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蛇与风声与匕首

「带资进组很值得炫耀吗?要是隔壁谭湘在肯定喷死她。」

「谭湘已经和人喷起来了哈哈。」

「素人也能上舟畔吗?我以为这次请的都是顶流呢,结果请了个不怎么出名的演员,本就挺离谱的,现在素人也上了。」

「前面的,舟畔从来都没有说过他们是全明星真人秀。」

「我很好奇她带的哪个资呀?」

这边两人说着,洛乐熙向姬一二摊开手掌,给他展示手里的东西——是人类用来攻击吸血鬼的银质匕首。她说:“喏,就是这个东西,是我家赞助的。”

姬一二仔细瞧着:“你这把好精致。”

「天哪,她是立本银饰的千金!」

「立本不是从来都不公开家族信息吗?这是要开始对外宣传了?」

看似洛乐熙只是展示一下自家赞助物,突然她话锋一转:“人类的武器,你应该也有吧?”这样裸露的试探从她的口中说出,更像是涉世未深的少女直白的好奇,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成绷紧的弓弦,一枚利箭正架在弦上,对准写着姬一二姓名的胸牌。

但紧张的气氛只存在了短短数秒,接着姬一二笑起来,说:“当然。”从羽织外套下的腰侧拿出一把造型相似的匕首,一样的银色光泽,只是刃上雕刻着蔷薇的纹路。

他把匕首靠近洛乐熙手旁,两相对比着:“你的纹路是太阳呢。”眼里满是对繁美纹路的欣赏,紧接着,他做出了令观看直播的所有观众都呼吸骤停的动作——轻轻托住洛乐熙手中刀柄的底部,带到自己的胸前,毫不犹豫地令刀刃的尖端刺向自己的名字。

洛乐熙静静看着他做这一切,没有劝说、也没有阻止,更没有惊异于此刻姬一二眸中猩红的血色——美丽、凄厉、诉说着悲剧。

“果然吸血鬼的匕首是没有用的。”姬一二松开手,对洛乐熙说,“我们可得小心不要被人类发现匕首的端倪。”

是的,眼前的这位无知少女——洛乐熙就是第二位吸血鬼。她的眼底也泛起血红的涟漪,在镜头中格外亮眼,一只手撑在跨上,笑得狡黠:“没想到在这里我们又是同伴,合作愉快。”

不知怎的,姬一二突然觉得她的眼睛里并无玻璃的覆盖,与自己对话的是真正的同族——就连对方笑起来露出的锐利牙齿也呈现着自然计算的弧度,不若自己口腔中被人为安置的“獠牙”式的机关。

这一刻他对眼前这个女孩生出一份熟悉的归属感,令他可耻地感到心安;于是他执起她的手,选择沉湎于此刻难得的宁静,信任他们是彼此的挚友:“好久不见,小熙。”

而洛乐熙笑得更快意了些,回握住姬一二的手,前进一步到他面前。

两名“新生的”吸血鬼在无言中交流着对彼此的信任与理解,相握的手将他们拉回到格鲁吉亚的海滨——若不是拥有同样的生命旅程,这两个并无相似的陌生灵魂,怎么会一见如故、即使相隔千里,也时常挂念。

「不知道为何看着他俩这样,我会有一种慈爱感。」

「啊!我的乖乖,不想他们被猎杀。」

“比比看我们谁能先把那些可爱的人类们吃掉吧。”上一秒还露出天然微笑的洛乐熙瞬间换了一幅面孔,是属于血族高傲又带着邪性的冷目,“如果亲爱的哥哥大人觉得吃力,可以找我帮忙哦。”

姬一二依旧保持着与她亲近的姿势,面上却与她一般无二,甚至更有蛊惑:“谢谢你,我优秀的妹妹。不过如果你实在饿得不行,哥哥我也可以把猎物分予你几个。”

“我们一起,把这里的人类们狩猎干净吧。”两人如此和睦地牵着手,有说有笑地往深处花圃里那处看似空置的住宅走去。

「我的乖崽们……我有点那个了。」

兄妹俩刚走了百来米,路过一个低矮的建筑时,听见里面传来吵闹声。似乎是一个男声与一个女声在争论,音色让姬一二感到熟悉。于是与洛乐熙对视一眼,两人都做好准备向建筑内走去。

这是一个微型动物中心,收容的多为市面上常见的可被作为宠物的动物类型。

两人刚进入室内,就有几位NPC过来为他们引路,此处应该是一个任务点。虽然身为吸血鬼不需要线索,但毕竟线索数量有限,他们拿到的越多,人类能得知的信息就越少;况且这是一个与其他人类接触的好机会。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说到为什么要来参加节目,洛乐熙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被爸爸硬塞进来的。”

“喂,拜托,你都犹豫十多分钟了,到底敢不敢下手抓?”往室内更深处走去,姬一二就看见谭湘抱胸站着,神色不善地看着一旁的青年,“我还是建议你先回家抱着妈妈哭一哭,看你已经快哭了。”

那青年皱着脸,双手抬起靠近面前的展柜,却犹豫不前,像是在做巨大的思想斗争。被谭湘这么一说,也不甘示弱:“姐姐,您来,今天你拿出来一条晚上我去您房间给您端洗脚水!”

谭湘身边还有一个男孩,尴尬笑着,不停劝着两人:“都别生气……”

认出这三人的身份,姬一二偏头小声问洛乐熙:“你认识他们吗?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

洛乐熙:“我认识那个姐姐,我喜欢她的歌;但是另外两个人不认识。那个卷发的小孩我最近经常在网上看到——议论他的人挺多的。”

姬一二快速地给她做了一个介绍:“右边那个和谭湘争执的叫风声,演员身份出道,资历算是比较老的了;你所说的卷发小孩叫闻涟,INSe男团的成员,虽然我也与他不熟,但他性格好是公认的。”

如果说谭湘的粉黑参半是比较极端的情况,那闻涟只有更加严重——洛乐熙说的“议论”其实是相当委婉的说法,“受到许多谩骂”才比较贴切。他的个人形象给他带来的关注度远远超过他的作品。英伦风的栗色卷发,精致的娃娃脸,再加上天生软糯的声线,正是最惹人喜爱又最容易遭受攻击的形象。

「救命啊,谁想看闻宝宝啊,他上这个节目就是来嘤嘤嘤的?」

「别吵啦,闻宝宝等下又要哭了呜呜。」

之前INSe男团参加团综的时候,闻涟大多时间都在哭泣——要么是心痛队友的伤病、要么是看到网络上的谩骂攻击、或者被指导的老师指责打击。他似乎也很接受自己的个性,除此之外还常常用撒娇来获取关注。许多黑粉嘲笑他是长不大的“巨婴”,故而用“闻宝宝”这个名字称呼他。

但更多的是不满他凭借可爱的外表就获得那么高的人气,单独泄愤罢了。可作为艺人,处理好这些言论对自己的影响是必修课之一。所以同样是常遭受陌生人人身攻击的姬一二,对闻涟既无同情也无厌恶。

“嗨,”姬一二主动和他们打招呼,“这是什么任务?”

三人听到他的声音后转过身来。一看到姬一二,谭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番斥责脱口而出:“你还真敢来这里,带着你的宝马车走开好吗!”丝毫不在意周身的镜头里是数百万双正在观看直播的眼睛——闻涟连忙拉住她的手臂,一脸惊慌地张着嘴,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趣,有瓜?!他俩有过节吗?」

「有什么好惊讶的,谭湘不是谁都怼,成习惯了吗。」

“我说,”面对这个屡次找自己茬的陌生女孩,姬一二终于没忍住,义愤填膺地开口:“我的歌叫《白色白马》,不是宝马!我前男友的车是蓝色宝马。”

「你前男友的车不是卡宴吗?什么时候又换的,你小子。」

「这换的是车吗?」

「这到底关他前男友什么事情?」

在场几人听他说完这句毫无根据的话,再看他一脸严肃正气,不知道该对他前男友的“蓝色宝马车”做出什么反应。

姬一二愿意对天发誓,他说这句话只是无端联想的脱口而出,不是在针对某人某事——谭湘自然听不到他的誓言,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暗示自己不要忘记上次周唐的“胁迫”——毕竟那位这次也在。迫于这两人的“淫威”,谭湘只好咽下怒气,转身不理。

风声倒是眼前一亮,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惊喜地朝姬一二走去:“哟,姬一二,这么巧?你组队了吗?跟哥一队,哥保护你。”接着,他注意到一旁的洛乐熙,“这这这……这个美少女是?”

“这位美少女是我的队友,叫洛乐熙,她是素人。”姬一二一边解释,跟风声碰了碰拳,他们以前合作拍摄过,算是圈内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没想到你也在,下次一定和你组队啦。”

得知姬一二已经有了队友,风声露出失望的神情。但他没有沮丧太久,依旧开心地给姬一二他们介绍这个任务:“村长说他养的蛇丢了,混在这一片蛇群里,要我们对照着照片找他养的那条——还要亲手拿过去给他。”

姬一二向前一看,才发现眼前的巨型玻璃展示柜中放着几颗景观树,每一棵树上都盘桓着数条小蛇,虽然体型不大,但密密麻麻的模样让姬一二这不怕蛇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喏,照片贴那儿的呢。”风声指了指一旁墙上贴着的照片。看完照片,姬一二挑眉:“这照片里的蛇跟这里的这些蛇有什么区别。”

风声摊手:“所以别说拿了,认不认得出来都是一个问题。”

一旁谭湘冷笑一声:“我看你真是为自己不敢碰蛇找了个好理由。”

闻涟拉拉她:“姐,别这样……”

「谭湘什么玩意儿,她自己就敢吗?」

「她就是想刺激风声去试罢了。」

风声没有生气,偏头朝她笑了一下:“我是不敢,你敢吗?和你打个赌怎么样,如果你敢拿一条去给村长,哪怕是错的,”他一把揽过姬一二的肩膀,“我就帮你‘杀’了咱们小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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