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的枪声渐歇时,温简手指还在抖,却先把相机里的素材导进平板:“刚才你扑过来的时候,我想起你说‘维和是守护’……”江灼正给步枪上膛,闻言瞥他:“现在信了?”
医疗兵举着碘伏瓶挤进来,瞅见这幕乐了:“江队,温记者这伤口浅,您倒先把自己的围巾贡献了。”江灼耳尖发红,却板起脸:“战场没轻重,伤着记者算我失职。”
暮色漫进残垣时,他们坐在沙堆旁复盘。温简给当地小孩分压缩饼干,那孩子睫毛忽闪,忽然把半块馕塞进江灼手里。江灼怔了怔,小孩已经跑开,他低头看馕上的牙印,忽然笑了:“小时候我妈也总塞这种干粮。”
温简抓拍下这瞬,镜头里的江灼侧脸浸在沙色余晖里,嘴角扬起的弧度和孩子递馕时一样亮。他按下快门,心想有些瞬间,比炮火更值得被记住。
护送车队碾过灰石镇外围的碎石路时,扬起的沙尘呛得人鼻腔发痛。江灼走在温简左侧,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枪套,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处残垣阴影。温简背着摄像机,镜头却始终黏在江灼侧影上——他军靴踏碎石的节奏沉稳,耳后那道浅疤在烈日下泛着淡红,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
“到了医疗站,先把急救箱卸下去。”江灼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昨晚被劫后,重伤员抗生素快断了。”说话时,他顺手替温简拂去鬓角的沙粒,动作自然得像是做了千万遍。温简耳尖发烫,偏头避开:“这次补给线安不安全?”
话音未落,远处骤然响起“砰”的狙击枪响,碎石飞溅中,江灼猛地将温简按在一辆装甲车后,自己侧身滚向掩体,抬手就是一枪压制狙击点。“找掩体!全员戒备!”他吼声震得沙砾簌簌坠落,又冲温简嘶喊:“别探头!匍匐到车尾!”
温简心脏狂跳,却死死攥着摄像机。余光里,江灼在掩体后快速换弹,脊背绷成拉满的弓弦。待第一波反击暂歇,他才敢探出头,却见江灼不知何时蹲在旁边,手臂横过他头顶,替他挡住可能的流弹:“看准时机记录,但别把自己搭进去。”尾音裹挟着硝烟味,却让温简莫名安定。
战斗陷入胶着时,江灼突然起身,冲班长吼:“二组跟我绕后!一组火力掩护!”班长应声带队突进,温简想跟,却被江灼一把拽住:“你在这待着!”他瞪人的模样凶极了,可递来的防弹背心却软了语气:“穿上!跟紧,一步别乱走!”
三人小组迂回至侧翼,江灼瞄准新出现的狙击掩体,扳机扣动的瞬间,猛地将温简往旁一扯——子弹擦着他刚才立足的地方飞过,扬起细碎沙粒。温简后背发寒,却见江灼已冲向掩体,医疗兵紧随其后。不多时,受伤的狙击手被制服押回,江灼却蹲在伤员身前,从急救包里掏出绷带:“忍着点,马上好。”
风沙掠过废墟,温简蹲在临时医疗点旁,镜头对准江灼托住伤员的手——他指腹因常年握枪泛着薄茧,却轻柔得像抚过绸缎。医疗兵递纱布时,江灼拧开水壶,先递给伤员:“喝口,缓口气。”
按下快门的刹那,温简眼眶发热。他想起出发前对维和部队“克制”的质疑,可江灼明明能击毙狙击手,却在对方投降后果断收枪。此刻看他照顾伤员,那种刻进骨血的责任感,比任何尖锐的报道都更有重量。
“看什么呢?”江灼处理完伤员转身,正撞上温简灼热的目光。后者举着摄像机笑:“拍你救人的样子。”江灼耳尖骤红,别过脸:“职责。”却悄悄脱下外套,盖在温简膝头的摄像机上——风沙太大,怕镜头进灰。
这时,之前帮扶的小男孩阿米尔跑来,怀里陶罐晃得哐当作响:“叔叔,喝……”江灼蹲下,指腹摩挲男孩发顶:“谢谢,但叔叔还有任务,回家找妈妈好不好?”阿米尔却拽住他衣角,指向远处废墟:“坏人来过了,妈妈说维和叔叔能赶走他们吗?”江灼揉揉他头发:“能,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温简把这幕拍进镜头,酸涩与温暖在胸腔翻涌。他忽然懂了,维和是护着破碎处的光,而自己是追着光记录的人。
夕阳给废墟镀上金边时,江灼检查完哨位折返,见温简还在整理素材,便走近:“今天拍了不少?”温简点头:“你救人的画面,特别有力量。”江灼笑了,抬手替他拂去脸上沙粒——这次温简没躲,心跳在胸腔里疯了似的跳。
远处,维和营地亮起零星灯火。灰石镇的夜风卷走硝烟,江灼与温简并肩往回走,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谁都没说话,可彼此贴近的温度,比篝火更烫人。
晨间的砂砾还沾着夜露,补给车队的引擎声碾碎了荒漠的寂静。江灼站在装甲车旁,指尖摩挲着战术板边缘——这是伽马国边境最后一段安全区,再往前,黑礁集团的渗透点像暗处的毒瘤。
温简把相机贴在眼前,取景框里江灼的后颈绷着劲。他今天穿了防弹衣,肩带压得迷彩服褶皱更深,可转身时给补给兵递水壶的动作仍轻得像拂过麦穗。“江队长,”温简放下相机,“这次补给线比上次长,会不会……”
话没说完,远处沙丘突然腾起烟尘。江灼瞳孔骤缩,一把拽住温简要往装甲车后躲:“找掩体!” 金属撞击声撕裂空气,是RPG!爆炸掀起的热浪掀翻了最外侧的补给箱,火光里冲出七八个蒙面人,AK枪管喷着火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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