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凌冽,边关周围的山野上雪霜凝冬,惨白的月光隐隐垂落,映出一地血色。
残垣断壁间,烽烟四起,晚风拂过卷起浓烈的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被藏在林沟的男人手指蜷缩了一下,随后费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木枝,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外走着。
好冷,好饿……
他浑浑噩噩地朝前走着,身上的盔甲发出铮铮响声,周围漆黑一片,仿佛永远不见尽头。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饥饿感不断侵袭着神经,喉间饿的发出低吼声。
突然,香甜的气味不知从哪里飘过来,引诱着他往前走。
不知越过多少山沟,香味愈来愈烈,直到男人看见一间略显破旧的酒楼立在郊外,两侧各点着一只大红灯笼。
他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走向前推开门。
叮铃!
门上面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楼的内设很简单,四张梨花雕木桌子,上面点着两根红烛葳蕤摇曳。
偌大的酒楼不见任何人影,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男人低下头,痛苦地掐着自己的嗓子。
“欢迎客官光临忘忧楼,本店概不留宿,但好酒管够,美食管饱!”
就在这时,一道妩媚撩人的声音从面前响起。
抬头一看,她不知何时已站在近前,一身粗布短打衣裳洗得发白,乌黑如缎的长发则是用大红布条高高绾起。
散落的几缕青丝映出她那张明艳倾城的脸,红唇微勾,透出几分慵懒。
她右手握着一盏十分古老的青铜灯,灯身前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头,却没有点任何烛火。
把灯放到桌子的一边后,轻轻一笑:
“我是这家酒楼的主人,沈昭宁。”
男人长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昭宁察觉到了什么,起身从后厨中倒了一杯梅子酒,亲自呈到男人身前:
“外面天寒,不妨喝杯酒暖身。”
男人不疑其它,僵硬地点点头后,接过那杯梅子酒一饮而尽。
酒香浓郁,口感清冽,带着几分烈性。
直到这时,男人才开口说话,他如死灰般的眼睛紧紧地看着沈昭宁:
“我现在很饿,这里可有什么吃食?”
酒楼中并无看菜,也无悬挂的木牌,可那股诱人的香味不知从何而来,时刻勾引着他的味蕾。
“小店并无固定菜样,全凭客人自己点餐。”
沈昭宁笑眯眯地看向他,引诱般问道:
“不知公子可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
她这句话说的古怪,男人怔愣半晌,粗糙的大手紧紧攥着那杯酒盏发抖。
不知为何,男人看着沈昭宁那张明艳漂亮的脸,心中蓦然升了几分危机感。
深夜时分,这间酒楼且无旁人不说,只见那灶房冰冷,那股甜香又是从何而来?
只见沈昭宁笑意清浅,潋滟般的双眸隐透出几分诡异。
素白的指尖轻叩在木桌上,一旁的青铜灯刹那间变得悚人无比。
跑!
这是男人下意识的想法,他想要抽出一直环在身上的佩剑,可还是扑了个空。
没有办法,男人只能蓦地站起身子,奋力推开桌子,跌跌撞撞地转过身朝着门外跑。
不知何时,那张破旧的木门已经由内上锁,他想要开锁,灰白的指头直接穿过了那道木门,可身子仍停在酒楼中。
“住手!你执念缠身,若没有引魂灯的指引,莽然出去只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沈昭宁站起身朝着男人走过去,微微叹息一声:
“回来吧,我能为你解除执念,渡你入轮回。”
“你这是什么意思?!快放我走!”
男人惶恐地盯着她,不断往后退去。
沈昭宁看着他恐惧的模样,琢磨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
“你死了。”
这句话说的犀利,可一言解释了所有真相。
“死?不,不可能!”
男人歇斯底里地喊起来,手里不断在身上摸索着能够防御的武器:
“分明是你这妖女对我使了什么奸计!快把我放出去,与匈奴征战尚未结束,我怎可苟活于此!”
沈昭宁美眸微蹙,从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征战,匈奴……
看来是个枉死于边疆的小兵。
可这样的人,又会有什么执念呢?
眼看着男人还在以警惕的目光瞪着自己,沈昭宁停住脚步,淡然一笑:
“不信,你大可摸一下脖子。”
“你既说尚在边关征战,可这里是上京,近百里的距离,你是如何过来的?”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使男人僵硬在原地。
他颤抖着手往脖子上一摸,黏腻的触感过后,是满手乌黑的血液。
喉咙间一处黑漆漆的窟窿还在往外渗血,这也是他久久没能说出话的原因。
“不,不会的……明明战争还未开始,我怎会……”
男人的身子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瘫在原地。
沈昭宁见男人听信了这句话,勾唇一笑,转身回到了自己位子上,等着他走过来。
“没有执念的人是寻不到这家酒楼的,告诉我吧,你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缓过神来,面如死灰,颤抖着走到她的面前:
“我…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最后一秒,我好像是在山上,可又好像不是。”
“那场战争很惨烈,可我记得战争结束后我分明还活着,为什么……”
屋内的烛火微微晃动,沈昭宁见他情绪隐有失控的意味,便抬起手阻断了他的话:
“若是不记得便算了,你现在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随着她这句话落下,男人怔愣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说了句:
“擦酥……可使得?”
“擦酥?”沈昭宁略一沉吟,随即展颜浅笑:
“客官稍等,这便去准备。”
待沈昭宁走进厨房后,只见一四五岁的稚童抱着一根比自己还高的擀面杖呼呼大睡。
她随手拿过一盏酸梅,凑到他鼻前晃了晃。
小男孩鼻子动了动,蓦地睁开黑溜溜的眼睛,朝着沈昭宁手上的梅干扑过去。
沈昭宁熟练地站起身躲过小男孩的攻势,转手把那盏梅干搁在高处,俯身看向小男孩笑眯眯道:
“灵昀大人,外面有贵客光顾,咱们开始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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