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锣巷出什么事了？”宁母刚从学校里回来，手里教材将将放下，就听到收音机里最后一句。
宁琬把播音员说的学舌一遍，就见宁母毫不意外的样子。
“那是文盛斋旧址啊，当初我就和老宁说过，里头可能还藏有古董，老宁还不信呢，说当初有单位去看过几次了，什么都搬空了。”
宁母边收拾着教材边随口道，“文盛斋也是几百年老底蕴的，什么事没经历过，肯定有自个应对方法，面头上的被抄了，也总还有些底下的。”
“你年轻没听过，我也是小时候见的了，当初文盛斋多荣赫，石锣巷二十八个铺面，文盛斋就能占了一多半。”
……
宁琬没想到那条荒凉无人的街道上还开过这样大的铺面，她又想起播音员所说的，石锣巷旧址里挖掘出的旧物，里头有装羊首云纹铜铃的箱盒，箱盒倒是完整的，但里头铜铃不在，专家们猜测是当初铜铃的主人离开时将其带到了海外。
宁琬有些心神不宁，这个羊首云纹铜铃和她白日在供销社里听到的铃铛，是不是一回事呢？
这事是不是有些巧了？
……
清湾市区部，治安大队。
晨会过后，徐清盖上了笔记本，队友林卫军靠过来，“石锣巷，这不是你巡的地头么？”
徐清还在想着会上的事，林卫军‘嗐’了一声，挤眉弄眼，“那你看着里头的东西没？听说都是古董。”
徐清笑笑，“现在军区接管那片的保卫工作，我哪有机会看？”
林卫军想想也是，他们目前属治安大队，主街道巡查，像保护文物这类重要的事，他们这级别还轮不上。
“多事之秋啊，之前就不太平，地痞打架也闹了好几天。”
徐清沉沉地应了一声，他也觉得最近太多事了，他看从前卷宗，清湾市是一向太平的，不知怎么地最近那些地痞流氓就忽然亢奋了似的，滋事生非，虽说都不是大案，但也够他们奔波劳累的。
等那些零零碎碎的案子一一处理，人该抓的抓了，该审的审过，也都没问出什么因由，都是些鸡毛蒜皮碎骨零丁的，被教育就了事了，甚至连宣传科材料都算不上。
那石锣巷向来没人注目的，又突然被起底里头的旧物，徐清总感觉里头有什么关联似的，却抓不住那丝线索。
他整整帽沿，盖到头上，和林卫军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
石锣巷口往日人迹罕见，现在是被封锁的区域，看起来更加冷清。
宁琬站在街外，远远看着石锣巷口偶尔出入的学者与军警，想起夜校开课还有两个小时，终于抿抿唇，迈步走了过去。
她想得到更多的讯息，离得远她找不到人探听心声，只能冒险靠近试试。
“这里不许进。”不出意外，巷口有人拦了她。
穿着军装的年轻军人语气倒不严厉，毕竟宁琬一看就是好家庭出身，不像歹人。
“我……我不进去，我就在这里看看。”宁琬说明。
年轻军人一下子便警惕起来，“你是什么人？”
宁琬忙介绍自己是本地的，她身份清白，人长得好，年轻军人稍稍去了疑心，却没有放松。
两人问答间，有几人正走过，就听宁琬正解释。
“听说这里是文盛斋的旧址，店铺很大，我只是好奇而已。”
已经过的人中有人返身，是一个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青年男人，他打量宁琬，发觉她年纪很轻，越发奇怪，“小同志，你还知道文盛斋？”
宁琬笑，“听说的。”
那青年人却来了兴致，和宁琬说了几句，直到同行的人出声唤他，“赵教授，我们时间紧，快进去吧。”
赵教授应一声，和宁琬说，“回去吧，等文物送到省里后，这里就放行了，到时候想看随时来看。”
他挥挥手，和宁琬告别。
宁琬听见了几人零零碎碎的心声，有用的却没有，她并没有很失望，按着原日程去上课。
……
清湾市夏天白日长，下午五点半还是光亮的时候，宁琬趁着供销社快关门人少的时候，一脚踏了进去。
要了时兴的布料慢慢看着，假装看不到售货员脸上的焦急，宁琬集中精神仔细在听。
女售货员如果有什么事要干，此时必然着急，且快下班的时刻人比较松懈，能让宁琬更容易听到她的心声。
【怎么还不走？她要看到几时呢？】
【时间来不及了，玉侬先生……失约……】
……
她与人有约，和铃铛的事有关吗？她所想的铃铛是石锣巷的那个吗？
宁琬心头有很多疑问，也并不准备默默地等。
宁琬抬起头笑笑，“同志，你最近听广播了吗？石锣巷挖出了文物你知道吗？”
回应她的，是售货员手上掉落的簿子。
……
宁琬眯起眼，售货员的心声瞬间杂而乱。
【她怎么知道这件事？不对，她为什么问我？她知道了什么吗？】
【铃铛的事被发现了？！】
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女售货员的脸色青白，她磕绊着说了句不知道，又催问宁琬要不要买手下的布料。
宁琬露出点犹豫。
【咱们到点关门了，有什么想买的，还是明天请早吧。】她生硬地赶客，宁琬并没有纠缠，立刻顺从离开。
供销社门口，女售货员的心声依旧陆续传来。
【冷静！不能慌，也许她只是随口问问，毕竟这是清湾市最近的大事。】
【没错，也许只是巧合……不，还是小心为上，我得通知玉侬先生将铃铛转移……】
心声转浅，但足够了，宁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
文盛斋的羊首云纹铜铃，并没有被人带去海外，还在清湾市中。
供销社新来的这位女售货员，与她心声中的玉侬先生有勾结，正筹划着转移文物。
这是损害国家利益的事，宁琬没法置之不理。事不宜迟，宁琬回家后就将这件事告知了宁父宁母，找的借口是看到售货员鬼鬼祟祟，还无意中说出了铃铛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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