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吧。”
她的眼神突然坚定起来,把汤雪的脸灼得发烫。“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该和别人感受一样的痛苦,在他眼里是怎么看自己呢?宋梨认为恨的可能远大于爱。
“你姐姐离开并不是因为你,是因为那个冷血的大将军。为了利用别人,他肯定会作出杀鸡儆猴的事,就算不因为逃跑,也会因为别的。”
“你也不是故意忘记她,你只是当时太小太无助了,承受不了这么多。”
“你知道吗?你知道吧?”
宋梨急切地看着汤雪,与他膝盖相抵。他的脸像湿浮在水面的绸子,被风吹过,轻轻漪动。
“嗯。”他忍不住抱住宋梨,贴在她额角的侧脸渐渐埋下。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身前靠着的肩膀有些薄,薄到禁不起一滴泪的敲落。
如果这种话有用的话,她还要说第三遍第四遍,但那环暗纹大声吵嚷着,告诉她汤雪的路要走完,仅仅这样是没用的。
“我很开心……能再见到你。”他的话呵在她耳边,有些痒;流到心里,又刺痛着。
“我也是。”宋梨想把这句话忍在喉口,可她已经忍了太久。
夜漆黑,静且冷,即使再盖一层棉被。虫鸣在窗外此起彼伏,分不清此时是早秋还是晚春。
宋梨翻了个身,用被子把头蒙住。这是最后一次传送,再乱跑,任务可能会出差错,她干脆就在原地等着——反正有床、是夜,正好睡一觉。
但体感再舒适,这也是她第一次带着知觉做任务,不知道死亡何时会来,又会携着什么样的痛苦。“唰啦——”,她吓得滚到床内侧,心跳如鼓。
久久没别的动静,大概只是风声吧。壮胆般,宋梨掀开被子打量起四周,也许今晚不是时候,还要在这屋子等一两天呢?总觉古时的月光比现代好得多,纸窗里的一切都半昧半明,每处格纹布影不像鬼身就像骷髅——还不如漆黑一片。
又翻身闭眼,布料摩擦的窸窣过后,什么踏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不,不是汤雪,早叫他走远了。后背“嗵”地热起来,汗沾了衣立刻变凉,如死神靠在身后。
起来吗?跑吗?既然必死,躺着一刀刺透才是痛苦最少的。她的手藏在被下,抠紧木床沿,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甩出去。
门“吱——”一声打开,响且阔,这是个猖狂的杀手。死主到底是什么人?弱得不值顾忌还是结了太大仇,碰上个存心玩命的?
无需思索,答案立马揭晓。身前陡地一凉,是被子遭了掀,有什么抵在宋梨颈窝,并非意料中的冰且尖,而是热且钝。宋梨猛睁眼,抓住那只勾她衣襟的手——霉到家了,这是个劫色的!
狞笑在月光背面蔓延开来,可怖过鬼影与骷髅。“小娘子,乖乖从了我,我就留你一条小命……”
“滚!”宋梨甩手便向床内退去,将他踹远半步,掀起薄被扔向他。门近在咫尺,宋梨几乎是摔下的床,光着脚向外冲去。
谁知过了一重门还有一重,狂奔而至,她整个人向门撞去,掌骨随之一震,只听金属摇撞声——门从外面被锁上了——还有同谋。金属声落,阵阵乱噪隔门而来,外面的人也要进来了?!
转过头,那人缓缓走来,脸上带着玩赏的表情。“真是个贞洁烈女……不过,我喜欢听话的。”背过右手,一把短刀出现在他手中。“女人不一定听话,死人就不一样了。”
“汤雪——”
宋梨大叫起来。
“快来——快来给我收尸!”
她沿墙跑开,寻找可以用的器具。院里空空落落,只有堆柴堆在远处——说不定会有斧头!
人影旋动,作追逐状,步响驳着风响。两扇影交叠的那一刻,血滴迸落,宋梨睁大双眼,身体一斜,倒在染殷的尘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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