“连自己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干什么，都不知道吗？”
喜欢什么？何澹澹的思绪飘了一下。
她喜欢什么呢？她经常在意别人喜欢什么，很少考虑自己。
喜欢橱窗里......那件挂在市中心奢侈品商场橱窗里的浅蓝色连衣裙？真丝面料，剪裁流畅，像一片温柔的云。
每次路过，她都忍不住多看两眼，但......那家店的门槛太高了，里面的柜姐个个妆容精致，眼神冷淡得像冰雕。她连推门进去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试穿了。
“也许......我真的很想买下那件连衣裙......”她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但是......太贵了......而且......我不敢进去......”
“呵。”奚岚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直起身，双手抱臂，“那就继续做你的窝囊废吧。等着被回炉重造，扔进魂术室报废。略略略——”
话音未落，他“砰”地一下炸成了六个荧光蓝的鬼脸光团，绕着何澹澹疯狂旋转，发出立体环绕的魔性嘲笑：“窝囊废！报废！不敢买！略略略！”
“啊啊啊！够了！我买！我买还不行吗！”何澹澹被吵得头痛欲裂，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冲昏了头脑，“走！去商场！现在就去！”
六个光团瞬间停止嘲笑，“咻”地合成一体。奚岚恢复了人形，脸上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表情，但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得逞的笑意。
“指令收到。生存模式：快乐充值。目标地点：华贸中心商厦。出发。”
库库花钱，快乐无边！
何澹澹从未想过，逛奢侈品店能是这种体验！
奚岚虽然是个半透明的阿飘，但存在感爆棚！他像个最挑剔也最懂行的买手，眼光毒辣到令人发指。
何澹澹刚拿起一件看起来还不错的裙子，他就在旁边冷飕飕地点评：“颜色衬得你像营养不良的菜青虫，放下。”
何澹澹被柜姐敷衍地推荐了一款爆款包，奚岚直接飘到那柜姐面前，对着她的脸模拟呕吐：“她的品味只配去批发市场淘A货，听她的你不如把钱捐了。”
但当何澹澹鼓起勇气，指向橱窗里那件浅蓝色真丝连衣裙时，奚岚难得地点了头：“这件，去试。”
在奚岚“有屁快放，别磨叽”的眼神催促下，何澹澹硬着头皮对柜姐说：“请......请给我拿这件试一下。”声音虽然还有点抖，但至少说出来了！
更神奇的是，有奚岚这个“嘴替”在旁边，何澹澹感觉底气都足了几分。当柜姐依旧端着架子，慢悠悠去取衣服时，奚岚就在旁边实时毒舌翻译：“她内心OS：啧，又一个只看不买的穷鬼。动作快点啊大姐，你取个衣服是去法国现裁的吗？”
何澹澹听着，居然没那么紧张了，甚至有点想笑。
而当何澹澹穿上那条裙子，看着镜子里那个仿佛脱胎换骨的自己时——柔和的浅蓝衬得肤色白皙，流畅的剪裁勾勒出久违的曲线，真丝的触感冰凉丝滑......一股陌生的、微小的雀跃在她心底炸开。
“就它了。”奚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刷卡。”
“可......这价格......”何澹澹看着吊牌上的数字，手指发凉。
这是她小半年的工资啊！
奚岚飘到她面前，半透明的身体几乎要贴上她的额头，那双无机质的眼睛里映着她犹豫的脸：“何澹澹，看看镜子里的你。窝囊了二十几年，憋屈到死了一次，现在连花自己赚的钱，买一件让你看起来像个人的衣服，都要犹豫？”
“你的命，你的快乐，就值这点犹豫？”他嗤笑一声，“窝囊癌果然有残留。刷不刷？不刷我走了，你自己爬回魂术室报废。”
“刷！”何澹澹一咬牙，心一横，掏出了信用卡！滴的一声，仿佛割掉了身上一块沉重的腐肉，一种奇异的轻松感伴随着肉痛席卷全身。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在奚岚毒舌却精准的点评和“买它！刷！”的怂恿下，何澹澹彻底放飞了！
她买了那条魂牵梦萦的裙子。
买了奚岚说“你穿上至少年轻五岁”的精致高跟鞋。
买了被奚岚吐槽“柜哥不配卖”但确实好看到挪不开眼的设计师款包包。
甚至还买了套贵得离谱但效果惊艳的护肤品，以及一堆以前觉得“华而不实”但看着就心情好的香薰蜡烛和小摆件......
奚岚真是个绝佳的逛街搭子！毒舌提供另类情绪价值，眼光独到拔高购物体验，最关键是——他无！条！件！站！你！这！边！
管它柜姐白眼翻上天，还是路人投来异样目光，奚岚都能用他那张气死人不偿命的嘴和无所畏惧的阿飘状态，给何澹澹筑起一道“快乐结界”。
何澹澹提着大包小包走出商场时，天色已暗。霓虹初上，映照着她焕然一新的行头和......干瘪得如同被吸干的钱包。
回到家，把战利品一股脑儿堆在沙发上，何澹澹看着手机银行APP里触目惊心的余额，刚才购物时那股热血上头的晕眩感褪去，冰冷的现实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完了......”她瘫倒在沙发里，眼神空洞，“钱......没了......”
人没钱，底气就不足。想到明天还要去公司，面对被她当众扒皮、颜面扫地的张胖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日子绝不会好过。
焦虑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窒息感隐隐重现。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何澹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抓起手机，“得找兼职！开源！必须开源！”
求职网站刷得飞快，各种兼职信息眼花缭乱。突然，一条标题吸引了她的注意：
【高薪急聘！网络锐评员！】
要求：思维敏捷，观点犀利，语言辛辣！能一针见血戳破现象本质！
日结！按评论热度及影响力结算！上不封顶！
锐评员？专门在网上对各种现象进行锐评？
何澹澹的心脏猛地一跳。白天怼张胖子和李承洋时，那种不顾一切、把心里话全倒出来的感觉......虽然事后有点虚，但过程......确实有点爽？而且，这工作好像......挺适合现在的她？毕竟她脑子里现在可住着一个“有话直说”系统！
她看着那条招聘信息，指尖悬在“立即申请”的按钮上，眼神闪烁，心思活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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