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二十章

他们坐在装甲车后面,沙漠的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温简翻着相机里的照片,最后一张是江灼扑在他身上的瞬间,焦距有点虚,但江灼的眼神很清楚——是那种在矿洞前说“跟上”时的坚定。

江灼笑了,从口袋里摸出块巧克力——是出发前温简塞给他的。他掰了一半给温简:“等这事结束,我带你去看厄索斯的日出。”温简接过巧克力,咬了一口:“好,我带相机,拍你站在阳光里的样子。”

装甲车驶离码头时,温简回头望了眼远处的集装箱。他知道,黑礁的阴谋还没结束,但此刻,他身边的这个人,是比任何真相都更重要的锚点。风里传来沙漠的苦艾草味,混着江灼身上的硝烟味,忽然变得很温柔。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黑礁的无线电里传来声音:“目标逃脱,通知2号码头销毁剩余货物……”但他们没看见,装甲车的后备箱里,温简的相机正闪着红灯——那些照片,已经通过卫星传给了C国的战地记者联盟。

装甲车的引擎震得耳鼓发疼,温简抱着相机缩在车厢角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机身的划痕——那是方才地方武装扔□□时,碎石崩在防弹玻璃上反弹刮的。江灼坐在对面,腿上横着95式步枪,枪托抵着肩窝,目光透过布满沙尘的防弹玻璃盯着前方,喉结动了动,递过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擦下脸,沙进去了。”

温简接过,指腹蹭过瓶身的温度——是江灼刚从车载冰箱里拿的。他仰头灌了一口,水顺着下巴流进领口,凉得人一哆嗦。外面突然传来细碎的“咔嗒”声,像金属摩擦沙粒。江灼的手瞬间按在他手腕上,力度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低头。”

下一秒,装甲车猛地急刹,轮胎擦着地面磨出黑烟。江灼拽着他往车厢地板扑,同时吼了一嗓子:“驾驶员,左打方向!”子弹擦着装甲板飞过的声音连成串,温简的脸贴在冰冷的车板上,闻得到江灼压在身上的硝烟味,混着沙漠里特有的苦艾草气息,意外地让人发颤。

“是‘沙狐’的游击队。”江灼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点喘,“他们盯上我们的补给车了。”话音未落,他已经翻出车窗,95式的枪口喷出火舌,三发点□□准压制住路边的沙丘后——那里蜷着两个穿破迷彩服的身影,正架着RPG往这边瞄。

装甲车重新启动时,温简摸出相机,对着窗外晃动的枪火按了一张。取景框里,江灼的背影绷得像张弓,枪托抵着肩膀,战术背心的魔术贴被风吹得翻起来,露出里面印着“维和”字样的浅蓝T恤。

回到维和营地时,夕阳把沙丘染成血红色。江灼先跳下车,转身伸手拉温简——他的掌心沾着沙粒,却烫得惊人。温简刚站稳,就被医疗兵王姐拽住:“胳膊怎么回事?”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卧倒时,胳膊肘蹭破了一块皮,渗着血珠。

“小伤。”温简想抽手,王姐已经把碘伏棉棒按上去:“江班长刚才来找你要了三次急救包,说要给你带过去。”温简的动作顿住,抬头时正好撞进江灼的眼睛——他站在帐篷门口,战术靴上还沾着沙漠的浮土,手里攥着一盒未拆的创可贴,耳尖有点红。

“过来坐。”江灼指了指自己的折叠椅,“我泡了速溶咖啡,加了你上次说的糖。”温简放下相机,坐在他对面。咖啡杯是维和营地统一发的,杯壁上印着国际和平协作组织的英文的缩写,江灼的手指摩挲着杯沿,忽然问:“刚才的照片……拍到我了吗?”

温简笑了,翻开相机里的照片:“拍了,你扑过来的样子,像只护食的狼。”屏幕上,江灼的后背绷得笔直,头发被风吹得乱翘,额角还沾着沙粒。江灼凑过去看,鼻尖几乎碰到温简的额头:“删了吧,要是被黑礁的人拿到……”

“不会。”温简按住他的手,指腹蹭过他虎口的茧子——那是握枪磨出来的,“这些照片,我已经通过卫星传给C国战地记者联盟了。他们会在安全的地方解密,再发出来。”江灼的手僵了僵,抬头看他:“你就不怕……”

“怕什么?”温简打断他,眼睛亮得像沙漠里的星子,“我是记者,我要让更多人看到这里的真相。就像你,要守住这里的平民。”江灼的手慢慢松开,指尖轻轻碰了碰温简的手背:“下次别把相机放后备箱。上次我检查的时候,差点没找到。”

傍晚的风里忽然传来尖锐的无线电杂音。值班参谋的声音从喇叭里炸出来,带着少见的急促:“各单位注意!黑礁的运输队改变了路线,往2号码头去了——目标是要销毁剩余的化学原料!重复,目标逃脱,命令销毁货物……”

温简的手指顿在相机按键上。江灼的眼神一下子沉下来,抓起桌上的战术刀往腰上插:“我去查。”他走到帐篷门口,又停下,回头看温简:“留在营地,把刚才的照片备份到硬盘里。”

“我和你一起。”温简抓起挂在椅背上的相机,塞进战术背包,“我是记者,我有权在现场记录。”江灼看着他,嘴角扯出一点极淡的笑:“你上次拍的童工照片,被伽马**方投诉了三次。”

“那又怎么样?”温简拽住他的袖子,“我不会再让你单独涉险。”江灼的喉结动了动,最终点了点头:“跟紧我,不许跑。”

装甲车再次驶入沙漠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温简缩在副驾,看着江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分明,虎口的茧子泛着淡粉色。他忽然说:“等这事结束,我想拍厄索斯的日出。”

江灼的手顿了顿,余光瞥见他怀里的相机:“好啊。”他轻声说,“我带你去最高的沙丘,看太阳从黑礁的炼油厂后面升起来。”温简笑了,手指轻轻碰了碰相机里的照片——那是刚才江灼扑过来时拍的,背景是漫天的沙尘,却有颗星子,在硝烟里闪着光。

无线电里还在传来营地的通报,说黑礁的运输队已经进入伏击圈。江灼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忽然说:“温简。”

“嗯?”

“谢谢你。”

温简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还留着江灼的温度。他笑了,把相机举起来,对着窗外的沙漠按了一张。取景框里,装甲车的灯光刺破黑暗,照在前方的沙丘上,像一条通向黎明的路。

而他们的后面,维和营地的探照灯正扫过天空,把国际和平协作组织英文的标志,投在沙漠的沙丘上。

沙漠的夜裹着晒了一整天的余热沉下来,江灼蹲在装甲车旁校准战术终端的频率,耳麦里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里,营地参谋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IPCO-9区发现疑似‘黑礁’移动通讯站,坐标北纬27°14′,西经13°22′——注意,对方有热成像干扰,小心绕路。”

温简的运动靴碾过脚边半枯的骆驼刺,作战服裤脚沾着白天勘探时蹭的黄土。他凑过来时,松节油混着沙漠的干燥气息扑过来:“我要跟去。”手里攥着挂颈的微型相机,镜头盖还沾着早上的沙粒。

江灼抬头,战术手电的白光扫过他额角——那道擦伤是上周护送医疗物资时,被流弹碎片蹭的,结了层浅褐色的痂。“不行。”他把终端往怀里收了收,指节蹭了蹭战术背心的搭扣,“上次伏击的残余分子还在沙漠边缘游荡,你是记者。”

“记者更要去看。”温简从口袋里摸出颗柠檬糖,糖纸在战术灯下闪着亮,“昨天护士站的玛利亚说,丢的儿童退烧药盒上有‘黑礁’的激光标——我想拍下来,发给日内瓦的医疗组织。”他往前凑了凑,声音放轻,“而且你上次跟我说,维和不是站在原地等子弹,是要把藏在沙子底下的脏东西挖出来。”

江灼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三天前温简拍的那组照片:被炸毁的灌溉渠旁,一个裹着破布的小女孩抱着空水壶,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灰蒙蒙的空洞。照片配文是“他们抢走的不只是水,是下一代的眼睛”。

“上车。”他最终抓起副驾的安全带扔过去,“系紧,不许探脑袋。”又从储物格里摸出件防风外套扔给他,“沙漠夜寒,别冻得握不住相机。”

装甲车碾过沙丘时,发动机的轰鸣惊飞了栖息的沙鼠。温简缩在副驾,看着江灼的手指在方向盘和战术面板间跳动——他的手腕上戴着条褪色的黑腕带,末端绣着极小的“苍狼”二字,温简知道那是他牺牲战友的代号。

凌晨1点17分,前方的沙丘后突然爆起刺目的白光。

“IED!”江灼的吼声刚出口,车身已经猛地往右侧翻。温简的头撞在车门上,眼前发黑时,闻到了江灼身上熟悉的硝烟味——是江灼扑过来,用后背替他挡住了大部分冲击力。

“江灼!”温简挣扎着爬起来,看见江灼靠在变形的车门上,左肩的血把战术背心浸成深褐色。雇佣兵的脚步声从沙丘后涌过来,带着阿拉伯语的吆喝,至少有七八个人。

“别出声。”江灼摸出颗烟雾弹往车外扔,白色的烟雾瞬间裹住装甲车。他从腰后抽出95式步枪,枪托抵在肩膀上,声音冷静得像块石头:“你躲在车底,不许动。”

“不行!”温简抓起相机,“我要拍他们的样子——”

“拍个屁!”江灼突然吼了一嗓子,又迅速压低声音,“你死了,谁把这些照片发出去?”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型定位器塞给温简,“贴在车底盘下,他们会来找我们,但定位器能引开一部分人。”

温简的手指在发抖,但还是把定位器按在车底的螺丝缝里。江灼推了他一把:“滚去沙丘后面,往东南跑,遇到巡逻队喊‘青鸟行动’。”

“那你呢?”

“我是维和兵,守土有责。”江灼已经猫着腰往烟雾里钻,回头时,战术灯的光打在他脸上,“温简,活着回来,我要看你拍的‘黑礁’徽章。”

温简攥着相机往沙丘后面跑,身后传来枪声——不是维和部队的点射,是雇佣兵的AK-47连射。他躲在一块岩石后,摸出相机对准烟雾的方向,手指按在快门上时,手心全是汗。

烟雾散了些,他看见江灼靠在沙丘上,左肩的血还在流,但步枪的准星稳稳锁着一个穿黑沙漠靴的男人。那个男人的胳膊上纹着条毒蜥——是“黑礁”的标志。

“咔嗒”一声,温简按下了快门。

接下来的十分钟像一场混乱的梦:江灼用烟雾弹和战术翻滚躲开雇佣兵的包围,温简抱着相机往营地方向跑,中途被一块飞石砸中小腿,疼得差点摔倒。最后是巡逻的维和士兵听见枪声赶来,用手电筒的光柱切开了沙漠的黑暗。

营地医疗室的灯亮了一夜。温简坐在江灼病床边,看着护士给他清理伤口,肩胛骨处的弹片取出来时,江灼的眉头皱了皱,但没出声。

“疼吗?”温简递过去一杯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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