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侧被掐出一道红印,明姝疼得黛眉攒起,“夫君,你弄疼我了……”
萧肆长眸微眯,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分明,“……你叫我什么?”
掐在她的颈间再次加重了力道。
“是我啊……我是绾绾……”明姝被掐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伸手指向姜娘,“今日我本想去巡防营找夫君,却被她的人打晕卖进了青楼,还说……还说让我去伺候别的男人,夫君可要替我做主……”
杨义是京中出了名的好女色,妻妾加起来足有八房,还在外面养了不少莺莺燕燕。
萧肆假冒杨义,定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唯有将事情闹大,才能逼他收手。
只是没想到,此人下手如此之重。
姜娘听说她是杨义的女人,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辩解,“冤枉啊杨大人,此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我那手底下的人不懂规矩,还以为是路边落难的小姑娘,就送到我这儿,让我帮着谋条出路,我……我这也是好心呀!”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已经有人认出萧肆并非巡防营的指挥使,开始窃窃私语。
若非人多眼杂,他真想把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掐死。
口口声声喊着夫君,却连真假都分不出。
看来是被卖进青楼的女子想要脱身,又怕被姜娘捉回去,才想了这么个技俩。
奈何他并非杨义,若这女人一口咬定自己是杨义的妻妾,到时候追究起来,他这个假扮的也难以全身而退。
掐在明姝颈侧的手转而按在她的颈后,稍一用力,将她的头按在身前。
淡淡的松木冷香钻入鼻尖,明姝呼吸微滞,带着威胁的声音落入耳中。
“演够了,就滚。”
明姝单薄的肩膀因害怕而止不住轻颤,三分演,七分真,硬撑着将戏演到底,“那奴家在家里等着夫君,夫君今日下值后早些回来,可不许去其他姐姐那儿了。”
萧肆躺在地上,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直至身前的柔软蓦然离去,才发觉身体竟然起了反应,漆眸中一时晦暗不明。
身旁将士看着他手臂上洇出的鲜血,犹豫着开口:“大人,还搜吗?”
“不必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即便找到了,他也不好下手。
……
沈遥枫原本闲来无事在画舫喝茶,偶然听闻秦王府派人请了太医,当即嗅到了一丝乐子的味道,便随太医一同来了王府,从旁人口中听了个大概。
彼时萧肆脱了外衣,再度开裂的骨伤触目惊心,太医正在为他重新接骨。
虽没因痛皱过一次眉头,但那表情实在算不得好看。
沈遥枫乐得新鲜,笑着调侃道:“王爷虽然没能捉到明玦,但有姑娘投怀送抱也不赖啊。”
萧肆弯了弯唇,眼中却无甚笑意,“沈世子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太后将明玦召入宫中,美其名曰辅佐朝政,实则是惧他权倾朝野,找枚棋子来牵制他罢了。
明玦被江南百姓传得神乎其神,本想等他进京便暗中除掉,以免后患无穷,结果却被个女人搅得功亏一篑。
唇间依然留着一丝淡淡的香甜,那女人把他手臂抓伤了不说,还众目睽睽之下吻他,唤他夫君。
不知廉耻。
太医将熬烂的生地黄捣碎,敷在伤口处,包扎后又从药箱中取出一对竹板,作势要替他绑在手臂上。
萧肆蹙眉:“非带不可?”
“是。秦王大人骨伤反复,需以竹板缚之,勿令转动,才能避免日后留下病根。”
如此,萧肆没再吭声,只是眸色又阴下几分,太医生怕触怒了这位活阎王,仔细地替他裹上竹板,最后用绳子系于颈后,不敢有丝毫差池。
萧肆取下腰间令牌丢给沈遥枫,“明日将此物还给杨义。”
沈遥枫没接着,轻挑了下眉头,猜到他是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才扮作了巡防营的指挥使。
“你我二人这般熟络,怎么不借我这个大理寺少卿的身份?比起巡防营,大理寺办案应该更方便些吧。”
“沈世子可摸清大理寺的门朝向何处了?”
坊间有言,与其盼着游手好闲的沈世子亲自查案,不如盼着银子会从天上掉下来,借他的身份去办事,无异于自露破绽。
沈遥枫听出他话中的暗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暂时没有。不过本世子打算明早上朝瞧瞧,这千载难遇的奇才究竟长什么模样。”
“依本世子看,老天都是公平的,既然他脑子比别人聪明,那容貌必定奇丑无比,啧啧,八成是个又黑又瘦又矮的家伙。”
自顾自说了一堆,看到萧肆依旧阖着双眼,便知他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
沈遥枫不禁撇撇嘴,又将话题给拉了回来,“王爷瞧着伤得不轻,明日还要上朝么,要不就先告假几日?”
萧肆缓缓睁开双眼,漆眸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寒光。
“自是要去。”
去看看,这个新来的丞相有几斤几两。
…
“爹!娘!”
残月当空,映着窗下未合的书简,榻上人倏然惊坐,广袖无意扫过案边的灯烛,连带着底座摔翻在地。
听闻动静,白九慌忙从隔壁屋中跑来,见明姝安然无恙才长松了一口气。
夜间天凉,她为明姝披上外衣,昏黄的火光摇曳,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庞,让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小姐这是又做噩梦了吧?”
明姝轻点点头,道了一句“无碍”。
但只有她知道,那不是梦。
父亲与母亲被人用剑刺穿心脏,哥哥不愿为仇家所用,甘愿自刎,一切都曾真真切切发生在她的眼前,每每想起便觉得喘不过气来。
在那之后,她重生了,重生在太后下旨召哥哥入宫的那日。
上一世,哥哥因身患顽疾无法长途跋涉,只能谢绝太后的好意,明家没有朝中势力做靠山,昔日旧敌寻上门来,一家四口连带家仆数十,都无一幸免。
于是,当太后懿旨再度传至江南,她不顾父母与哥哥的阻拦,决意要代替哥哥入京,以求巩固明家在朝中的势力,护明家上下周全。
可她一介弱女子,如何能在这风潇雨晦的朝堂上站稳脚跟?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若不这么做,便会重蹈前世的覆辙。
“眼下才寅时,小姐舟车劳顿定是十分疲惫,不如再多歇息一会儿?”
明姝摇了摇头,“更衣打扮罢,仔细些,万不可被人瞧出端倪。”
她与阿兄除了身材,最大的差别便是左眼下的那颗泪痣,需用脂粉仔细盖住才行。
坐在铜镜前,捎带着冰凉的指尖轻触唇瓣,回想起昨日的那个吻,心中依旧觉得后怕。
萧肆这么想将她赶尽杀绝,往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担心被认出,明姝不敢有丝毫大意,换上朝服前,用布条将胸脯裹了一层又一层,直至看不出丝毫起伏才作罢。
她发育比同龄女子都要好上一些,起初还觉得喘不上气,后来从江南一路裹到京城,便也觉得习惯了。
不一会儿,铜镜中映出一位面若冠玉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明姝与明玦虽不是双胞胎,但鼻子眼都十分相似,如此打扮一番,就连白九都有些难以辨认了。
“把靴子拿来吧。切记从今日开始,莫要再唤我小姐,也不可当着旁人的面提起阿兄。”
白九也是个机灵的,当即改口:“是,大人。”
明姝的身材本就高挑,穿上垫有草垫的鞋后已经赶上了寻常男子,只是跟明玦相比还差了些,“再垫一些吧,什么都行。”
垫子原是她在江南亲手缝制的,里面装了些稻草与砂石,不求柔软舒适,只求踩下去不会塌陷,没有多余的,白九便只能多塞些稻草在下面。
“像么?”明姝理好身上的朝服,在原地转了个圈。
“像极了。”看她完全把自己扮成了男子模样,白九的鼻尖没来由地泛起酸意。
这般高的长靴,光是瞧着就觉得举步维艰,那个养在江南无忧无虑的娇娇女,如今却是这般辛苦。
直至天边掀起一丝光亮,檐上探出的枝叶在案前洒下片片斑驳碎影,明姝方觉这番梳洗打扮下来竟花费了近乎一个时辰,想要喝口水润润喉咙都显得匆匆忙忙。
“走吧,该上朝了。”
入宫的马车在相府外恭候已久,摇晃着穿街而过,窗外一派繁华,明姝却无心欣赏,一路回想哥哥交代过的话,努力让自己沉下气来。
她自小饱读诗书,但读都是一些诗词典籍,重生后才开始夜以继日学习兵法与治国,哥哥也将该做的不该做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并讲与她听,应付一段时间应该不成问题。
只要别去招惹那个人。
车辇沿着朱雀大道辘辘前行,最后停在玄武门外,明姝方一下车,便有宫人前来接应,领她到了太极殿。
彼时殿内只有寥寥数人,明姝作为陌生面孔,难免成了他人瞩目的对象,“奇才”“丞相”“清秀”之类的字眼落入耳中,她都端的从容,面不改色。
直至身旁出现一道玄色身影。
一些碎碎念
当初给男女主起名的时候也没想太多
后来聊天水群的时候一打笑死就打出萧肆 一打没事就打出明姝 已经社死无数回了
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情侣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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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知廉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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